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翻过了这座山,途中连一只动物都没碰上,当时的他完全没注意到这些不对劲的地方。 出了山以后,他不敢到处乱跑,只好找了个山洞待着,三天后,他没看到任何追兵,也没看见他父亲。 他明白自己该走了,再待下去,他也会死在这里,但是却挪不动步子。 第五天的时候,这里来了一位穿着大黑斗篷的鬼修,对方把他捡了回去。 照她的话来说,就是这小屁孩儿的灵魂完全没什么吃头,还不如养大了再说,于是他跟着这个半吊子师傅入了鬼修之道。 再后来,他那个师傅从某天开始不知所踪,很久都没再出现,他怀疑对方已经忘了自己这个便宜弟子,他闲着也没事做,就回了一趟林家的老屋子。 当时距离那场变故已经三百多年,村子还是村子,只不过林家的旧址被圈了起来,隔三差五会有人前来悼念。 慕游趁着月色摸进了旧址的密室,在这里,他忽然就看懂了很多事。 自那时开始,他一直装作无意地向粟溪靠拢,但是鬼修的身份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麻烦。 当年的恶人组织也愈发壮大,因为那时追捕他的那只队伍没有一个人回来,组织的老大一直很重视这件事,这次他一现身,就成了活靶子。 还好他此时已有了不俗的修为,还有路上结识的几个好友相助,撑过了一段时间。 接下来,就是遇见应雪刀二人之时了,那时,他正在解决一个对方派出来的探子,可是那人滑溜得很,他只来得及对着那人轰出一掌,没能阻止他跑出去。 但是没想到,那人直接被门外的应雪刀一脚踹了个半死不活。 因为那一脚的威力和对方并未怪罪店老板的行事风格,当时他就记住了这个人,后来听到他们与店老板的谈话,立刻便产生了结伴的想法。 “你此行来,其中一个目的是为了你的父亲?”从云信开口问道。 “是的,我觉得他还没有死,他当年对我说的那番话,明显就是知道进来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一定也掌握了那些信息,只不过他不敢确定,所以不敢带着我一起赌。” “所以你就敢带着我们跟你一起赌?”应雪刀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话,噎得慕游说不出话。 应雪刀看他脸都涨得有点红了,便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示意自己是开玩笑的。 慕游猛然被他这么友好地对待,抖了抖身体,觉得好不习惯,神经倒是放松了些。 从云信被他的反应逗得浅笑。 因为害怕出变故,三人挨得极近,应雪刀和从云信几乎全程是手挽着手在走。 随着慕游故事的结束,他们也走到了林子的深处。 一路上几乎每过十棵树就有一架白骨,慕游到了这里也不再说话,三人保持着绝对的静默,一直跟着血球指引的方向前进。 随着他们的前进,两旁的树和白骨由多变少,到最后完全消失。 此时他们已经完全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在不远处还出现了一条小溪。 看样子是找到了正确的路,但是这里知情最多的慕游也从没来过,三人还是只能埋头前进,好在那林家秘术比较靠谱,领路的血球虽然越来越小,但十分稳定。 可刚夸完没多久,那血球也不动了,就在原地上下起伏,时不时抖搂两滴血珠子下来,看起来浪费得紧。 “入口应该就在这附近,尊者,麻烦您二位一起找一下。”慕游的语气已经显出几分焦急,就连之前对应雪刀他们的膈应都抛诸脑后了,一声“尊者”喊得顺畅得不得了。 应雪刀当然没必要在这上面与他争个什么主动权,听他这么说便和从云信开始挨着挨着摸索了。 那血球来回晃荡,在地上画出了一条血线。 从云信见状,从衣角上裁下了一小块布料,朝着血线另一边扔了过去。 不出所料,那布料一跃过那条血线便直接消失不见了,这里应当就是外界与粟溪的交接地,一旦越过这里,又会回到外围绕圈子。 现在必须要找到具体的交接点在哪里,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进入粟溪。 这时,从云信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应雪刀的,刚刚自己把人家的衣服给割坏了。 “那个,雪刀,对不起,我这,我出去之后一定赔给你。”从云信举着被他割掉一角的衣摆给应雪刀看,有些难为情。 懊恼自己怎么干了这种蠢事,应雪刀的衣服可都不是什么凡品,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居然还把人家的衣服弄坏了。 应雪刀其实根本没当回事,他又不缺衣服穿,而且这衣服穿在从云信身上,那就是从云信的了,应雪刀从来没有让对方亏欠他的想法。 看着眼前人举着衣服有些窘迫的样子,应雪刀捂了捂有些上扬的嘴角,随后拿过了对方手里的孤问剑,利索地割掉了自己这件衣服的衣摆一角,扔到了血线对面。 随后把自己这残缺的衣摆托起来,与从云信的放在一处,说道:“这是我的东西不错,但也只是些物件而已,在我这里,你想割多少衣角都没问题,用不着如此上心。” 应雪刀说完,将孤问插入剑鞘,回身继续探查入口。 从云信若有所思地看着缺掉一角的衣摆,其实,这样也不算难看。
