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个腾跃,他们便到了城外荒林。楚云遥毫不犹豫,倏然转身就是一击。蕴含着强悍灵力的爆裂凰火兜头砸来,乌蒙反应绝不算慢,却仍然躲得狼狈。那凰火中夹杂着不该出现的色彩,乌蒙惊怒道:“你居然敢修炼魔族功法?我就知道他们说的不错,你果然是个邪物!” 楚云遥丝毫不想和他废话,出手虽不是杀招,却也越来越狠厉。乌蒙不得不暂避其锋芒,寻了个空当出手回击。两道绚丽凰火几乎能灼瞎凡人的双眼,处于愤怒中的两只凤凰都毫不在意,所幸楚云遥还顾忌着不能伤人,提前张开结界将他们与外界隔开,这才不至于把荒林全部烧着。 对他这一举动,乌蒙嗤笑一声:“妇人之仁。” 而下一刻,他就被楚云遥掐着脖子掼在地上。楚云遥脸色阴沉,一字一字道:“若无妇人仁心,我早就死了。” 乌蒙抓住楚云遥的手臂,猛一抬腿踢向楚云遥的后脑。楚云遥朝侧方闪躲,乌蒙踢了个空,却也借此机会挣脱束缚,一个鲤鱼打挺重新跃起,朝楚云遥攻来。 这般纠缠着实令人厌烦,一时半刻似乎也摆脱不了乌蒙。就算此次暂且甩脱了,也难保他日后不会再来。楚云遥心中烦闷愈盛,杀意自心底骤然升起,眼睛隐隐有变作纯黑的趋势。乌蒙心道不妙,临行前华严说过,眼睛变作纯黑是堕魔的标志,眼下的楚云遥已经足够难缠,若是堕魔失去理智,自己恐怕更加难以应付。他当机立断,立刻后撤,避免继续与楚云遥硬碰硬。同时也期望在自己退开后,楚云遥能够感到威胁消失,从而恢复平静。 然而此时的楚云遥几乎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头脑中唯一清晰的念头便是抹杀眼前这个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人。凤凰虚影自他身后浮现,金红尾羽的边缘蒙上一圈紫黑,与眼尾逐渐加深的邪佞花纹同色。 下一刻,虚影猛然展翅,发出无声的嘶鸣。楚云遥速度比方才更快,乌蒙咬着牙回头,只能看到与自己越来越近的一道虚影。就在楚云遥的利爪距乌蒙后心仅余两寸时,一道更强悍的灵流从天而降,击碎了楚云遥的结界,落在他与乌蒙之间,将他二人都弹飞了出去。 乌蒙倒地后骤然抬头,眼底俱是欣喜:“长老!” 华严立在云端,手中托一只通透无纹的胆瓶。无数寒霜凝成的锁链自瓶口飞伸像楚云遥,将他的身体死死束缚住。千万年的玄冰足以压制楚云遥体内狂躁的凤凰真火,在数次奋力挣扎无果后,楚云遥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第32章 臧蓝台心下骤然一空,抬眼向虚空中看去。就在同时,隆隆战鼓声自天际传来,天边云层越来越厚,颜色愈发的深,臧蓝台知道,那是不断增多的天兵天将。 天界毫无征兆地出兵法华境,看样子是想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刚感觉到楚云遥出事了,天界便出兵。臧蓝台面无表情,微微眯着眼,瞳孔深处的红色魔纹一闪而过,若是有人不慎看见,里面蕴藏的暴虐足以让心志薄弱的吓破了胆。 可他现在不能离开,这是他坐上魔君之后面对天界的第一战,若是他不在,那么在旁人眼中,便是他怕了,逃了,他配不上那个位置。 诺罕在第一声战鼓敲响时便带着军队立在法华境边界上,就像一到不可逾越的高墙。沉重的战斧拿在他手上,似乎并不比拿一双筷子难度更大。 短暂的寂静后,厮杀声几乎震动整个法华境。 凤凰族内。 楚云遥在一阵一阵的头痛中醒来,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恶心,猛地伏在床沿干呕起来。 屋门被推开,华严手中端一片两个手掌大的弯弯的叶子,沉默地站在床边。楚云遥缓下去那股恶心的劲,眼眶因为干呕泛红,目光却仍旧凌厉:“你到底想干什么?” 华严垂着眼,面上一派悲悯的模样。他没有回答,只是把手中叶子递到楚云遥眼前。那叶子形似一只小船,里边盛有散发着异香的清露。楚云遥对这味道不陌生,是水兰花的花露,有清心之效,他小时候常喝。 楚云遥知道自己方才约莫是要堕魔了,华严对此很是忌讳,在他还小时便常常同他说,要保持灵台清明,绝不可被魔性侵扰。其实楚云遥一直没想明白,自己当初还是只小凤凰,长在华严跟前,如何会被魔性侵扰? 华严不回答他的问题,他也不接华严递过来的东西,只无声地对峙。良久,华严先败下阵来,长叹一声:“何必对我如此警惕,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你还是个蛋时我便将你捡了回来,悉心教养这么些年,你不声不响地跑了,我还不曾计较,你倒先生起气来?” 楚云遥冷笑:“如今看来,长老当初不如不养我,让我自生自灭地好。” “如今赌气再说这些有何意义?乖乖听话,将清露喝了,宁心静气。如今天魔二界已然开战,天地元气动荡,魔气外溢,于你大不利,小心为上。”华严道。 楚云遥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开战了?” “是,不过这与你无关,与凤凰一族都无多大关系。” “那你抓我回来做什么!”楚云遥怒道。 华严看着楚云遥,眼中情绪晦涩难明。看他这副故作高深的模样,楚云遥只觉腹中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难言的怒火自心底升腾,楚云遥强忍耐着,没让自己再次失去理智。 “唉,”华严叹道,“你先将清露喝了,我便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楚云遥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叶子,仰头将清露饮尽,随手一扔:“说吧。” 华严一掀袍摆,想在楚云遥身边坐下,却被楚云遥的眼刀盯得顿住动作。华严暗自摇头,如今的楚云遥与当初比起来,可真是刺人得多。他招来一把椅子,在楚云遥对面坐下,似乎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先从你的身世说起吧。” “你的母亲曾经是她那一辈修为最高的,本该前途无量,却因为太过痴迷力量而生出心魔,最终堕魔了。”华严说,“她离开族群时,盗走了我们凤凰族的圣物。传说若是有族人能启用圣物,就能获得毁天灭地的力量,一人可敌九天十地。此物决不能流落在外,族人一直在寻找你母亲,最终在魔界发现了她的踪迹。” “她当时已经与你父亲在一处了,你父亲是凤凰与魔物的儿子,同你母亲倒也称得上天生一对,”华严语气中带着些许难掩的不屑与厌恶,楚云遥冷冷看他一眼,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 华严讪讪地整整衣摆,继续道:“后来你父母身死,圣物宝盒不见踪影,这些年来无论如何寻找都毫无消息。谁知你忽然出现在原本掩藏圣物之地,当日不知你身世,后来却在你身上发现了魔息,这才明白。” 楚云遥明白过来,难以置信地笑了一声:“所以,你们觉得那圣物会在我手上?”
