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客官通晓。”小老头如此,便是李瑶之说对了。 每场配些筹码,再赔一架械人罢了,没了再从地下城买一架便是,但如若赢了,不管是杀人买命,还是富贵登天的结果,那可真是泼天的划算了。 难怪,地下城如此霸道的抽成条款,都有源源不断的客人过来。 介绍完了玩法,小老头便询问:“敢问贵客,下几场?” 李瑶之瞥了玄机一眼,道:“按照你们规矩,我只带了一架玄机,无论输赢她都必须质押给你们,可她要……四架械人,加上她自己最终也得质押给你们,嗯,总共五架械人。” 李瑶之也不明白,怎么本来只寻“霍青鱼”而已,现在变成了四架,不,是五架。 玄机岂会不明白李瑶之的言下之意,想要回齐齐整整的四架械人,玄机就必须连赢几场,最终还得将自己搭进去。 这么一算,玄机忽然暴起了,“这都什么破规矩!!” “这不难,贵人要是心疼,出了斗场前往机枢店再买上一架就是。”小老头说得轻巧,“地下城别的不说,械奴管够。” 闻言,玄机惊喜地望向了李瑶之,能花钱的事,如何能难得倒这个当朝天子。 然而,李瑶之却是悠悠地坐下,而后转头直视玄机,颇为严肃,“想来,我有必要重申一下与你之间此行的最初允诺了。我帮你找回霍青鱼,并重新将他的基因序列复刻完善,你则帮我解决宣姬在上阳京畿埋下的祸患。” 所以,就是说,就连第一场玄机赢了被质押下来,她都得想办法自己出来的意思了,更别说赎回葫芦和花花他们三人了。 玄机咋舌,压根没有想到李瑶之竟是这么现实的人。 “于你而言,还缺多买几架械人的钱吗?”玄机阴阳怪气地道。 李瑶之却不理会她的怪气,“头领不好当!你可知就我质押在外面那章,照例抽成,可得痛失半壁江山,心痛着呢!” 玄机当即被噎住,心想你回头不带兵让人端了这地下城就算仁慈了,还真打算兑现承诺,照例抽成?! 开玩笑呢吧! 可李瑶之这话也言之有理,换回葫芦他们,是玄机自己的事,根本就没法强加在别人身上,李瑶之不愿意,玄机也之恩那个自己想法子。 于是,玄机当即决定,“那行,赢回霍青鱼,余下的……我自己解决。” 李瑶之见她如此利索,倒是诧异,“怎么解决?” “打!”玄机飒爽开口,“我这人除了能打,没别的能耐。” 此时她站着,李瑶之坐着,这一高一低之间倒是让李瑶之有些惊诧,她竟有如此气魄。 李瑶之目光踌踌,后又从她身上移开,没有多说什么,朝身后小老头挥了挥手,道:“问清楚没有,我要的械人在不在你们斗场?” “泗水渠兴尧所卖那一架。”玄机添了这一句,她不信地下城会不知道这里买卖家的真实身份。 小老头闻言一怔,却没想到在这里居然有人敢将身份明摆了起来,“兴家小子那一架呀,有是有……只是……”小老头说着,却犹豫了起来,“那架械人卖入地下城,第一时间被愚者大人提走了,这如若要这赌注的话,恐怕……” 小老头的话还没说完,外头却有另外一个人过来打了声响哨,小老头听到,欠了欠身走出去。 那人附耳在小老头耳边说了两句,却将小老头惊住了,连忙再问:“当真全由他?” “愚者大人吩咐,不敢误传。”那人说完就离开了。 小老头怔了一瞬,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里面那人,越发地觉得贵客身份不得了,地下城二十年来,不曾有过此先例。 小老头再入席边,又换上了那笑颜,“经由确认,兴家小子那架械人可下场做注,贵客想怎么赌都行。” 又行了? 李瑶之似乎不意外。 玄机却再道:“其余三架,机枢店送来的。”说罢,玄机伸出手从自己的后颈处,隔开了一道口子,将嵌在自己后面的那道芯片取出。 “这是我身上最贵之物,加在他的注上。这一场除了他要霍青鱼,我还要赌机枢店那三个人,赢了就再加一场我赌我自己,赎回质押。” 小老头再次被惊住了,他在这地下城多年,见到的械人全都只能依靠芯片才能行事,哪里见过将自己芯片抽出来,还无半点影响的械人? 这……外来的械人,有所不同? “哪有这么玩的?再说,要……要是输了呢?”小老头虚虚地问。 “我不会输!” 玄机转头目视他,有种他敢再问就杀了他的错觉,然后,玄机又将目光转回李瑶之身上,只等他点头答应。 李瑶之也多瞥了她一眼,没有开口。 却见小老头讷讷地应了声,因得了愚者大人的吩咐,金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李瑶之没有制止,便是应允了。 于是,接下来一场,是地下城的械奴与玄机的对峙。 玄机被人领着前往,孤身一人下了那偌大的斗兽场。 李瑶之看着她走去的身影,孤零零地最后站在那场中央,素手寒枪,孤身静立的模样,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将背往后靠,一只手下意识地抵在唇边。 默着声道:“宣姬,这是你的另一面吗?” 她曾是宣姬的载体,身上即便衍生了自己的数据出来,也是依托着宣姬的底色做衍生。在宣姬的身上,李瑶之所看到的都是隐忍收敛的深沉,却从未见过她如此张扬的一面。 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李瑶之深吸了一口气抽回神来。转过头来看到那小老头手上拿着的那块芯片,“她下的注,算我头上,就不劳她自己剜芯片作赌了。” 说着,他伸手过去,将那块芯片取回。 场下,欢呼声逐渐飞扬,伴随着这围场特殊地势,也不知道风从哪里来,吹灌得玄机衣角和墨发飞扬。 隐隐中,一声不像是人类所能发出的低吼从场外传来,伴着腥风拂过玄机脸面。 **作者寄语:**
