而且他总觉得如果他不答应,这脆弱的小东西可能真的就要崩溃了,然后才一时心软,变成今天这样的。 却不想时至今日,温山眠突然就能很自如地接下他这么句话了。 秦倦于是多看了温山眠一眼。 这小家伙看他时的眼神一向是深的,但又暗含着一种热烈感,像是柔软的花苞,不管他怎么用力都一定会接纳。 这导致秦倦在这种眼神下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他会本能觉得他做什么温山眠都能包容,他什么样的温山眠都能接受。 这是一种太特别的感觉,放眼整个世界,秦倦都见不到第二双这样的眼睛。 这说起来就很奇怪了,温山眠小时候明明每天都想杀他,怎么也不放弃的那种,倔的要死。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自己长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渐渐不会像以前一样轻易慌张,有时还特别胆大妄为。 “城市。”秦倦收回目光,回答他:“太吵了。”所以烦。 他当初选择留在越川,就是因为越川距离末海又近又安静,他懒得回到那时便已经开战、异常吵闹的中心岛。 却不想一朝陪温山眠出来,就直接进入了比当年中心岛还狠,大早上天刚亮,广场就开始咚咚唱歌跳舞的巴尔干城。 秦倦白天时在窗边阴冷地看下去,险些想让广场上的人都消失。 “是有点吵。”温山眠也是喜欢安静的人,倒是挺认同的:“但他们是好意的,算当地特色吧,等我们之后……如果可以的话,等我们之后离开这里,说不定会安静一些。” 秦倦瞥了温山眠一眼,眼神里是明晃晃的“你在做梦”。 温山眠愣了一下:“外面也吵吗?” 秦倦:“嗯。” 当年中心岛打起来时巴尔干还挺安静的,现在巴尔干都成了这样,秦倦有理由怀疑中心岛能一整天一整天的热闹。 一想到这,脸色就忍不住阴下来了一些。 偏偏温山眠听后抿抿唇,还试探地问了他一句:“那您……能不能忍一忍?” 秦倦停顿了两秒,然后直接气笑了。 他都快忘了,他怎么会不知道温山眠是怎么长成现在这幅不慌不忙的样子的? 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不是被他惯出来的还能是什么? “没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秦倦要笑不笑地捏捏温山眠的指尖道:“你是第一个,长大了。” 他都成年了,那肯定是长大了啊。温山眠颇为赞成地点点头,继续问:“所以您为什么不喜欢吵?如果忍不了的话,能不能靠别的方法解决?” 秦倦沉默两秒,起初没回答。 他不是不想回答,是觉得说起来太麻烦了,他无法找到一个简单的词汇将原因精准概括。 一般这种一句两句解释不清的时候,人类会趋向于将整个经历全部说出来让对方去理解并共情,但这对秦倦来说是不可能的事。 很多事情只有在当事人还介意的时候,才会试图长段长段地向他人阐述,从而寻找共鸣。 但秦倦已经什么都不介意了,他没有提及陈年旧事的欲望。 最后还是看见温山眠那双透满了好奇的眼,才伸手在他下巴上拨了拨,随便回了句:“因为都跟我没关系。” 温山眠一愣,旋即很快就反应过来。 秦倦是血族,而他们现在经历的大部分地方,都是以人类居多。 人族和血族是存在种族差异的,人类的喜怒哀乐对秦倦来说就像清晨啼叫的小鸟一样。 喜欢便觉得特别,觉得悦耳;不喜欢自然只觉得吵,觉得同他没关系。 温山眠会意后一时间有些懊恼,懊恼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才察觉到这一点。 早在昨天,巴尔干人都离先生远远的,先生也不愿意靠近他们时,他不就应该反应过来了吗? 温山眠的视线落在秦倦身上,良久,舔舔唇说:“但您和我有关系。” 秦倦垂眸看向贴近自己胸膛的温山眠:“然后呢?” 温山眠弯了弯眼睛,轻声说:“然后因为我在这里,所以他们和先生也算有一点关系,您就当陪陪我吧?” 秦倦注视着温山眠的眼睛,良久,唇角很轻地弯了弯:“要求挺多的。” 温山眠笑:“嗯。” 温山眠曾经因为好奇询问过阿一,先生为什么永远自己一个人呆在阁楼。 阿一当时给他的答复是,同喜欢群居的血兽不同,像先生这样的血族,通常比较倾向于独居,一人占据一座巨大的城堡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温山眠于是说,所以像先生这样的血族,永远都是一个人呆着的吗? 阿一又说,也不是。 高等血族会一人占据一座城堡,但他们的城堡却通常很热闹,尤其是夜晚的时候,低等血族在下座尽享欢乐,亲王则在上座高高在上地注视。 心情大好时加入,整个城堡便会立刻沸腾起来。 所以相比之下,秦倦的情况在血族中也算特别。 他好像完全与世隔绝了。 温山眠再询问原因,阿一就不说了。 往后都是温山眠自己看到,自己感知到的。 他觉得先生虽然总是站在很高的地方,但其实还是落寞的。 阁楼大窗外春去冬来,阁楼内却永远都只有秦倦一个人。 两人关系变亲密后,温山眠的这个认知就更强烈了。 和他待在一起时会有情绪波动的才是更真实的先生,一个人待在阁楼,眼神永远没有起伏的先生其实是不开心的。 所以温山眠才越来越想朝他靠近,想把他带到大雪里,和自己一起。 两人视线相对,温山眠浅色的眼睛软得像毛绒绒的小动物一样,秦倦抬起他的下巴正欲吻他。 楼下就突然传来了一声开门声。 紧接着是争吵,声音愈演愈烈,让楼上的两人眉头均是一蹙。 作者有话要说: 十分抱歉,前天没睡好,昨天头疼了一天,不知道落枕还是咋回事,脖子僵然后枕骨很疼,写起东西来脑瓜子嗡嗡的…… 不过今天好啦!!更新~~~ * 感谢在2021-05-12 20:17:52~2021-05-14 21:0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缕孤魂(别提作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棠花落 50瓶;日常吃瓜群众、春山晓月 5瓶;崇明敬渊、深院锁清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啵啵啵!!!