第13章 拾叁 三人沿着血线将每一寸土地都摸得清清楚楚,但始终没有找到有端倪的地方。 见慕游脸色不太好,从云信开口安抚道:“不要急躁,天地之阵,不可用一般规则推测。” 慕游深吸一口气,脸色缓和了些,说:“我明白,只是有些控制不住。” 应雪刀上前两步拍拍他的肩膀,他此刻心情也不太美妙,但是他不能表现得像慕游一样焦急,这样只会留下从云信一个冷静的人,找到入口的几率更小。 忽然,一阵阳光晃了他的眼,他眯眼一看,光源正是不远处那条波光粼粼的小溪。 应雪刀灵光乍现,立刻跑到小溪边上仔细查看,果不其然,这溪流岸边的土壤里已经渗出了不少血液,而这些血液,正与溪流呈逆向前行。 “怎么了?”从云信见他跑过来,也飞快地跟了过来,蹲下和他一起察看。 “你看这里。”应雪刀给他指了指渗出血液的地方,让他能快速地看清楚,慕游也跟着趴在了另一边。 “所以粟溪,指的就是溯溪?”从云信看着那些微小却丝毫不受水流影响,兀自逆流而上的血液,一时间不知道是他们想得太复杂还是这“鬼斧神工”太过单纯。 “所以现在是要沿着这条小溪往前走吗?”慕游在一旁发问道。 从云信摇摇头,说道:“沿着走恐怕不行,应该需要下水。” 他说完看向应雪刀,对方也侧头与之对视,朝他点了点头,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我先下去,你随后来。”应雪刀动作一向很快,刚说完就起身踩进了溪流中。 他左右走了几步,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便招呼另外两人下来。 三人如临大敌一般站在与陆地齐平的血线分割处,这一脚迈出去,还不知道对面是人间还是地狱。 “我……”应雪刀依旧想着他先过去,却被从云信打断了还未出口的话语。 “我们一起。”从云信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就伸手揽住他的腰,往前带了一把,两人一起踏过了那条血线。 慕游站在后面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看到眼前的两个人上一秒还在打商量,下一秒就黏在一起像跨什么小沟一样跨过了血线,惊得他差点飙汗,不过还好没出什么事。 这边应雪刀有些憋屈地看着从云信,这人那一番动作,当真是把他拿捏住了。 从云信收回放在对方腰上的手,无视旁边有些幽怨的目光,要治住一个动作快的人,只有比他更快。 “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安全,你们出事了,难不成就剩我一个人在这儿啊。”慕游也连忙跨过去指责那两个突然不靠谱的人。 应雪刀瞥他一眼:“那不然呢?或者你可以试试从外面能不能召两只鬼魂过来,你们鬼修不是很擅长这种事的吗。” “你别说,这一路过来,我一个鬼魂都没见到,说不定,这地方会把一切都吞食干净。”慕游留下两句沉重的话就转头往前走,这地方也确实如他所说,没有半分灵的存在。 三人保持着一路走来的队形继续前进。 虽然没了血球在前方引路,好在这小溪没有分叉口,路线也算是明朗。 他们一路走在溪流中,这溪水清爽得紧,慢慢地,他们心中的负面情绪竟然消散得差不多了。 “保持警惕,不要被这溪水掌控了情绪。”应雪刀才不管这溪水的效用是好是坏,这种情绪失控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从云信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用力捏了一下,让对方暂时放缓一下紧绷的神经。 为了防止应雪刀再次陷入焦灼的情绪中,他之后也没有把手松开,果然,对方在能明显感受到有人在牵引他以后,便没有再露出那种难看的脸色。 从云信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实际上他也在需要着对方,他们都受不了这种失控的感觉,他也需要牵着对方的这种实感来保持自己的冷静。 这一路虽然风景不错,但没有一点生灵的气息,只有他们自己行走发出的“哗哗”水声。 这里似乎也没有日升日落,他们只能闷头一直往前走,根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应雪刀和慕游倒还好,从云信这个勉强算得上普通人的身体就有点受不住了。 刚开始还是他拉着应雪刀,到后来就是应雪刀半拉半扶着他了。 “不行啊,这么走下去何时才到头啊。”慕游象征性地擦了擦不存在的汗,语气有些不耐。 应雪刀一边抢着给从云信擦汗,一边回答道:“你不是说你在你家的密室看到了很多东西吗,仔细想想,有没有与之相关的。” “应该是没有的啊,关于这里的详细记载也没多少,我能找到这里就不错了,不行,我再想想,再想想……”慕游说到后面声音小越来越小,渐渐陷入沉思。 应雪刀把擦了汗的手帕就着溪水洗了洗,拿起来用力一甩,用真气震出水分,再将干爽的手帕收回了怀中。 从云信有些不好意思,想把那手帕要过来,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懒得管了,反正对方也不是第一次给他清理这些脏东西了。 他半蹲下来,用手鞠了一捧水,这里的溪水非常干净,称得上一句“清澈见底”。 清澈见底。 从云信突然发现了一个一直被忽略的地方——水底。 “雪刀,快过来。”从云信头都没抬,直接伸手扯了两下应雪刀的衣角,应雪刀顺着他的力道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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