第一百六十九章 黄泉碧落 = 斗场的地上,呈现着晦暗不明的黑红颜色,那是血和锈交织洒在地面上,干涸了之后的颜色。置身这斗场的中间,玄机忽然有种置身铁与血交织的修罗场中那种错觉。 朝着围楼四周看去,人头密密匝匝,带着面具的,露着真容的,人与械混杂的,在这期间混杂围绕成一种独特的味道。 嗜血,肃杀的味道。 看客用金钱赌注,赌着这偌大斗场中的生死。 而现在,玄机就是这生死场中客。 围楼的第一层是斗场进出口,再往上便是金主和看客围观的地方,这里的拥挤程度,超乎了玄机的意料。她以为,这么见不得光的地方,即便有人知道,也不会过多。 但是……她忘记了一件事,这里是京畿,天下权力的巅峰。除却上阳京畿的人,还有外来人,唐国的,非唐国的。 一一掠过这些面孔,玄机注意到在第一层的地面上,有一圈围着看客台而建的地牢,里面的奴隶混杂着。 有囚在笼子里的困兽,有手脚上着铁链的巨人,有长相奇特双耳拔尖的类人种,有漆黑如墨的昆仑奴,还有那些与人无异的械…… 物种混杂,在这里它们都相同,都是等待上场的赌注,或者成为下场厮杀的骰子。 每一场赌局开始,这些关押在下面的奴隶就全都睁着双眼从地上的围栏向上看,仿佛在观望自己的命运。 从这些眼睛里面,玄机注意到了几道熟悉的目光。 “机姐,机姐……”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大当家!” 他们的声音在现场嘈杂的声浪里面很快就被淹没了,但是玄机还是一下就听出来了。只能隔着那地面的铁栏缝隙看了他们一眼。 仅此一眼,就让探花和葫芦他们三人激动得紧紧地抱在一起,“啊啊啊,我们有救了。” 但扫了一周下来,玄机只看到他们三人的踪影,并没有看到霍青鱼的,心里也不禁落了一坎。 但当听到首席宣布了此局的赌注就是她所要的“霍青鱼”时,当看到“霍青鱼”那架械人站在首席前最瞩目的位置时,玄机终于松了一口气。 别说地下城斗场了,哪怕黄泉碧落,她也会将他找回来的。 遥遥相对,虽然现在的霍青鱼没有自己的芯片,但玄机也觉得他就在自己的身边。 未及玄机收回目光,在那腥风之中不知何时进场的械奴,还没等脱下铁链,就伴随着嗷嚎的声音朝着玄机冲撞过来。 完全不似人的嘶吼叫声。 由于速度极快,玄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手的模样,只能翻身躲避这一击。当她落地的时候,才堪堪看清楚了这人的模样。 这人精干高瘦,约有两个男子的身量,一头乱发披盖在头上,半遮挡着双眼,隐约从那双眼中看到那不属于人类的眼睛,那是一双形同于虎豹般外形弧度、内嵌琥珀色眼球的目。 其余五官与人相同,严格来讲还有几分相当俊色的一张脸。 只是当他张开嘴的那一刻,玄机收回了上一刻的想法。那是一张长着上下两排尖细钢牙的嘴,张开的时候还有粘液粘附着上下牙齿,十分的狰狞骇人。 而这人身量高,上半身左边有发达的手臂肌肉,右边手臂到指骨却用钢板打造的铠甲嵌得严严实实,不,正确来说,右边从胸腔到手臂就是纯粹钢板所锻造出来的,整体看上去极具震撼感。 但违和的是,双腿却做得细。 不出意外,这是一架以力量速度一体,矫健和力道双见长的战斗型械人,玄机想。 在一击没能攻击到玄机的时候,这架械人暴怒了起来,双手上锁着的铁链在崩得受不了的时候,忽然绷断了。 在铁链被生生绷断的时候吗,围楼上的观众忽然高涨了起来,不断地有人喊着:“鬣奴、鬣奴、鬣奴……” 被叫鬣奴的械人,如同这里的常胜客,在这高涨的声浪中,随着更多人在背后下注,鬣奴的凶性也在再度张嘴露出那满嘴尖牙的时候,迸发了出来,四足朝地,再次朝着玄机攻击过来。 那些赌注,那些纸醉金迷,全部与它无关,它就是这场中专门斗狠的械奴。 玄机没有猜错,鬣奴一双腿尤其地矫健,特别是在双手当足抵地,一跃过来的那一刻,玄机根本就来不及避开。 第一次避开,所幸是它的双手上还带着铁链,而这一次,玄机只能强行接下,用双手抵住鬣奴手臂,她格外地防备着右边的手臂。 然而,鬣奴蓄力直上,这力道玄机抵不住,连着被推往后,脚下划出两道长痕。 身后,是围楼第一层的墙壁,如果被抵死在那里的话,那么它一拳下来,那力道能将玄机直接给砸得宕机也有可能,那样的话,她直接在这里就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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