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踏步往前走,不在乎白花花抓着她的衣襟后摆,“鬼应当是没有,但说不定有邪!” “机姐你别吓我。” 霍青鱼有意无意的走在最前方,若有危险他先挡着。 “小九,是埋在那边对吧!”忽然,玄机从他身后发出了一句疑问,霍青鱼闻言,回头看向自己当初埋下小九骨架的地方。 那里原本有一个偌大的坟堆,可这会看去,那里却一片平地,唯有风吹过的时候沙尘被吹起,埋在下面的石头被露裸出来。 “有人来挖过?!”霍青鱼又惊又疑,“谁会要一具被诛杀过了的邪?”这点,霍青鱼怎么也想不通。 “小心点。”玄机握了握手中的取鳞,戒备了起来。 他们一步步走近客栈前面,霍青鱼推开了客栈的大门,“咿呀”一声斑驳苍老的声音随之传来,清凉夜色拖着他们三人的身影,落在了客栈的地面上。 里头依旧是斑驳一片,摔倒的酒杯和桌椅,客栈前面柱子上的刀痕,一切的一切依旧狼藉而荒凉,处处都在彰显着这里自他们离开过后,再无人踏足的迹象。 然而,玄机踏进客栈里面,却张口喊:“小九,你是不是没死,还在这里?” 没人回应。 白花花听得全身起鸡皮疙瘩,“机姐,你在跟谁说话呢?” 玄机没有答话,而是径自绕到客栈中心去,围着那中间偌大的桌子,最后站定在那烛台边上。伸出手搭在那烛台上,循着记忆中小九转动烛台的模样,玄机也将烛台一转。 “啪”的一声,如似触动某个开关一般,幽暗的客栈内忽然齐刷刷的亮起了灯火,辉煌一片,不止客栈内,就连客栈外的鳞次栉比,也在同一时间亮起了灯笼。 一时之间,曾经那个如似另一个世界的红崖客栈又回来了。 玄机站在正中间的柱子边,抬起头来看着柱子上面匕首的插孔,那是她上次留下的。故地重游,玄机恍惚觉得一直并未离开。 霍青鱼已经登上后头客栈,每一间房都搜查了一遍。 “我发现,这里看似破旧,但井然有序,且一点灰尘都没有,就像是有人常住常打扫的模样。”霍青鱼巡了一遍之后,趴在楼上的栏杆边说道。 白花花又怕又好奇,也在玄机的周围转着,“我听说有的地方有鬼市,到了夜间就热闹非凡,凡人误入都难以分辨真假,可到了白天却是乱葬一片,我们该不会……”白花花说得自己都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往下说去。 玄机绕过烛台,来到客栈大堂处。 赌桌上放着金属制的仿金珠,玩家赌客下注到一半,庄家的骰子还没开呢,旁边还有被挨倒的酒漬。玄机用指腹顺手将那酒水一划,放在鼻息下方,一嗅! 还有酒味,似是刚打翻的样子。 甚至,玄机闭上眼的时候都能够想象得到他们没来到这里之前的场景。 荷官推牌吆喝,赌客豪赌一掷,迎来的送往的,好汉与娇娘,在这片酒色财气中熙熙攘攘。牌与骰的声音相交击,调笑与撩拨的声音互销魂,偶有人拥挤堵塞,挨过来不小心碰倒了桌面上的酒水,又有骂骂咧咧的声音。 玄机睁开眼,忽而一笑,“看这样子,我们打断了别人的繁华呢!” “什么意思?”白花花忽然睁大了眼。 霍青鱼在上面,用手轻拍着栏杆,“或许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未必是九尾活了过来,而是这里原本就住着很多邪。在深不见底的夜晚这里就活了过来,等到白天太阳一出来,这里又是无人居住的旧村。” 毕竟,诛邪司诛邪,是他们当初亲眼所见,九尾伏诛已是事实,但这里现在看来,应当是除了小九之外,还有其他邪活动的余迹。 “死一个九尾,掩护其他吗?”玄机喃喃着,用手扫过烛台,抬眼又看了一遍这周遭,忽而觉得有意思了起来,“叶轻驰都被骗过去了吗?我当诛邪司,无所不能呢!” 九尾用命去掩护的,和霍家村有什么关系?想到这一点,玄机忽然一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霍青鱼,陷入沉思当中。 “机姐,你看这是什么?”白花花的声音传来,正当玄机转头朝那边看去的时候,白花花一手扶着墙面上那如同齿轮一样的装饰。她将手一碰,忽然整个身子一歪,紧接着脚底下发出斑驳的声音。 白花花低头一看,脚下踩踏的地面竟一转一合,她“啊”的一声整个人朝下面掉了进去。 “花花!”玄机惊呼出声,奔跑过去已经晚了,就连刚才白花花转动的那个齿轮的机关,此刻也和她一并落到地底下去了。 霍青鱼见状,一个翻身从栏杆上跃了下来,在白花花掉下去的地方敲打着,但是发出来的声音却是浑厚实心的,他冲玄机摇了摇头。 玄机退了几步,又回到堂中央来,“你娘和曹猛他们,当真会在这里吗?”玄机开始有些担心起来了,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地方。 最后,她将目光停留在那个大烛台上面。 “如此大费周章浇筑一根烛台,你说是为了什么?”玄机忽然问道。 霍青鱼亦想起当时九尾点燃烛台的时候,那里明显就是个开关,“只是为了点燃灯笼,未免太大动干戈了些?” 他们似乎很喜欢障眼法,用九尾对付诛邪司是这样,现在用烛台也是这样吗? “我来。”霍青鱼上前去,双手环住烛台,用力一拧,不出所料,果然听到金属机关碰撞的声音,可眼前情形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玄机摇着头,“不对。” 