第35章 35. 温山眠在码头边同巴尔干人聊完后回到客栈的时间本就算晚, 眼下他沐浴过一阵后窗外的夜更是深。 连中心区的广场上都不再有人,空留酒馆门口还悬着数盏油灯,在夜里闪烁着照亮一方土地,向大海的方向晕出光芒。 楼下人刚进来时动静相对还较小, 是温山眠疑似听见了巴毅的声音, 才侧耳放大五感仔细去听。 然后正好听见一个女声模糊入耳。 是之前见过的巴毅媳妇, 阿莲的声。 “……什么意思?你这个时候要上山? 巴毅:“不止我,刚刚已经让人去喊大锋他们了,马上出发。” 阿莲:“什么呀?白天护卫队不是已经上山过一次了吗?说好到明天白天才上的呢?怎么就突然变成现在……而且怎么连你也参合进去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房门一开一关, 巴毅乒乒乓乓地拿出了什么东西, 急促道:“阿方索不见了。” “什么?” “阿方索不见了。”巴毅重复了一遍:“我跑了快整座城都没找着人, 问了一圈, 但凡今天见过他的人都说是早上见的。” “早上?那不是他平日里上山伐木的时间吗?” “对啊, 这时间还用别人说吗,我也见着了呢, 我今早给温先生做早饭的时候就看着他从咱家门口过去的。” “没人看见他下山?” “没有, 一直到现在了都没瞧见人,家里也没有。” “这……” 巴毅懊恼:“怪我, 我就不该同意他一个人上山!还发现得这么晚--” “没有啊毅哥,你冷静一点,不是你的问题,咱们这都有小半年没见着血族了, 不然大木也不会放心去海上,不是你的问题。可阿方索自己一个人上上下下的也有些时候了呀,怎么就今天……” 阿莲说着说着, 声音突然一变:“他、他不会是在山上碰见之前那血仆了吧?” 巴毅沉默两秒:“应该不是。” “对对, 阿方索这孩子听话, 你说过不能进分界区,他应该不会随便进去,是我多想……” “不是,是那血仆已经被客人--” 大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来人进门就道:“毅哥!阿方索不见了?!” 这人嗓门大,动作粗,一顿操作下去,二楼立刻就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呜哇--!” 还是双倍的,此起彼伏入人耳。 楼下的声响于是从这里开始彻底压不住了。 “去,你上去你上去,”巴毅连忙让阿莲上楼,随即转头语速快道:“没错,阿方索不见了。都说最后一次见他是白天上山,估计是没从山上下来,不然不可能这个时候还不着家。” 又一人道:“孙夫人那找过了吗?这小子最近--” “找过了找过了,都找过了,没人影!不然我三更半夜把你们叫醒干什么?东西带好没?” “带、带是带好了,但毅哥,这就咱这七八个人上去人手能够用吗,这可是夜里!大木不在,我们怎么能夜里上山--” “那你有别的办法吗?还是你的意思是咱就当没发现这事儿,在山底下等天亮了再上去找人?” “不不不毅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再多喊点人,本来清晨就要上山,这也半夜了不是,就提早那么点时间,大家一块儿上去……” 楼下突然静了一瞬。 温山眠这时早已从秦倦身上爬下来开始换便行衣了,突然没听见动静还皱眉往门的方向走了两步。 就听见巴毅叹了口气:“喊不了,他们不会去的,阿方索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不待见他。” “可是山那么大--”又有人说。 “你要不敢你就在下边呆着,我一个人我也得上去。”巴毅烦了,火急火燎地拐着腿就要朝外走。 “毅哥!” “巴毅!” “你这是要去哪?” 同时响起的三道声音让一楼巴毅的脚步一顿。 那一瞬间客栈楼下就只剩下了婴儿急促的哭声。 第一声“毅哥”是本就在他身边的其他巴尔干人喊的,第二声是匆匆从二楼跑下的阿莲的声音,而第三声则是前几天夜里出现的那个老太。 尖哑的嗓音太特别,温山眠很快便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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