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小九佯装奋力将手里暗藏的石块朝叶轻驰身后扔去。 金牌之重,重过诛邪。 叶轻驰见金牌被扔去的时候,下意识地转身追着那块金牌而去,小九趁机转身去。 待叶轻驰下到山丘底下,只见乱石一堆凌乱铺就,哪有那块金牌的身影。 被耍了! 小九速度利落,叶轻驰这一转身她就足以让自己甩掉他了。她跃过这边山头,转往比较偏僻的笑道走,本身就是猫,她走这种嶙峋道最是快活不过了。 小九望了望身后,哪里还有叶轻驰的身影,不禁嘲讽道:“就算换了一具身体,也还是个呆子。” 不懂得转弯。 彻底摆脱了叶轻驰的追踪之后,小九找了一处隐蔽的荒道上停了下来,心里却犯难了,“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重新找回宣夫人? 亦或,找机会重新打开龙脉,这样,红崖又能回来了? 可……她望将前路,茫茫一片,如今红崖狮子死了,成了一盘散沙,械人们四下飘零,她孤身一人,如何成事? 在小九站在那里失神的时候,青锋剑端一道,无声地抵落在小九的肩上,叶轻驰不知何时,已然追到了她这里。 “大意了!”小九感受到肩上的杀意,不禁咬牙懊恼。 “交出金牌。”叶轻驰声音自她身后传来,切切的,还在为刚才被耍的事懊恼。 小九心思九转,眼一睁圆,随后却又勾起眉眼,自有春风余漾随风而出,她将手里的金牌紧捏着,转身的瞬间,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朝着山坡下面一扔。 “金牌给你。” 下方是山道,与这里隔着一道山壁屏障呢,叶轻驰去追,要费上一番功夫呢。 然而,小九预期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叶轻驰有了前车之鉴,这次甚至连侧眼去看一下的那块金牌被扔走的方向都没有,目光依旧死死地锁定在小九的身上。 “你以为,我会再信你?” 小九愣住了,她也没想到,讷讷地指着下方道:“这次,扔的是真的!” 真的? 真的什么? 金牌啊! 下面的山道,白花花和尤葫芦在玄机走后,被小小说得心里发憷,宣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小小肯定比他们这群傻不拉唧的土匪要清楚得多。 葫芦又担心玄机身上的伤势,于是将山上的兄弟们安置好了之后,风风火火地拉着不荒山的王旗,朝着祭祀台那边驰援而去。 这才走到一半,一块金疙瘩忽然从天而降,砸在了葫芦莴瓜似的脑袋上。 “我你娘,谁乱扔东西?” 葫芦下马一看,却见是一面明晃晃的金牌,在赤日下尤为亮眼。 当即,葫芦愣住了,捡起那块金牌用牙咬它一角,不禁大呼,“我滴了个大乖乖的,谁这么大方,扔人用金块的?” 白花花心存担忧,哪里有什么心思去管什么金块不金块的,催促着葫芦上马,“赶紧吧,我右眼跳得厉害,感觉机姐会出什么事。” “啊对对,正事要紧。”葫芦将那块金牌摸进自己的怀里揣好,然后赶紧上马,再次带着人风风火火而去。 在他们走后,山道上扬起的余灰还没落下的时候,身后潜藏着的却一路跟随的一个萝莉的身影,不情不愿地现了出来。 小小忿忿地滑动着脚下的木头轮,保持着轮子的平滑度,她皱了皱眉,“我才不是关心她呢!”说罢,也催动脚下的轮子,带着她一身支离破碎的残躯,勉强追赶了上去。 一路上,还有零件从小小的身上落下来,散装械人,掉了一路。 顶上山丘,风吹过叶轻驰齐整的容貌,入鬓的斜眉有格外令人心动的魅力,此时风动他衣发,他却人不动。 在小九说出扔的是“真的”这两个字出来的时候,叶轻驰的脑子卡顿了一下,也压根没想到这个女子的套路是这样的。 小九也愣住了。 亲见叶轻驰的眼里从蒙圈到染怒,只在抬眼之间。叶轻驰忍着怒骂没出,一时竟犹豫地看了这个女子一眼,随后冷哼一声,转身要朝山道下面追去。 “看样子,是这金牌更重要嘛。”小九眼睛滴溜一转,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于是在叶轻驰转身要去寻那金牌的时候,出手拦挡。 叶轻驰一拍她的手,便见玉腿横陈在前,利落一旋朝叶轻驰踢来。 连番攻势,叶轻驰连连抵挡顾遐不及,正待抽剑先斩杀了这械人的那一刻,小九身形妩媚,挨近了叶轻驰的那一刻却忽将肩头一抵,抵在了他刚硬的胸膛上。 小九这一斜身挨下,肩头衣物落了寸许,露出香肩玉臂,还有那前面隐隐的阳春白雪。 这般人间尤物,上一刻还凌厉出击,这一下却忽然温香软玉落入怀中,叶轻驰抱守诛邪司戒律多年,哪里见过这等妩媚手段。 当即,他的剑端一乱,顺手将这怀里的温柔一推,几乎是落荒似的朝着山道下面追去。 借着追金牌的,叶轻驰无端地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却不知为何在心里鼓噪得慌,他强行按捺下去这种无端升起的鼓噪,暗骂了一句,“械人诡计多端。” 而后在这山道下面寻,却遍寻不见。 “不该找不见的,难道被人拾了?”叶轻驰回想小九扔出去的那一刹那,明晃亮眼,不是作假。但现在却不见了踪影,叶轻驰站在那里朝着山路延伸望去。 但见前方山道蜿蜒,下了半山腰的地方,一处烟尘股滚,轻骑飞跃,且看不清楚对方人马。但是却能清晰地看见那烟尘荡漾而起最前头。 不荒山的大旗,迎风招展。 