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一身丫鬟打扮的言卿在暗处走了出来,对着元歆微微一拜:“主母。” 元歆看了百里清川一眼,又看了言卿一眼,笑问:“你叫什么?” “言卿。” 元歆倒是不怎么在意百里清川在他身边安插眼线这种事,反正他们现在荣辱一体:“卿?倒是犯了殿下的名讳,人前被听见不好,以后就唤你言娘吧。” 百里清川点点头,挥退言卿后便对元歆伸出了手:“喜帕给我。” “殿下。”元歆拿喜帕的时候双颊莫名的有些发红。 “行了别装了。”百里清川都恨不得翻白眼了,他还不知道元歆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会害羞?” 元歆心中直呼冤枉,虽说她和百里清川在某些方面达成了共识,可说到底这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如此氛围他又找自己拿喜帕这种东西,怎能不羞? 百里清川接过喜帕,卷起袖子在胳膊上浅浅的划了一道口子,血滴在了鸳鸯合欢的绣面上:“明日我会按规矩宿在她那边,再给她送一个丫鬟。” 元歆应:“知道了。” 百里清川将喜帕递了过去,用手按住了自己的伤口,示意言檀拿出两纸和离书:“本宫知你的身不由己,也不愿迫你一个女子。若是有一天你们想走了那就走吧,两份,本宫的那边已经按完手印了。” 虽说她们这辈子也不太可能走的掉。 元歆捏着和离书盈盈一拜:“多谢殿下成全。” “喜房这边的人都被都打发走了,明日卯时宫里的嬷嬷会过来取喜帕,到时候你别忘了进宫拜见父皇母后。”说完百里清川便开了门,看着四下无人偷偷翻墙溜了出去。 姚靖驰说的很对,东宫近千人也看不住一个百里清川。 匆匆赶到摘星塔,池在高空盘旋不下,百里清川站在塔下,抬头看着那扇开着的窗户。 想见国师,想和国师说明心意。 一鼓作气跑上去,刚一推门就见姚靖驰躺在地上,他放低脚步走了过去:“国师?” 姚靖驰听见声音恍惚的“嗯”了一声。做梦了吗?不然他怎会丢下娇妻美妾来摘星塔。 百里清川慢慢靠近他蹲了下来,看着他的面具忽然问了句:“国师,玉清长老是个什么样的人?” “玉清长老。”姚靖驰喃喃道:“他是个徒有慈悲心,却无济世法的废物。” “那国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国师啊……”姚靖驰忽然嗤笑一声:“他也是个废物。” “景琛。”这是百里清川千方百计打听到的,玉清长老的字。 姚靖驰不自觉的“嗯?”了一声。果然是做梦,百里清川不知道自己的字。 “景琛。”见他应了,百里清川伸手抚着那张面具,说出了自己唯一的诉求:“让我看看你。” 姚靖驰眨了眨那双淡灰色的眸子,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百里清川颤抖着摘了他的面具,看到了朝思暮想十多年的脸。 “果真是你。”百里清川喜极而泣:“我没猜错,玉清长老,我的国师。” 发色变了,瞳色变了,可这张脸分明就是那日在流华见到的,玉清长老的脸。 “玉清长老……国师……”本以为是梦的姚靖驰猛地反应过来,囫囵着爬起来盯着百里清川:“殿下,你怎么来了?” “我……”百里清川卡壳了,该怎么回答呢?好像怎么回答都解释不了为何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于是咱们的太子殿下换了副语气,剑走偏锋道:“怪不得国师之前一直不让我看,敢情是怕我起什么非分之想。长成这副模样可让别人怎么活啊,出去晃一圈得让多少人自惭形秽?” 姚靖驰:“……”这崽子放着洞房花烛的正事不做,转门过来专门摘我面具? “国师?” 姚靖驰强压心头悸动,凉凉道:“殿下既看到了想看的,那就请回吧。” “请回?”百里清川都快气笑了:“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 姚靖驰撑地起身,晃了晃脑袋向外走,不太想和百里清川继续掰扯。 “国师。”百里清川一把拉住姚靖驰的胳膊:“醉成这样还下台阶,在摔个好歹。” 姚靖驰看着他肆无忌惮道:“那殿下觉得我该如何,团成一团直接滚下去?” 百里清川觉得他醉的不清:“本宫背你。” 姚靖驰:“……”他果然还是抽风,走个台阶哪就能摔死我呢。 眼见着姚靖驰抬腿,百里清川一反常态的将他拉回来,整个人腾空抱起:“国师既然不喜欢背的,那抱的总可以吧?” 被抱起被迫双脚离地的姚靖驰:??? “国师。”百里清川今夜也喝了不少,看台阶也有些虚,他一步一步谨慎的向下走着:“你放着好好的流华不管,来东陵做什么?” 听见这个问题姚靖驰眼眶一酸,往事一幕幕浮现,借着醉意他伸手搂住了百里清川的脖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百里清川却因为这个动作身躯一僵:“罢了罢了,不问你了,弄得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他又凑到姚靖驰耳边低声呢喃着,好像是要说给他听,也好像是要说给自己听:“我记得上修界有规矩,你不能插手凡尘之事。