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都是昨天被小哑巴揍过的那几个毛孩子。 毛孩子们的身上,皆有着巨大的抓痕,就像是被什么猛兽袭击了一样。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呜呜呜——”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有本事就来找我!找孩子算什么东西!” 妇人的哭声,以及男人的愤怒声在村子上空交汇。 张小贝踉跄着,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退。 这一刻,她想到了小哑巴昨晚奇怪的行径,以及身上的血腥味。 想到了前不久,大壮死之前…… 她似乎和他争执过几句,回来后还和小哑巴唠叨过。 想到了这一路上,劫匪窝里的时候也好,向天村里也罢。 ‘山神’现世的时候,小哑巴都在。 真的是山神追着他们过来了吗? 还是说…… 所谓的‘山神’其实一直都在他们身边? 张小贝转身飞奔回家,连脸上的雪沫子都没擦。 院子里—— 小哑巴早已收拾好东西坐在那里,一副就等她回来的模样。 张小贝喘着气儿,一步步走过去,直到在他面前站定。 “你……你到底是谁?” 小哑巴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平静地抬起了手。 [离开这里,否则,他们都要死。] 答案得到验证,张小贝腿一软,直接跪坐在地上。 冰天雪地的寒冷,也不及她此刻内心的冰冷。 可是,为什么? 她失神的喃喃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他们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而已,罪不至死……” 劫匪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村子里的人也要杀?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 “难道你也需要活人祭?” 明明这两年内,都平安无事…… “难道两年就是你的极限?!” 对于她的质问,小哑巴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沉默,往往代表着默认。 张小贝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为了海神祭而逃出来……没想到身边就有一个需要献祭的‘山神’。 劫匪窝里,他救了大家一命。 但村子里的人是无辜的…… 若不是自己的到来,大壮,还有那些孩子都不会出事……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冰天雪地里,小哑巴静静的坐在一旁,身上已经有了积雪。 张小贝跪坐在地上,面无血色。 不知过去了多久。 她睫毛动了动,颤抖着唇瓣,“走,走……” “我们离开这里。” 说走就走,她扶着旁边的桌子艰难的起身,然后接过小哑巴身上的另一个包裹。 率先走出了院子,头也不回的往村外走去。 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她说不出让小哑巴去死的话。 回顾这些年的相处,她也说不出抛下他,让他独立离开的话。 一起离开这里,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路。 点点雪花落下。 逐渐掩盖了两人远去的步伐。 “小哑巴,若是你下次忍不住了,就把我吃了吧。” …… …… 看到这,江林挑了挑眉。 原以为一切都会被大雪掩盖,到这就结束了。 却不曾想,在小哑巴和张小贝离开后不久,突然出现了大片的电闪雷鸣。 一道道雷声打响,一道道电光劈下。 第一道雷光,就落在了向天村的田地里。 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些黑色的虫子,在火焰中翻滚,燃烧,挣扎,却依然死路一条。 村民们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惊恐不已,却又心疼良田被毁。 “停下,停下啊——” 他们围着田地团团转,却又无计可施。 “苍天啊,这不是把我们逼上绝路吗!” “住手,住手啊!” 无论他们如何呼喊,那一块块田地,那一片片并不寻常的黑色虫子,依然被淹没在了大火当中。 空中,两名浑身隐匿在雷电中的神明,神色淡淡的看着下方。 他们一人拿着锤子,一人身前浮着红鼓。 一举一动都伴随着神力。 “今日我等奉命除妖,尔等速速离去,莫要被误伤了!” 这些黑色的虫子平日里就住在土壤里,若只是吞噬土壤为生,短时间内不会成气候。 但随着村民们的不断投喂尸骸,这些虫子早已非从前。 若等其成了气候, 迟早会忍不住从土里出来,把寻找食物的目光对准村民们。 因为其它地方已有过案例,所以,雷公电母接收到的除妖令里记录着: 一旦遇到此类妖物,务必尽早斩草除根! “哪有什么妖怪!哪有什么妖啊!这明明就是土地,是粮食啊——” 村民们此时可听不进这些。 他们看不到妖怪,看不见黑白,只看到了熊熊大火,烧掉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 “就算真的有妖怪,也不要除妖了,我们不需要除妖!” “放过妖怪,放过我们吧!” 村民们在火堆前无力地哭嚎着。 雷公电母对视一眼,摇了摇头,“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这附近,还有个山妖要除。 …… “小哑巴,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向天村的动静太大,哪怕张小贝他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也能听到一些。 遥遥望去,天空云层滚滚,电闪雷鸣。 那闪电仿佛贯穿了空间,好不吓人。 小哑巴往那边看了一眼,目光一紧。 观望了一会儿,见那团雷云向着劫匪窝的方向飞去,他心中一跳。 拉起张小贝的手,往旁边的山石后面一躲。 张小贝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突然就听到一道声音响起。 那声音略带嘶哑,仿佛许久未曾开口。 但又好似带着某种力量,让人心生敬畏。 “【隐】” “……?!” 张小贝怔了怔,耳朵嗡嗡作响。 她看着背对着自己,紧盯着雷云方向的小哑巴,有些不敢置信。 刚刚那个声音,是小哑巴? 可是小哑巴他、他…… 她张了张嘴,几次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只觉大脑一阵眩晕,好多东西,都成了一团浆糊。 不知过去了多久,眼见那团雷云逐渐远去。 小哑巴松了口气,收了周身的力量。 准备带着张小贝继续赶路,最好再走远一些。 可是他走了两步后,却发现身后没有动静。 一回头,就见张小贝恍惚的看着他,喃喃道: “你还是小哑巴吗?” “你不是小哑巴。” 山神、说话、杀人……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她还可以信任他吗? 他还是原来那个小哑巴吗? 或者说,他原本就是如此陌生的? “……” 小哑巴愣了愣,眉头皱起。 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又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 就在张小贝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却听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嘶哑,又带着些干巴巴的意味。 “我,本来就,不是,哑巴啊。” 小哑巴如是说道,神情还有些纳闷。 ……
第575章 :雷公电母? “我,本来就,不是,哑巴啊。” 小哑巴如是说道,神情还有些纳闷。 “那你怎么都不说话?!” 张小贝瞪圆了眼,今儿发生的事,可真是太多了。 直接刷新了她以往这么多年的认知。 小哑巴还是没有习惯说话,他抬手比划了一下。 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 想了想,他比划道: [我不说话,更好。] 他的声音,和一般人有些不一样。 一个不好,就会变成乌鸦嘴。 “那你……” 张小贝正要说些什么,小哑巴却面色一变。 猛地把她扑倒在地,并往旁边翻滚了几圈。 下一秒,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呲拉’一声击中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 地上都雪和干枯的草,全给烧没了。 光秃秃的地面,呈现出焦炭色。 “怎、怎怎么了?” 张小贝吓得面色惨白。 小哑巴则第一时间往空中看去, 同时,声音嘶哑的吐出一个字: “【御】” 霎时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们俩包裹起来。 形成一道防御。 小哑巴所掌握的力量不多,这算其中一样。 刚做完这些,那团本该远去的恐怖的雷云,就出现在他们上空。 “原来还真有遗漏的。” 两位神明站在雷云中,周身雷光闪现,淡漠的俯视着下方的两人。 相比起雷公电母所展现出来的神力,小哑巴的那点力量,就好似萤火之辉。 不自力量、不值一提。 雷公拿出除妖令,略展神力,一段段奇异的字符和画面就在他眼前展现出来。 “原来如此。” 雷公点点头,收好除妖令, 目光直接落在所谓的‘山神’身上,抬起手,雷电之光迅速在指尖凝聚成型。 带着毁灭的气息,呲拉一声落下。 这一下若是被击中了,防御罩必毁。 只一眼,小哑巴就有了判断,心中的危机意识提升到了极致。 “【快跑】” 他拉起张小贝的一只胳膊,把她甩了出去。 张小贝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地奔跑了起来。 快跑!快跑! 再快一点! 她的速度快成了一道疾风。 “不对,不对不对……” 张小贝喃喃着,努力地让大脑运作起来。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跑什么?” “那些家伙一看就不简单,肯定是冲着小哑巴一身的奇异力量来的……” 要跑,也该是小哑巴跑才对啊! 可是可是…… 张小贝的手指还在发抖,自那天上的雷云出现后,她就感到一阵畏惧。 仿佛凡人与天神之别, 而弱者,只配俯首跪拜。 “不行不行不行!会死的会死的!” 张小贝飞快地奔跑着,周围的景物已经快到模糊了。 突然,她脚上一个急转弯,往来的方向跑去。 “会死的,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 她喃喃着,眼里因恐惧而冒出泪光。 不知不觉中,她的脸上浮现出奇异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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