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狠地一震,荡起了无边飞尘,遮挡去了骏马疾驰去的身影,却遮不住寇占星狂叫的声音,“你你放手,我快着火了。” 当时情急,霍青鱼拽着寇占星就跑,寇占星一路鞋底磨着路面。 霍青鱼闻声将他放开,自己也停步下马。 “幸好你来得早,不然我非成肉饼不可。”寇占星一边检查自己的鞋底一边说,庆幸自己命大。 两人在村子的边缘,没有走远。 村里忽遭械人袭击,此刻看去整个村子空空的,异常的安静,除了灯火依稀明灭之外,哪里还有见到村民的踪影。 霍青鱼不禁担心,“村子里的人呢,有没有受伤?” 寇占星摇了摇头,“有我在,你放心吧!”寇占星幸而是来得早了,否则还真没能这么及时,他指着村子里边的方向。 那边漆黑一片,是之前被毁坏的粮仓方向。 “这个械人体形太大了,破坏力极强,但也有它的短板,我将村民带到粮仓下面藏起来,它也无可奈何。”寇占星说着,单拄着脚,将鞋重新穿好,“可惜,它力量强悍,如果强行攻击粮仓地面的话,也撑不了多时。” “所以你就自己孤身引着它到处乱跑?”难怪村里静悄悄的,寇占星这么做,也让霍青鱼对寇占星刮目相看。 “你若是再坦诚些,倒也不算个坏人。” 这话寇占星不乐意听了,“我什么是坏人了,是……是土匪山上那臭娘们,动不动喊打喊杀,说绑就绑的,她比我更像坏人。” “你一直知道龙脉怎么打开的对不对?”霍青鱼没有去和他贫嘴,一句话打断了寇占星的话。 果然,寇占星心虚了,“我与她非亲非故,适当保留,也是应当的嘛,何况……她是邪。家父说过正邪不两立,生死不相容。” 霍青鱼看着寇占星,见着这家伙从红崖客栈里的时候,就一副油嘴滑舌不老实的模样。将他从诛邪司的手里救下来之后更是满嘴没一句真话。 换做霍青鱼是玄机,也绝不可能轻易放走他的。 霍青鱼抬头瞥了一眼天上,圆月依旧,漫散光辉。任凭人世间再如何地吵闹,震撼山岳,于这皎皎月明而言,皆是过眼云烟。 “寇占星,跟我回去,我要打开龙脉。”霍青鱼将目光收回来看向霍青鱼,眼里尽是认真,甚至还带着一些急切,“我知道龙脉怎么打开,但我需要你。” 寇占星眼一眯,一副你说笑吧的模样。 霍青鱼,“正确来说,需要你寇家的人。” 这下,寇占星终于肯严肃地看了霍青鱼一眼,这一眼霍青鱼似乎觉察到了一丝敌意。 是错觉吗? 寇占星于自己有敌意? 正当二人沉默的这一会,刚才倒在地上的那架铜墙铁壁,本来以为它笨重,应该没那么快起身来。可它浑身四方,也并不像人那样分个前后左右。 它只将地上柱石与房上横梁重新上下调整了一个方向,能够支撑起它的重量来就行。于是,它换了一个方向,此刻这座倒下去的房子,正横着站立起来。 所过之处,皆碾踏成碎。 霍青鱼和寇占星离村,躲藏在道旁,这械人没有发现他们两人的踪影,于是又转头顺着村子里另一边方向“砰、砰、砰”地大步离开。 所去的方向,正是粮仓那边的位置。 “不把这家伙解决,村里也不会安全。”霍青鱼说着,站起身来,将自己手上松懈下来的绑带重新绕了一拳,然后伸出手摸了摸腰间。 只有匕首。 他的长刀雄狮好像还放在家中。 霍青鱼顾不得其他,对寇占星说:“这家伙巨大,力博肯定不行,得想办法拆了它。” “拆?”寇占星不置可否,仿佛觉得此举可行,但看了一眼巨械的方向,又觉得为难,“在下觉得……难度颇高。” “我见过尤葫芦拆解械人,”霍青鱼却毫不退缩,拉着寇占星就往前走,“你有你父亲的天官上册,知道械人的关节在哪里,非你不可。” “你,你想干什么?”寇占星想过引开,想过智取,想过各种能够保全自己的方法,就是没有想过怎么和它正面交锋。 霍青鱼可管不了那么多,拉着寇占星就往刚才那匹马上一丢,然后自己拔开腿跟着马屁同跑,跑着跑着便开始和寇占星叉开了方向。 霍青鱼留下一句,“我去引开它,你看着办。” 寇占星紧趴在马鞍上,深怕掉下去,马蹄疾驰他此刻上下两难,“可我没拆过房子。”随着马蹄声哒哒,寇占星和霍青鱼两人越分越远。 霍青鱼窜到前头去,这座祠堂他到底还是比较熟悉的,本打算从前面柱石攀上房梁,看把主心骨拆卸下来。 可人才刚到这屋子前面,整栋房屋前面的瓦片与柱石如同能活动的似的,竟飞似的朝霍青鱼袭击而来,半空飞旋了一圈之后,又回到远处去。 而霍青鱼只顾着躲避刚才的旋击,整个人朝着身旁倒塌的房屋里躲去,还没等起身来呢,那座祠堂泰山压顶似的,竟生生压了下来。 “寇占星,上房梁啊!”霍青鱼一躲再躲,这座祠堂看似笨重,但霍青鱼发现它走动的时候靠着底下的石柱滚动,竟也如千军横扫。 所过之处,当真是夷为平地。 霍青鱼苦等良久,一直苦苦躲闪着这架械人的攻击,这玩意只消被击中一次,霍青鱼绝对难以抵挡。 可是,当霍青鱼寻找到寇占星的踪影的时候,才发现那家伙居然自顾自地,驻马在不远处。 霍青鱼就知道,寇占星这家伙必定靠不住。 然而,就在寇占星驻马的前方,是村里那棵大树上,寇占星却眯着眼,在那里恍惚地看着,他应当是没有看错的。 “树上,站了个人?” 非但是个人,还是个女人! 树上的女人,一双如玉的腿系着水色飘带,身穿罗裙,腰细罗佩的玲珑女子。