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之不见了,顺带着霍青鱼也不见了,玄机只觉得自己是轻信了李瑶之了。之前在不荒山的时候分明针锋相对,怎的到了这里,却又能好好合作了? 也罢,霍青鱼此时定然在李瑶之的手里。 要她去打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这种事玄机可干不出来,大不了……玄机紧握着手里歪斜的兵器,一时心里有了计量。 杀出去! 她回首看向赌注台上的那三人,目光坚定,在这一刻她即便不用言语,都仿佛有种坚定的力量, 忽然就安稳下了那几个兄弟的心。 然而,在玄机沉默下来的那一刻,斗场外的光头却按捺不住了。 原本预想着的,就是买下那个小女孩,专门来看一场活生生将她打死的战斗。 现下玄机没有了战斗的意志,那个光头在外头破骂了好几顿之后,仍旧难以按捺怒火,竟不顾旁人的劝说拉扯,踹开了侍奉便径自翻过铁栏过来。 “谁准许你认输的,老子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斗场没这规矩。”光头难掩愤然,朝着小女孩南意冲去,拽起了她的头发就朝着斗场中央拖来。 “活活打死,扒皮抽筋……捏碎你这下贱玩意,呸……” “不要,我不敢,求求你救救我。” 交织的声音传入玄机的耳中,在光头拖着南意出来的时候,她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放开她。” 光头一愣,回过头来对上玄机的目光,他忽然气不打一处来,“老子自己花钱买的械人,你不肯动手,老子亲自打死她。” “我说放开。”玄机又说了一句,目光冷冷,挪到南意身上的时候,却是笃定要管这档子事的姿态了。 南意怔怔地看着玄机,深怕自己会错了这位大姐姐的意。 “区区械奴,反上天了……”光头作势踩在南意的身上,但是却被玄机横腿一挡,他一怒反手,又被玄机擒住手腕,一只手往上一抬,打算废他一条手臂。 光头惊慌之下一个挣扎,玄机这一手没废到,却被他挣脱了。速 只是,光头挣脱之后,玄机却站在那里怔怔地发呆,她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有些惊诧于自己刚才的触感。 她摸到了什么? 刚才,在光头挣扎的时候,自己没能顺利废了他的手,反倒是不小心触到他的后颈部。那个位置,于械人而言,是非常之敏感的。 玄机是再熟悉不过的,决计不可能摸错的。 那里面……嵌有一块芯片。 而在玄机还手的时候,场上的观众却开始嘈嚷了起来,“械奴还手了。” 械人竟敢对金主反击。 斗场里,械奴可以厮杀,可以你死我活,但唯有铁一样的定律,不能伤及金主,这是斗场这么多年来维持得最好的规矩,这里的械人所撰的程序,也全部以此为前提铸造出来的。 所有械奴,也全部都控制得很好。 而玄机这一出手,则是生生地打破了斗场这么多年来的规矩。 在这越发盛起的嘈杂声中,玄机的目光却忽然晴明,她略带嘲讽,“原来都是一样的东西。” 这话说出,那光头似乎并不能理解,反而从自己袖中取出了一把匕首,打算自己动手。而玄机这下也再没了顾虑。 在光头的匕首朝着南意刺下的时候,玄机脚下蓄力,手里的取鳞一挥一样,凌空挥溅而起一道鲜红的血迹,血迹落下的那一刻,一道芯片也同时从光头的后颈处飞出,损毁落地。 光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直直地站在当处,只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颈部,有鲜血顺着颈部流下,他瞠大着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仿佛一个死去已久的人。 随后,光头“砰”的一声倒地,当场死去。 玄机看着倒地的光头,瞳孔微缩,眉心深锁。 “是械人,又不是。”玄机看着光头一身血肉,倒在血泊中,人皮面具也脱落,露出里面是个中年男子的模样。 不是钢铁,仍旧是人类的躯体,却被安置上了芯片。 玄机有刹那的混乱,但是旋即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当即释怀了。 宣姬! 宣姬最初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自己这架钢铁的身体里,后来她嫌弃,于是自己找了具人类的躯体,仅单独还使用芯片维持了自己的记忆和思想,身体却全换成了人类的血肉之躯。 除了嵌置那块芯片之外,他们和人类没有太大的区别。 斗场中的械奴,将金主给杀了,地下城破天荒头一遭。 无论是斗场里的人,还是前来厮杀取乐的金主,全部都炸开了,械人反杀,这让整个斗场瞬间陷入了慌乱之中。 而玄机初定心神,看了一眼台上的那些金主,一个个的慌乱逃跑,她甚至开始在怀疑,这些人是不是也都是被嵌置了芯片的“人”? 上阳京畿这趟水,到底有多深? 地下城里,不仅有能力自己铸造械人,制作芯片,甚至还有能力延续宣姬当初的手笔,生生将人给换置了。 这里的人,还算人吗? 玄机忽然觉得,自己这一杀,直将自己卷入了漩涡的中心,上阳京畿的风暴,才要开始! “大姐姐,我怕!”