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索缠住精钢,两人都失了武器的加持,然而,冼雄狮要的就是这。他在这一刻用另一只手直接扣住叶轻驰的左臂,只见冼雄狮五指刺入叶轻驰的手臂中,几个血孔流出的鲜红染红了冼雄狮的五指。 手臂上几近被掰断的痛,叶轻驰最开始只是拧着眉,最后几乎是将银牙咬碎。 在这一刻,人与械在体能上的强弱一目了然。 诚如耳冼雄狮所说:“诛邪司算什么,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我们有钢铁的骨架,我们有钢铁的意志,我们有时光侵蚀不了的生命。我们械人若真豁出去,你们人类早死绝了,这就是天生的力量!” “为什么,为什么连苟且偷生都不被允许?”冼雄狮猩红着双眼,在他此刻愤怒的眼神中,隐约透出野兽的锋芒,有种要用利爪将他撕碎的兴奋。 “你以为,老子是谁?” “老子,可是冼雄狮啊!”嘶吼的声音带着浑厚的鸣啸,即便冼雄狮的身上也已然伤口凛然,破开的放生皮下有些零件已然开始不可修复的损坏,可……这并不妨碍他此刻的杀意。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诛邪,那么,就全部留在这里吧!” 冼雄狮说着,奋力一拧,叶轻驰手臂骨裂的声音清晰传来,在一声高呼声中,冼雄狮将他的铁手朝着叶轻驰的脖子挪去。 他们人类呵,咽喉一断,可就死了! 可就在冼雄狮挪手的时候,忽然整个人一震,正往上的手也在这一个僵止,只觉得心口一阵顿塞,那种被穿插过体的痛楚在芯片的运转之下,如同心肺被掏空了的感觉源源上传。 冼雄狮垂下了头,怔怔的看着自自己身后穿插了过来的那只泛着黑气,仿佛斑驳裂开的石缝一般的手。 冼雄狮的身后,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叶丹霄已然到了。她那边被“雄狮”长刀砍掉的肩膀,如同被削断的石头,连血液都凝固成漆黑了,只剩下的一只手,此刻正从冼雄狮的背后插过胸膛。 这东西,就是死不了了是吧? 冼雄狮放开了叶轻驰,身出手握住穿过自己胸膛的那只黑手,想要去掰断的时候,却忽然,叶轻驰手中那根精钢从他脖子侧边刺入。 按照诛邪司的惯例,兵器刺入械人颈部时一拧一勾,经过特别制造的剑端便能将芯片勾出。 可叶轻驰没有了长剑,现在手中的兵器只不过是随手捡来的,能伤冼雄狮,却无法顺利将他的芯片给勾出来。 只需要一瞬间的失手,叶轻驰无法给冼雄狮一击毙命,那么便给了冼雄狮留生的机会。 但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那根的穿插过他身体的黑手被生生折断,切口如断石平整。伴随着高喊之声冼雄狮将身体抽离那根断手。 可即便冼雄狮抽离了断手,可前有叶轻驰,后有叶丹霄,冼雄狮脖颈后面的芯片虽然没有被勾出来,可到底也受了损,一阵阵电流窜过的酥麻导致他难以招架这两兄妹的攻势。 眼见又再要落于下风的时候,从街巷的转角忽然传来铁蹄奔腾而至的声音,哒哒声响传来的时候,已然见到一匹白色骏马机械性的往这边跑来。 那是方才老金赶着马车的两匹骏马之一,由于零件受损,跑过来的时候路线有点偏颇,原本是想要撞击看上去最可怖的叶丹霄,这会却撞到了叶轻驰身上去。 伴随着骏马疾来,有其他的械人扬着手里的兵器赶来,声东击西,“雄狮大叔,我们来救你了,赶紧跑,躲起来!” “你们,”冼雄狮心头忽然一怔,眼眶只觉得发热微湿,“你们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好了,由他殿后,其他人赶紧离开红崖的吗?怎么一个都不跑了,这样怎么能跑得掉? 可是,械人们无所畏惧,哪怕身后还跟随着不少诛邪师,他们尤然像是平时生活在这里那样积极向上,火热朝天。 “没有大叔,去哪里都不安全。” “对对,大叔快跑!” 械人们七零八落,阻断了叶轻驰和叶丹霄的攻势,看这攻势,扰了就跑,绝不恋栈,这群家伙应该是事先商量好的。 既然这样,冼雄狮也毋须担心了。于是借着伙伴们扰乱他们的时候朝着错综复杂的工业区深处跑去。 在经过叶丹霄身边的时候,那全身腐朽刚硬的模样,可见从脖肩处被长刀砍断的痕迹,换作再能耐的人也该死绝了,可这家伙……已然早就断了一臂,剩下一直手自手腕处被冼雄狮掰断,此刻依旧对她没有半点影响的样子。 她或许,早不是人了! 冼雄狮和其他械人四处散开,叶轻驰被白马撞开,回过神来时,早不见了那帮械人的踪影,叶轻驰一怒,牵扯到身上的伤。 早先不觉,现在才觉得一阵阵跗骨般撕裂的痛,直冒冷汗。 叶轻驰咬着牙,从怀中取出了止血丹吞了几粒下去,复又召集来了在这附近的手下,“分成两拨,一拨守住出口,一拨在这里面搜!” 去而复返的械人给叶轻驰提了个醒,不能被冼雄狮给迷惑了,而大意了别的械人,如果它们全都跑了,杀一个冼雄狮毫无意义。 其余诛邪师耳纷纷领命散开,唯独叶丹霄断手断臂,全身狼藉的站在那里,叶轻驰看到妹妹如此模样,不觉神情一凝,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管不得这么多了,转身朝着冼雄狮跑去的方向追去。 