国师,如果你敢离开东陵,我就把你的身份说出去。” 姚靖驰眯着眼睛瞧他:“你威胁我?” “是啊。”百里清川抱着姚靖驰直奔寝殿:“本宫就威胁你了。” “那殿下要不要看看玉清长老的能耐?能不能让你忘了今晚的事儿。”姚靖驰指尖泛出一道亮光。 “别别。”百里清川笑着讨饶:“我可是刚和元歆约法三章,你这一施术我忘了该怎么办?” “什么约法三章?” 百里清川凑到姚靖驰耳边,将元歆与楚芷兰的关系抖了个一干二净。 姚靖驰:“……”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心疼。 收到姚靖驰那怜悯的目光,百里清川欲哭无泪:“你差不多得了,本来心里就堵得慌,觉着此举愧对列祖列宗,你还这么看我。” “噗,哈哈哈哈哈。”姚靖驰不知为何忽然憋不住笑了,笑得他肚子有点疼。 “国!师!”百里清川气的咬牙切齿,额头上的青筋若有若无:“很好笑吗?” “不好笑不好笑。”姚靖驰将头埋在百里清川的肩膀上,憋的很辛苦:“你和人家达成君子协定,堂堂太子殿下,自小没个通房丫鬟就算了,大婚以后还要守着那点贞洁。哎呦,不行,肚子痛。” “……”百里清川咬着牙把姚靖驰甩到了床上,转身要走。 姚靖驰忽然伸手拉住了他:“殿下,你有地方去吗?” 百里清川当然有地方去,可他看着姚靖驰发红的眼尾很没出息道:“没有,本宫打算和池去去睡大街。” “殿下。”姚靖驰不是不开化的孩童,百里清川大婚之日过来还能有几个意思?他目光灼热的恨不得扒了百里清川的那层婚服:“和我睡。” “什……什么?”一向巧合如簧的百里清川被吓的话都说不好了。 “看来殿下是不想和我睡了。”姚靖驰松了手,扯掉头上的发带,一头白丝散了下来:“那就请回吧。” 红衣白发,百里清川喉头滚动,不自觉的就爬上了床,在心上人那里偷得一吻。 姚靖驰心满意足的拢着他,舒服的脚尖都无意识的蜷了起来。 吻到胸膛时百里清川猛地停下,盯着心口处的伤痕出神。 “嗯?”近乎半挂在百里清川身上的姚靖驰迷茫的睁开眼,他想起身,却因一只腿在百里清川肩膀上而动躺不得。 脚踝上的印记尤为明显,姚靖驰仿佛能感受到来自印记的温度,很是灼热。 百里清川细细舔舐着胸前的道伤口:“痛吗?怎么弄的?” 这处是致命伤,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殿下。”姚靖驰锤下腿,低低的唤着:“痒。” 因傲寒束在归墟,姚靖驰的身体也越来越敏感,无论是痛觉还是别的。 “我没有字吗?”百里清川扯开他的腰带:“这种时候还叫我殿下,难不成你是迫于太子威严才答应我的?” “泽珩?” 听到姚靖驰唤自己的字百里清川忽然笑了。 姚靖驰疑惑:“笑什么?” “笑你机关算尽,又百密一疏。”百里清川盯着他那双灰色的眸子,无师自通似的将手探了下去,声音沙哑:“你这半年是与我闹脾气躲着我,若真是半年没回来怎么知道我取了什么字?” 姚靖驰:“……”真是难为他小小年纪学的如此老奸巨猾。 …… 寅时 百里清川睁开眼睛,搂着怀中光裸的人一阵餍足。 “殿下。”姚靖驰闭眼开口:“你在用力就该把我勒死了。” “国师好生热情。”百里清川忆起昨夜温存,意犹未尽:“再来一次?” 姚靖驰挣开百里清川的怀抱,随意扯了件不知是谁的外袍披上,下床:“你该回去了。” 百里清川:“……”他这算是用完就扔吗? 姚靖驰在柜子里抻出一袭青衣,自顾自的穿了起来:“昨夜好吵,吵得我都没睡好。” 诏狱那边拷打了一夜,姚靖驰五感灵敏,难免遭祸殃。 “哪里吵了?国师昨夜的声音美妙极了。”百里清川两指拎起褶皱的不成样的里衣,道:“你不会打算让我穿这个走吧?” 姚靖驰转头,看清了里衣上的斑驳,那上面的是昨夜被百里清川按.着.生.生.磨.出来的,他的东西。 “殿下若不嫌弃。”姚靖驰抱臂斜靠在衣柜上笑得暧昧,颈间好似被狗啃过。 百里清川这方面不似云烨温柔,反倒像只野狼崽子,叼住猎物就不肯撒嘴,倒也让姚靖驰体会到了另一种欢愉。
第65章 卯时。 皇后身边的嬷嬷赶到东宫喜房, 看见了正在练剑的百里清川:“我的好殿下,您怎么起这么早?” 百里清川一见来人便将手中剑扔给言檀,装模作样道:“是嬷嬷啊, 这么早就来了,歆儿还在睡呢。” “歆儿?”嬷嬷抖着自己熏满香料的小手绢, 笑的那叫一个红光满面:“哎呦殿下, 您这么一叫奴婢还没反应过来。不过今日可不能赖床, 皇后娘娘还等着话家常呢。” 百里清川接过言檀递来的茶, 又不动声色的让了一步。 那嬷嬷是个有眼力见的,知道不能闯小两口新房:“殿下,我不是您宫中的嬷嬷, 也不好进您的屋啊,要不您帮奴婢叫叫?” 百里清川一听这话险些没喷自己一身茶水, 要了命般的咳起来。 他和元歆虽有夫妻之名但无夫妻之实, 怎能进去叫人? 老嬷嬷是皇后的陪嫁侍女,从小看着百里清川长大的, 因此也比较放肆,这会竟直接把他推到了房门口:“我的好殿下呦,知道您疼太子妃,但也不能让皇后娘娘等太久啊, 传出去对太子妃名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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