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立于二人面前的,是一座辉煌的建筑高台。挨靠着前面的皇城,却又坐落在这边街道的尽头。 占地之广,巍巍之大,皇城之下,百厦之上。 这巍峨古朴的建筑,清一色的铜墙黑瓦,正中央悬“诛邪司”三大字,铁勒银勾,有如天工。 此刻的皇城之司,静如幽冥! 偌大的诛邪司内,寂静冰冷,就算两边的炭火燃烧,中间的炉鼎沸腾,仍旧止不住那种寒气不断往上涌。 若不是,坐在最上首的灰白须的老者偶尔还动那么一下,都差点以为进了森罗殿。 两边燃烧的火焰光影,绰绰地从两旁照影过来,光影聚拢在最中间,但见坐在最上首的老者微微起身,朝着下方空堂之处走了下来。 诛邪师们两旁站立,不动如山,在他们的中间,俨然放着今夜从市巷后方带回来的那具皮囊与骨架,而在旁边,还放着从另外的巷道里搜寻到的翠衣的女子皮囊。 云仆收回负在身后的手,蹲下身去看着这具械人,干笑了一声,“两具皮囊,一具……还是模仿的老夫。”云仆抬头看这周围的人,显得忒好笑的模样。 “本来上阳京畿藏污纳垢,老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相安无事地过,但现在……” 笑着笑着,云仆的笑意就凝却在脸上,这变脸之间,比那卸下的皮囊还要令人惊讶。 云仆蓦地起身一吼:“居然惹到老夫头上来。它们怕是活久了,就开始腻歪了。真以为械能成人了,妄想斗得过诛邪司了?它们怕是忘记了,在上阳京畿,是谁捏着他们的命运了。” 说着的同时,云仆一把踢翻地上那具械人。 “揪出这幕后指使之人。” **作者寄语:**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临水而市 = “等等,我有点糊涂……你是说,这次是诛邪司指使的行事?” 曹猛后知后觉,嗓子发干着问。 旁边的白花花也好不到哪里去,拼命地点着头附和,“云仆!” 他们都记得,那家伙去过不荒山! 小小蹲在一旁,使劲地白着眼,快要翻成死鱼了,忍不住开口,“都说了那人是假的,我交过手,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在听啊?” 小小觉得跟这帮人说话,真是累啊! “闭嘴!” 所有人全部同时开口。 小小只能乖乖闭嘴,谁叫她……一脚踢没了“霍青鱼”呢,点背不怪谁。 玄机看了一眼小小,最后也无奈叹了口气,“也不全然怪她,最起码“霍青鱼”没有落入最开始盯着我们的人手里。” 只不过,下落不明而已,玄机这么安慰着自己。 “如果是诛邪司的人行事,不会,也不敢借用云仆的皮囊行事,所以,盯上我们的人……不是诛邪司!”玄机略微沉吟之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而后,她却将目光看向寇占星,看向他伸出的两根手指,“你只说了其一,那其二呢?” 寇占星笑得越发得意,似乎就等着玄机问这个问题了。 “其二,这偌大的上阳京畿,表象有多繁华,地下就有多深阔。”寇占星将自己的中指掰下,只余一根食指,表情比刚才还要严肃。 “你们肯定不知道,冠盖满京华的下面,有一座地下城。上阳京畿有多大,地下城便有多广。此地好巧不巧,临水而市!” 临水而市四个字,让在场所有人忽然打了个激灵,就连玄机都是眼一眯,似乎心里一下笃定了方向。 小小更是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将他踢到水里去了。” 寇占星无奈耸耸肩,摆着双手,“所以说,“霍青鱼”十有八九,被运入地下城了。” “地下城啊!”玄机叹了一声,低头寻思了一阵之后,又询问寇占星,“你知道,怎么入地下城吗?” 无论那是个什么地方,玄机都得将霍青鱼给找回来。 “寇占星,你知道地下城怎么进吗?” 玄机忽然抛来这么个问题,寇占星先是一愣,再又一乍,“我跟老头子来上阳京畿的时候,不足七岁,哪里知道,再说那种地方,老头不会带我一块去的。” “去不了,也得去。”不敢寇占星说什么,玄机一句话,便让寇占星皱起了眉头。她也不管寇占星嘀咕什么,转头看向自己带来的几个人,“让你们出去打探,结果如何了?” 几人将一夜行逛得来的见闻一一上报。 皇城共分九门,常开四门,天子道中。 而整个上阳京畿则分九坊十八市,贵人多居安乐坊,此处人口最多。酒肆楼阁辉煌彻夜,便是他们之前看到前面坊市中烟花绽放之处。 其余,东西有开平坊、望西坊、平安坊交错而拥,南北有麒麟坊、通天坊等。而民间制造,花卉鸟市等等,坐落于“间造”和“司春”两坊,接壤南北,一应俱全。 其中最与这八坊格格不入的,则是泗水渠。 如同这繁华京畿的污水沟,无人问津,却偏生在这污水沟里聚集了不少人,活在这盛世繁华之下。 生活在泗水渠里的人,就像是被世人所遗忘的病鼠,要么等一口吃的续命,要么等一场天变凉,就足以结束不少生命。 泗水渠沿水而居,挨着整个皇城后面的护城河。 城内大小水路数以千计,错综复杂盘踞着整个上阳京畿的地下世界。到了夜晚,夜色倒影在平静的水面上,不管其他坊市如何的热闹,都丝毫不影响它的无声溪流。 