越往里走,逼仄的城寨越是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阴暗潮湿的门房里面,早就空无一人。 叶轻驰一路紧咬着冼雄狮的踪影,跳上板台上,再往下跳的时候已然跟丢了。这里是他们的老巢,自然是要比自己熟悉得多。 叶轻驰走在这工业区,锦靴踩过地上堆积的泥泞,踏上铺就地面的铁板,每走一步都不敢再大意。忽见前方笼屋,于二层的铁窗边上有半截人影躲藏在其中。 叶轻驰放轻了脚步,旋即轻身一跃上了二层。他背靠在那窗边上,一手伸出,奋力一推,整个人翻了进去,身手利落,顺势将那个躲藏在窗边的身影一按,按倒在地。 奇怪,这人似乎没有半点反抗的样子。 叶轻驰将那人欺压在地,跨在她的腰身上,一手揪着她的脖子,一手正打算祭出袖间银丝……可却在看清了这人的模样时,叶轻驰禁不住全身一颤。 下一瞬,他能够感受得到自脚底到头发丝冒起了一阵轻寒,连着身子和手在这一刻都止不住的发抖、轻颤。 这……怎么可能? 但见在叶轻驰身下平躺着的女子,那眉目精致得不可方物,小巧却又玲珑有致的身姿此刻在叶轻驰的身下,是他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身子了。 那个在自己初初踏入不荒山地界的时候,闯入自己心扉的女子。那曾与自己赤身相对,身体贴着身体的炙热,一夜痴缠,教会了他什么叫做真正的蚀骨销魂。 是这个让自己初尝了情滋味的……械人! 在这一瞬,她就像是死了一样,闭着眼躺在自己身下。叶轻驰坚硬如铁的心再也没能忍得住,忽然一阵酸楚难以遏制,涌上心头。 “小九!” 叶轻驰颤抖着唤出声音,他曾亲手杀她一次,如何……如何再能提得起剑,杀她第二次? **作者寄语:**
第四十四章 天官下册 ===== 从红崖世界朝着客栈出口一路跑去,霍青鱼才豁然发现早被诛邪司毁了。那偌大的出口被打开,从里往外跑,如同在黑暗中朝着光影的方向,跨过这道光影,就像是两个世界。 客栈外头,风沙已经刮得人难以站立,灰蒙蒙的一片笼罩着整个红崖,那一排排鳞次栉比的房屋上,依稀闪烁着灯笼的余光,不尽真切。 迎着风沙,霍青鱼目所能及的视野已经极短了,只能凭借着记忆,逆着风沙朝着悬崖山壁的方向艰难走去。 山壁前方,堆起的乱石在狂沙的吹袭下,逐渐有石块跌落,咔嗒咔嗒的滚落。 霍青鱼一举扑到乱石堆上,扔下了手中的长杆刀便用手快速的扒着乱石。石块嶙峋,凸起的棱角割破了皮肉,鲜血与沙土混合,脏乱了的双手。 随着乱石逐渐被扒开,原本堆高的乱石逐渐往下沉,此刻他既想快点见到玄机,又怕自己见到的将会是和夫子一样,连在自己跟前都认不出来的钢铁架。 “玄机,你一定不能死!”霍青鱼叫着,“夫子已经死了,你不能再出事,否则,否则我绝不会放过自己。” 乱石下,如是当白马素衣与自己交集,如是月夜下立于红崖山坡上,与自己相对而视那一刻的惊艳,也同样是在红崖,心中所有担忧、惊惧与生死,逐渐拨开了霍青鱼心里的迷雾。 那是一种唤作“情爱”的感觉在心底彻底流散开来,在这一刻他再也难以掩饰,他早不可自拔的爱上了这个女子。 可是,现在那个曾在霍青鱼心中留下惊艳的女子,此刻就埋葬在这乱石堆下。 霍青鱼扒得深了,乱石下是厚重的红土地,可是……哪里有玄机的身影?霍青鱼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怔在那里了。 他记得的,在刚下红崖的时候,夫子一直在拼命的扒着这里石堆,他当时难道不是在救玄机? 如果不是,那玄机现在,又会被埋在哪里? 来不及想太多,风沙已经到了极致,霍青鱼如果再不将玄机给找到的话,那么等这场风沙停了之后,上面的山石和沙土全都会被刮到这崖底下来。 那时候,想要再找到玄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霍青鱼转身,朝着边上石堆一堆一堆的往下挖,可饶是乱石挖尽,霍青鱼到底还是没能看到玄机的踪影。 眼见着天色愈发暗了下来,风沙已经席卷得人睁不开眼睛了,一股绝望也从霍青鱼的心里浮生了起来。 霍青鱼无力的垂坐在那里,任凭着顶上有沙落下来,他有种不知如何自处的茫然,目之所及处,悬崖底下一处凹进去的角落,忽然发出“砰”的一声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那边掉落下来。 霍青鱼立即起身去,到崖底的时候脚步停滞了,站在那里久久难以动弹,看着此刻从崖顶到这边的通道口处,阿诺一副摔得狼狈的模样,他的身上,俨然是那个身穿蓝色劲装的女子。 直看到她沉睡过去的模样,压在阿诺的身上时,霍青鱼耳忽然有种想哭又想笑的冲动。 “快来帮我一下,这个通道太难爬了,背着玄机姐姐根本上不去,不对,就是我自己一个人也上不去,还不如爬山壁呢!”阿诺嘟嘟喃喃着。 霍青鱼过去将玄机给扶起,阿诺才伸着腰起身来。 玄机还是玄机,唯一不同的是她脸上有被石头刮出的血痕,脸上还沾染着泥土,就如此沉沉静静的靠着山壁睡着,完全不似她平时那般模样。 幸好,她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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