第33章 多荒谬啊,楚云遥破壳后就从未见过爹娘,如今华严告诉他,他爹娘早就死了,还疑心自己身上藏着东西。 “倒也不是说,那圣物一定藏在你身上,”华严解释,“只是族中疑心,找到圣物的关键必定在你身上。从前世间太平,你在外边闯荡倒也无妨,说不定误打误撞还能领着我们寻到圣物。只是如今已然开战,凤凰一族向来不怎么掺和这些事,我担忧你卷进去。” “你是担忧我死了,你们就真没办法再找到那什么圣物了。”楚云遥冷笑戳穿。 华严也不恼,反而点头:“你若这么想,也成。总之,就先留在家中,暂时不要想着出去了。” 楚云遥低着头没说话,华严也不催他,老神在在坐在一旁等。片刻后,他问:“凤凰不参战?” “不。” “天界去了多少人?” “四十万天兵,二十六位战将。” 楚云遥再度冷笑:“这是要让魔界彻底覆灭了?” 华严无波无澜:“若是魔君识相,自然能保全魔族。” “好,我留下。”楚云遥点了头,“只是我从前被带到魔界时不辞而别,吓坏了我姐姐。你这次不打招呼将我掳回来,总要让我送封信给姐姐,同她说一声吧?” 华严不想答应:“区区人类,过个几十年就死了,在意她做甚。” “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楚云遥语气平直,手中却骤然出现一簇黑火,“别忘了我还留着魔族的血,在魔界时已然学会如何避免涅槃,我这一死,你一辈子也别想知道你们的圣物在哪。” “你——”华严猛然起身,瞪大了双眼,颤着手指着楚云遥,“罢罢罢!你写,写好后我找人替你去送!” 这间屋子是楚云遥曾经住的,屋中桌上就摆着笔墨。他边给楚怜写信边在心底嘲讽,这些凤凰平日里自诩出尘神鸟高高在上,从不拿正眼看人,实则内心比他们看不起的魔物更要污浊百倍。 他选择留下,是因为自己此时状态不佳,没有与整个族群硬碰硬还能跑掉的实力。暂时留下,借助族中各类宝物修养修炼,攒足力气方为上策。另一方面,华严嘴上说着凤凰不掺和天魔二界的战斗,实则一直有探子在探查情况,随时同他汇报。楚云遥留在此处,也能打探到一些消息,必要时可以帮一帮那个谁。 想到臧蓝台,楚云遥垂眸看了一眼指上的指环,华严居然没有将它取掉。这样也好,指环还在,将来他找到机会离开时也会更简单些。 殊不知,在他昏迷未醒时,乌蒙就试着摘过他的指环,却连触碰都做不到,只稍稍靠近就被指环弹开了。最后是华严在指环上感受到了属于臧蓝台的魔息,其实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位新魔君的底细,饶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怕强行摘掉指环会惊动臧蓝台,便没再碰。 魔界,法华境。 天界重兵压境,魔界也丝毫不怯。他们魔族不像天界那些假正经,用一堆条条框框管着自己,也束缚别人。魔族向来享受欲望,子嗣兴旺,魔物也是如此。别说天界只来了四十万天兵,就是来了八十万,魔族也能集结一百六十万的军队。 “轰隆——” 巨响自远方传来,空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双蛇瞳散发着微微红光,道:“诺罕与对面不知道是谁以法相相搏,砍掉了对面的头。” 臧蓝台倚着铺着厚厚柔软毛皮的座椅,正在自己同自己下一盘棋。他似乎遇到了什么难处,微皱着眉盯着棋盘,手指无意识地转着另一只手上的指环。如果楚云遥在这儿,就会发现那枚指环和臧蓝台给自己的除了大小之外一模一样。 好一会儿,他像是才反应过来空伽在说什么,慢悠悠道:“这是第几个战将?” “第四个。” 臧蓝台轻叹:“不知道这一个能做什么用。” 他摸摸身下的毛皮:“上一个的这一身毛皮倒是够软够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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