叶轻驰眉心一拧,心里有了个底。再往身后刚才和小九对峙的山头看去,此时已然空空如也,再不见人影。 不荒山山道浅,却绕。 小九其实并没有走远,只是躲藏在这山道下面的一处沟壑里。她蹿跑在山间实在是太扎眼,一动不如一静,叶轻驰果然没见到人,不久便离开了。 沟壑里,小九蜷着的身子柔柔地挪了一个姿势,原本拉好的香肩又落了出来。 小九冷凝着刚才和叶轻驰对峙的地方,神情逐渐地沉下去,可目光之中却开始蹿燃着一抹自信,“叶轻驰,绕是你再删除掉你我的过往又如何?终身诛邪,不死不休又如何?绕指柔情终究是你这辈子的弱点。” 她说着,伸出自己的手,慢慢地将落下的衣衫往回扯,但眉目里的风情却多得要溢出来,“我能用情陷你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风甫一而过,似乎时间走了一个圆,又回到了当初诛邪司刚进不荒山的光景,漫山遍野地诛邪,械人躲跑不及,小九一个不慎,闯入了那男子的襟怀里。 山道肃寂,远远地一片扬尘飞滚,带着骏马铁蹄踏踏而来。 日照小曲径,风卷大王旗。 山匪们在祭祀台上面的山道停了下来,葫芦连跑带滚地滑了下来,看着这里祭祀台一片渺无人烟,只余一地凌乱的景象,葫芦呆住了。 “死了,全死光了,咱们来晚了。” 花花带着人也下来了,刚一下来就听到葫芦这颓丧的话,花花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死光了,可能在这周围,可能……离开这里了,你看这附近……这些钢铁好像动物的骸骨啊。” 从上头上道,一堆金属骸骨往下倾轧,正好压在山脊柱上,远远看去,的确是动物的骸骨,只不过提醒略大了罢。 “像是蛇的骨。”葫芦仔细端详了一下,不禁带了点希望,“你们不是说祭祀台下有条巨蛇吗,现在看来,巨蛇死了,只剩下一堆白骨?” 葫芦不清楚当时情况,胡乱猜测。 白花花心里憋得慌,看不到玄机,又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将双手陇在腮边,朝着这底下大声地喊:“机姐,机姐你在哪里?” “大当家的。” “大当家你在哪里?” 还活着吗? 在片刻后,前方平静的水面忽然破开,映着天的镜面被破开的那一刻光闪晃荡,都说这水里有巨蛇,吓得上面这些个土匪忽然吓得个个朝后退。 待看清楚了,是霍青鱼从水里出来的时候,白花花率先从人群中走出来,连带着敲了几颗榆木脑袋,“瞧你们一个个的,胆子都被狗吃了?” 水里冰冷,霍青鱼双唇打着颤、艰难地将从水里寻到的玄机给带了上来。 花花和葫芦等人一见是霍青鱼带着他们机姐的上来,加快了脚步跑过来,“机姐没事吧?”他们人多,很快地就将玄机给拖了上来。 霍青鱼没人理会,自己孤零零地爬上了案,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心口处,湿答答的衣衫上,隐约还可见鲜红微微渗着出来。 顾不上这些了。 水里无天日,哪知今夕何夕。 玄机没有醒过来,更不知年月岁冗,霍青鱼真怕她就这么彻底地一睡不醒了下去,就像她第一次遇见霍青鱼的时候,她在这祭祀台底下沉睡了二十年。 霍青鱼决不允许。 在旁的葫芦,原本还一腔热忱,可当看到玄机身上的伤口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还有水从那灌口处涌了出来,顺带着几条小鱼也流淌了出来,落在地面上拍打着尾巴,作最后的挣扎。 在这一刻,葫芦忽然说不出话了,“这……” 霍青鱼没有去理会葫芦,在自己大大地喘了几口气之后,回缓过来的时候,他爬到玄机的身边去,将她从地上一拉起来,自己矮身下去,背起了玄机就往悬崖山道上跑。 “给我一匹马。”霍青鱼边跑边喊,“他们还没走远,还有机会追回芯片。” 不然,等他们出了不荒山,这里的所有人,都追不到了。 还有最后一点机会。 只要有芯片,玄机还能活。 **作者寄语:**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人一马 = 悬崖道上,霍青鱼一声策马声扬,带着玄机朝着京畿道的方向疾驰而去。 衣上和发上的水渍未干,迎上风沙便有种黏腻的难受感,但这对于已经沉寂了下去的械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 霍青鱼一边策马,一边得时不时地护着身后的玄机。 玄机,仍旧是那样微扬着唇角的模样,欲阖还睁的双眸在马背上的颠簸动荡,已经没有了活着的光芒。唯一在动的,是她那头被水浸得是湿透的长发,此刻一路奔驰都还有水珠从发间滴落。 只是,这水珠落下的速度赶不上铁蹄的速度,只能没入滚滚黄沙中。 烈日灼灼,霍青鱼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沸腾,在灼烧,在随着骏马朝东去的步伐而疯狂地撕裂着…… 他知道,这是在离开不荒山地界的诅咒。 可饶是如此,他仍是隐隐约约能看到远方古道上,似乎王者远去的身影还在喧嚣着,霍青鱼紧咬着牙关呼喊道:“再撑撑,再快一些,一定能追,一定能……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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