她走到霍青鱼的身边,“假设在我们来之前,这里有械人聚集,饮酒作乐。那么在我们到红崖下面来的时候,他们第一件事做的是什么?” 霍青鱼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玄机在说什么,“灭烛火!” 他们每一次到红崖下面来的时候,都是黑灯瞎火,幽暗一片的。 两人同时将目光看向这烛台上跳动的火光去,玄机先他一步,足尖一点,旋身跃上桌面的时候,足下蓄力生风,踢过攒动的火苗时,“扑”的一下,周遭顿时暗了下去。 就在玄机落地时,霍青鱼再次将那烛台一拧。 这次,原本岿然不动的烛台,此刻竟然在黑暗中自动“咔咔咔”的转动了起来,霍青鱼松开了烛台,挪近玄机身边,他们都在提防着似白花花那样脚下一空,掉了下去。 可谁知道,在烛台自行转动,到停下来的那一刻,脚下依旧踏踏实实,压根没有要往下掉的意思。 “怎么回事?”霍青鱼没等来脚下一空,有些沮丧,“难道,我转错了?” 话意才落,陡然一阵天旋地转,玄机呼了一声“小心”之后,只见脚下踩踏的地面忽然整个地面一百八十度一转。 在那上面的霍青鱼和玄机被这地面连着一并转到地底下去。 底下伸手不见五指,往下翻的时候霍青鱼叫着玄机的名字,伸出手拉住她,顺势往怀里一带。当两人落地的时候,正好是霍青鱼垫在地上,只听得他闷哼了一声,玄机免遭重摔的命运。 “你没事吧?”霍青鱼问玄机。 黑暗中玄机顺手一摸,取鳞还在,她登时心安了不少。随后她从霍青鱼的胸膛上起来,“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霍青鱼站了起来,从怀中取出了火折子吹亮,登时两人周围亮了起来。 这底下,除了笼罩在他们两人之间这片亮光,其他地方依旧是一片漆黑,“红崖客栈下面,得有多大,一眼看不到边!”霍青鱼感慨道,不知不觉伸出手拉住玄机往前走。 再继续往前走,前面有亮光传来,就像是两人在无边的山间行走,忽然闯入了前面一片人间烟火的那种错觉。 两人快步走去,才发现,他们被转下来的时候,落在了这下面的一个缓冲点,而此刻呈现在他们面前的这片人间烟火,坐落在一片深凹进去的山谷里。 这里大大小小的街道错落,房屋与房屋之间相互,贩夫的走卒的,酒肆灯花一片辉煌景象,紫青交替的霓虹灯色映着这满山谷的灯火阑珊,霍青鱼和玄机站在这边缘处,就像是无意中闯入这个世界的外来人一样。 一切的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自然,唯一不自然的,是这下面的人。 正确来说,是械人! 霍青鱼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走在长街上的“人”。 有上半身带着斗笠的垂钓老翁,下半身却是精钢铸造的双腿。 有体态婀娜的妇人,带着她的孩子在街上买着折纸花 ,但那孩子却是有一半钢铁骨架的头颅裸露在外,一笑起来,半边脸是天真可爱,半边脸是钢铁泛寒。 有提着花篮卖花的小姑娘,倒也与人无异。唯一令人发憷的是那双朝玄机他们看来的双目,像是从山崖上摘下来打磨得浑圆的透明石头,正发着蓝光看向他们。 有半边脸裂开的,有头上顶着钢铁骷髅的,有纯粹人模人样的,也有纯粹械模械样的……形态不一,却意外的和谐融洽,烟火在这片山谷中无声的繁华着。 它们似乎也发现了有外来人,原本这些在熙攘街道活动的“人们”,此时全部定格的在当处,嘈嘈嚷嚷顿时变得寂静无声,目光齐齐的看向谷口这边来。 远远的,玄机与霍青鱼二人从黑暗中举着火折子。 火折子微弱的光停驻在山谷口处,融不进里面那片灯火辉煌。玄机和霍青鱼两人在谷口处与这山谷里面的械人遥遥相望。 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玄机看着前方光景,却是一展愁郁,“这里,才是真正的……红崖世界!” 在玄机话音落下的时候,却是听到有锤子落地的声音,重响似乎将地面颤得抖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头戴斗笠飘扬着两条绝艳的红色飘带的大叔,从山谷口处站了起来。 这大叔神色悠然,但周身上下散发着的阴冷气息,一看就不是个善惹的。 但只见这大叔啃了一嘴手里的树干,嚼了几口又将渣给吐了出来,继而转头冲他们咧嘴一笑。 “欢迎来到,红崖客栈!” **作者寄语:**
第三十一章 你的程序 ===== 与这长街上定格戒备的械人相比,这大叔笑开的模样,多了一丝豁达,与威压! 吐完了最后一口树皮渣,这大叔拉着别在腰后的铁链,将身子停靠在谷口处,冲着霍青鱼三份戏谑三份揶揄,道“不错嘛小青鱼,你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玄机狐疑的看了霍青鱼一眼。 霍青鱼也满腹疑云,问道那人,“你是谁?” 大叔站直起身来,却发现绑脚松了一边,于是便弯下身去拾掇自己的草鞋和绑脚。看似随意却利落飒爽,单从这一身箭袖武士服,便可看出此人是个练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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