唯有底下的暗涌波动,在一艘破到了极致的乌篷船划过的时候,船头破开了水面的寂静,也打碎了漫天映在水面上的辉煌,缓缓迎入了地下的暗流中。 撑船的是个少年,瘦弱却精干的模样,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熟练地撑着篙钻入一座座桥洞,再顺着护城河边走。 慢慢地顺着水流划出护城河,流入皇城最后头的城垛下。 城垛的最下方,是漆黑一片,那里本是铁栅栏,围住护城河底下通道的。但是少年驶到这里的时候,他停住了船只,站在船头,用手挡在嘴前发出“咕咕咕”的几声节响。 不时,铁栅栏开了,从里面长满青苔湿滑的墙壁边上走出一瘦小老叟,老叟黑衣黑帽遮挡,看不清楚容貌,只见那檐帽下的双眼透着沉敛与精明。 老叟问道:“月下梢头,京都繁华,客官不走朝天道,怎入地下门了?” 少年站在船头,朝后退了一步,洒脱的将身后乌篷船上盖着的另一领蓑衣给掀起,露出下面平躺着的俊美男子。 不细看,当真以为是睡着了,正是那失落不见的“霍青鱼”! “邪不朝天,专朝地底来。引路者放行则个,卖了好价钱请你喝酒。”少年油滑着道,很显然是经常出入这里的常客。 老叟见“霍青鱼”,不用多说,那双眼里的精明一下就能看透这人不是正常的,他似乎惊讶,“械人!” 说着,老叟让了让身,抬起手来的时候,已见那铁栅栏升起。 少年随口道了声“谢了”,忙即继续撑篙向前。 在经过老叟身前的时候,接引的老叟却一反往常,沉沉地叮嘱了一句,“近来,京中波谲云诡,下次有械要来,不走水路了,免得再遭封门。” 少年一怔,却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需要封门的地步,于是沉声应了句“是”,加快了撑篙的速度。 水流淙淙,少年与乌篷船逐渐随着流水往城垛的最深处滑去。 身后的如水口,铁栅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放下,那个接引的老叟的身影也不知何处去,只剩下铁栅栏吃水的位置,水位摇晃着。 映着漫天的星辰,漫京畿的辉煌,却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似的,无人知道在这辉煌的照耀之下,究竟掩藏着一个怎样的世界。 水面的摇晃,逐渐又恢复平静,慢慢地又恢复到烛火一般的明媚火焰。 烛火的火焰芯,在烧久了之后,会“啪”的一声,烛芯的棉线炸开,使得那燃烧的烛火又再度轻微晃了一晃。 “云来”客栈的房间内,此刻坐于烛火下的寇占星指着那根食指。 “地下城,又称地京! 那里不在天子辖下,自成一方天地。 在里面,地上有的你可以寻得,地上面没有的东西,你也能寻得。而天子令下,普天之下“诛邪”,地京不然,在这里邪亦是合法的。” 玄机见寇占星说得这般娴熟,道:“那你来引路,如果霍青鱼在地下城里,抢也要抢回来。” 寇占星一听,却皱眉了,颇为为难地说:“传闻,地京入口与京城坊市相对应。” 什么意思? 众人不懂。 但见寇占星又说:“而上阳京畿,有九坊十八市。” **作者寄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泗水人家 = 日头将将升起,散了上阳京畿一夜的霜华。 天未破晓的时候,临街商铺就有起早的,商贩们也开始忙碌叫卖了起来。清早的热锅、戗面,新酿的桂花、刚发的老糕,等等等等,香味四飘。 还有临街的,深巷的,小孩串巷,踩翻老人放在地上的篮盒,汉子们早出谋生,新妇正闺中梳洗……一应喧嚣,此计纷纷登场。 就连九坊中最下乘的泗水渠,也早早的有磨了馊豆子、炸了油花的香味飘出,家中尚有点劳力的,都攒了点油薅钱,买上点油糕吃上,攒出一天的力气外出生计。 整个上阳京畿,从夜幕下的繁华转换成了最为踏实的烟火气。 护城河下,暗中水流上千道,其中错综复杂除了官方出具水利图之外,就连当地最老的老人,都未必数得清。 此刻朝阳起,城垛下护城河出水口里,放下一夜的铁栅栏又缓缓地升起,水雾缭绕下,没有接引的老头,只有少年那艘破败的乌篷船。 昨夜的少年将那具械人运进地下世界里去,换了一袋子银钱,此刻正志得意满地撑着船,悠悠荡漾着往外走。 一路顺着水流而走,越朝泗水渠的方向去,越发的有一股阴暗潮湿的晦味传来,少年从小在此处长大,反而习惯了这样难闻的气味。 路过卖馒头的铺子,抛了两个铜钱,随手拿起两个包子,一个塞嘴里一个拿手里。顺着鸡鸣狗叫的石巷子左弯右拐,到了后面一家长满青苔的街道。 这一街看去,基本都是老弱病残的居住所,有年轻的勉强浆洗缝补着过日子,用着泗水渠里青中泛着微黄的水洗着贵人们的衣裳。 年迈的则倚靠在门前,时不时传来咳嗽的声音。 少年名叫兴尧,是这一带长大的孩子,一路走过跳着踏过浆洗的姑娘水边,溅起一地的水,引得姑娘们怒骂。 兴尧见被怒骂,则更加地兴奋,扮着鬼脸往前跑的时候,又不小心打翻了老人的衣篮,又惹得人家拿着竹竿追了他两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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