在夜色中,那女子衣袂随风飘飞,身后的墨发也随风飘飞,顺带着……连她后面的几条毛茸茸的尾巴,也随着夜风飘飞。 “这不是,红崖那只九尾猫吗?”寇占星是记得她,“她不是已经被叶轻驰就地诛杀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九尾与叶轻驰当中渊源,莫说是寇占星了,就是旁人也未必知晓。 站在树梢上的九尾眼角一垂,瞥了一眼那个坐在马上的男子,冷冷地“喂”了一声,“你再不去帮忙,你的伙伴会被碾成肉泥。” 寇占星闻言,回首看了一眼霍青鱼那边的方向。可谓是战况惨烈,霍青鱼压根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我文武皆废,四肢无力,可没那本事,那是械啊!”寇占星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拍了拍自己胯下的马,“不信你问问我这大兄弟,它都不愿意往那边去。” 仿佛为了应和寇占星,那匹枣色马居然也哼哼了两声,寇占星无比得意。 看着寇占星这得意的小样子,九尾轻哼了一声,眼里尽是不蔑,“趋利避害,本就是你们人类生来的本性,何须言那许多,反而虚伪了。” “诶你怎么……” “只有傻子,才会转不过脑筋,丢了性命。”九尾根本不听寇占星的话,打断了寇占星。 这话,倒让寇占星悻悻然地,不知从何接起,只得低着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去应答,就不是在嘲讽自己。 九尾看着村里那边现在地动山摇的动静,扑飞起的一片烟尘和瓦片飞屑,早看不见霍青鱼的踪影了。 “那大家伙,名字叫做‘诸邪’!”九尾忽然话锋一转,指着那个大祠堂道。 寇占星回首看去,只在轰然之中看到那巨大的身影,但记忆中是有那么一块牌匾的,“不是诛邪吗?” “红崖诸邪,由此出。”九尾继续往下说,她足尖一点,身子轻盈落地,对前面村子里的动静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仍旧款款地朝前走去,走动时,罗裙有条不吝地荡漾着,煞惹风情。 九尾说:“有传闻,宣夫人当年创建红崖于一夜之间,你猜猜她是怎么建造的?” 这下,寇占星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伸出手想叫住九尾,可那只倨傲的猫早头也不回,继续往“诸邪”那边走去了。 “红崖,怎么创建的?”寇占星陷入了苦想之中,但听九尾这话,寇占星只觉得浑身泛起了一身寒毛,“不会,由这家伙造的吧?” 又或许,这些建筑自己会动,自己建造的? 这想想,也太过于可怕了吧? 小九朝着那片夷为平地后又被“诸邪”继续碾踏的村落走去,身影泠泠,如同碧波洒进这灰尘人间般。 看看那看着小九这般目空一切的模样,心里倒是长吁了一口气,“你既然插手,肯定比我好使,我上去又不能帮忙,只会添乱。” 说着,寇占星摸了摸胯下的马,“大兄弟,霍青鱼有帮手了,就用不着咱们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咱也算仁至义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调转马头朝远处“驾”的一声,策马疾驰,只留下长长的一句:“小白猫,我兄弟就拜托你了。” 尘嚣喧起,九尾甚至连回头看都不看寇占星一眼,兀自朝着霍家村而进。 “砰”! 一方高墙落在地上,正好倒在了九尾的脚边,促使得她的脚步停顿了下来, 九尾仿佛从头到尾都是红崖客栈前面那个摇曳生姿、媚眼如丝的媚惑女子,她如丝一样的目光从脚边那墙体,抬起头看着眼前高大的诸邪。 “我还以为,宣夫人走后,再没人能驱动得了你了,就颐养天年地在这里被他们供奉跪拜呢!”九尾话里带着一丝嘲讽,“红崖造成,你就功成身退了?” 说着的时候,她嫌弃周遭的扬尘,用尾巴不耐烦地甩着,而后双脚一矮一跳,径自跳到眼前“诸邪”的房顶上去。 “既见诸邪,既知身份,为何你不跪拜?”那诸邪,总算开口。声音如同远山石缝深渊里传出来似的,苍老空旷而斑驳。 闻言,九尾含笑低首,声音却脆如叮,“要我说,放屁!” 她抬起右脚,幽幽旋起朝后一勾,柔媚无骨似的侧着一坐,倚坐在诸邪房梁一侧,晃动身后九尾。“大家都是宣夫人造出来的械,拜你?哼,也配?” 诸邪一晃,想把小九从上头晃下去,可也只是凭空震动了几下土地,捣坏了几件房屋,没能将小九怎么着。 “吾乃红崖创世主,岂容你亵渎,下去!”诸邪怒了。 “宣夫人给了你,创造的程序,毁灭的能力。”九尾一手摸着下巴,带着些许羡慕地说着,然后她又说:“宣夫人就快要回来了,你这会醒来也正好,再造一个红崖,指日可待。” “宣夫人!”诸邪声音浑浑地一顿,而后瓮瓮地笑了起来,“宣夫人把我们都抛弃啦,等她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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