南意到底是个孩童,未曾见过这样的场面,蜷缩着颤抖着,揪着玄机的衣角小声地叫着。 玄机低头,看到这小女孩早已是泪流满面,眼下,玄机是她唯一的一根稻草。 玄机微微一笑,伸出手挲了下她的脸颊,道:“不怕,我带你离开这里。”在这一刻,她忽然同类相惜。 即便是械,她也被输入了人类的情感与五感,会死,会痛,会挣扎,这和人类没什么区别,无外乎活活遭受一场折磨罢了。 人类,天生自带着畸形变态的心理,虐杀械人,以此取乐。 场上的金主们的慌乱还在继续,但斗场中的大门却被关上,也不管这些金主们是否还在这里面,一并关了。 守候在场中的侍奉们,已然抽兵进场,赤煌煌的兵器尤其亮眼,还有那些械人,包括那一对门口的连体兄弟,全都摇晃着进场来。 严阵以对,斗场的规矩被玄机所砸,这一次,怕是么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玄机一只手拉起了南意,一只手将手里被咬歪了的取鳞一挥,撤于肘后,昂起头来看向了赌注台上的三个伙伴。 “愣着干什么,杀出去啊!” 什么狗屁斗场,砸了就是。 **作者寄语:**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连体合围 = 台上的三人同时一愣。 “机姐说什么?” “杀出去啊!” “草莽非上计……” 在场上大乱之时,三人之中两人一时亢奋,就连花花都按捺不住将崔探花撞开,“上你个大头鬼。” “三哥,帮我把锁开了。” 花花在将自己被绑在后面的手挪到葫芦跟前的时候,葫芦憋着把自己的锁一解时,身旁的书生却忍不住拍了拍他俩。 “干什么?”葫芦被人打扰很不耐烦,但紧随着崔探花再度拍了拍他们。抬起头看去的时候,却见赌注台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林立着沾满了两排械甲兵。 一股让三人全都静默了下来的气氛忽然笼罩。 冰冷、肃杀。 …… 斗场外,两尊青面獠牙的门神,在如潮涌般的客人往外跑时,左边握锤的和右边执戟的同时向钢铜门中央转向过去。 “天罡。” “地煞。” 两尊门神开口的同时,手中的铁锤和银戟同时落下,斗场的门也应声而关。 “慢点。” “等等我……” “啊!” 慌乱与惨叫声交杂,混乱如汤! 幸运与速度快的人就趁着斗场门关上的时候跑了出去。速度慢的则被堵在门口,出也出不去,干脆被关在这斗兽场一样的地方里。 更有那些个不走运的,还没能跑出去直接被那高耸又重大的铁门夹在正中央,“砰”地一声,直接被夹得血肉飞溅,成了肉泥。 血肉飞溅在那些进场肃清的械甲兵身上,毫无反应。 那对连体兄弟,凸眼和兔牙的身体可以无限拉长。从这边柱子穿绕到另一边柱子,稍不注意,他们无限拉长的身体就像一根编绳,早将整个斗场围在其中。 “天罗”“地网”! “嘻嘻”“嘻嘻……” 水泄不通,保管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冷风从这些械甲兵身上飘下来,打着旋从玄机的身旁掠过,扬起她的衣角,翩起了衣鬓又骤歇。 南意害怕地揪着玄机的衣角,看着这铁桶一般围住斗场的械甲兵,没有人比她这种由地下城制造出来的械更加知道这代表什么了。 这是碾压、覆灭! 感受到了小女孩的惧意,玄机伸出手轻拍了拍她,然后不着痕迹地让她将揪住自己的手给松开,将她一把抱起,放在牢笼与斗场的斜角处。 那是个死角,逃不出,却也没有械甲兵罗列。 牢笼里,那些关押的械人,要么已经开智了缩在一旁瑟瑟发抖,要么蒙智未启,麻木残忍地看着外头这乱糟糟的。 “藏好,看我打赢它们。”玄机摸了摸南意的脸颊,对这个小女孩抱有最大的善意。 那是一种共情的善意,玄机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在小女孩的目光中玄机转身,直立于斗场中央,只剩下一截取鳞笔直,她如握剑般握在手中,首先迎上的是进场的械甲兵。 风从四边来,械甲兵从四方罗列布阵。 玄机手手持取鳞,下盘一矮,蓄势之下忽然出击,手中取鳞左右劈砍而去,枪头划开了银色的光影,在玄机蓄势一去的时候,残影尤然在身后。 械甲兵进退有序,在迎上玄机的短枪时,后面的械甲兵也紧跟其上。 玄机被四面围击,本就不适合长战,速战速决是最好的方式。于是,她枪挑一线,从其中一具械甲中突围。 破开的械甲被挑翻上天,落下的时候,玄机不给任何机会,枪尖刺入那面甲披罩的脸庞,玄机一转手里短枪,械甲被摔落下去,砸在另一具械甲的头上。 钢铁砸落,以力借力,从头上给这具械甲砸出了一个大坑来。 其余械甲纷沓而至,玄机一杆短枪见招拆招,短枪利落使过,所过的械甲全被挑翻在地,哐啷散落了满斗场的械甲零件。 专门用于战斗的鬣奴都不是玄机的对手,解决这些械甲兵根本不是问题。 唯一的问题,便是如车轮潮水一般,一波打下去又来一波,它们源源不断。似乎指导这一场围攻的人,也知道这些械甲并不能将玄机制服,它们旨在拖着玄机。 拖着她,能干什么? 玄机继续打翻着上前的械甲,脑海中却不断地想着这些械甲兵的围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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