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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变

时间:2023-08-21 17:00:40  状态:完结  作者:麟潜

  他们反复尝试了三次,最终两位伟大的科学家用惨痛的代价换来了极有价值的研究结论——如果真的从茧壳内活着逃了出来,这个人就会失忆。

  针对性的失忆,有时候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失忆了,因为他记得许多往事,当妹妹再提起畸体时,他的反应非常茫然。

  这是茧壳的自我保护机制,就算没能处决掉逃脱者,也会让他忘记茧内的细节,忘记这个畸体曾经存在过,以免他通风报信引来天敌进而打断化茧的进程。

  这个情况与医院遇到的失忆的游走猎人很像,我猜那个濒死的猎人携带了类似的复活核,但镶嵌畸核存在一个成功率,所以他在茧里拼命切割肢体试图镶嵌这枚复活核,最终在整段砍掉右腿和左臂之后,找到了能成功镶嵌复活类核的位置。

  那么,我是否可以合理猜测,我也曾进入过茧?

  ——

  看到这儿,郁岸已经坐不住了。

  从M018年1月22日开始,记日记的“我”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残暴任性变得胆小多疑,与其说失忆,不如说重生。

  头脑里不断闪回自己最初醒来时的经历。

  他趴到沙发上,抽出一张纸,在上面画下古县医院的平面地图,稍微回忆了一下进入古县医院幻室之后发生的事情。

  “如果说,这个规则幻室是按照身份将人安排在不同的房间,那么……李书恪在脑外科诊室因为他是脑瘤病人,昭然在病房因为他当初受了伤来医院包扎,护士在护士站,保安在保安亭,那么我在停尸房就意味着……我曾经是具尸体。”

  眼前闪回昭然把外套披在自己身上那一幕,那时候他口袋里只有手机和香烟盒,却没有打火机。

  而自己却在病房枕头底下捡到了一只救命的打火机,才能点燃酒精,在羊头人追杀下逃脱。

  最初在古县医院里接受警方审讯的时候,自己提到有一位护士一直藏在停尸房里,昭然的表情忽然变得不太自然,大概是怕那护士目睹了尸体复活的一幕,出来搅乱他的计划。

  如果性格的养成在醒来的第一天尤为重要,那么自己在存尸抽屉里醒来,在力量全然在自己之上的羊头人追杀下拼命逃生,想必是昭然一手策划的复健训练,他想要一个武力与智力兼顾的郁岸,完成自己蝶变的计划。

  他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继续看完手里的最后两页日记。

  M020年4月20日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载体人类能否更换已镶嵌的畸核?我查阅过许多资料,如果人类载体总共只镶嵌了一枚畸核,那么强行取下畸核就会导致其直接死亡。

  如果人类载体镶嵌了多枚畸核,那么强行取下已经镶嵌成功的畸核,会导致毁掉此嵌核槽。

  理论上来说,换核是绝对不可行的。我想过在自己身上试验一下,因为我总觉得这枚推理核并没有与我的眼眶死死结合,有种能拿下来的感觉。

  但我还是没敢动手,我缺少为科研献身的精神。

  M022年1月2日

  知道的真相越多,越觉得这个世界与人们印象中大相径庭,我仿佛一个无知的婴儿,正抽丝剥茧地理解这些异常。我目睹了他的强大,那是不属于人类世界的力量,我想拥有他,但我做不到。

  我有种预感,这不会是我最后一次从茧中死里逃生,我要帮助下一个“我”,不能再次陷入被动之中。

  他只能属于我,这是我一生的追求。

  我要去一次新世界,我已经摸到了进入的途径,可以从“正门”进入,也可以乘坐一些特殊的交通工具到达那里。

  ——

  郁岸捧着日记发了一会儿呆。手里的一级蓝核已经用完,不知道还能看些什么。

  他忽然想起什么,跑回卧室,趴到书桌前在墙上仔细寻找,摸遍了墙壁,终于在台灯前的哥斯拉手办嘴里找到了日记中提到的摄像头。

  他反身拉开衣柜门,跪在地上把下层的旧衣服都扒出来,居然真的发现柜子深处有个涂黑的挡板,挡板后面塞着一个很旧的笔记本电脑。

  解决了开机蓝屏乱码的问题,电脑里有几个不同的加密文件,其中一个文件里面放的正是录像,他挑了个M016年的视频点开浏览。

  视频中,十七岁的自己一个人躲在书桌前,左眼裹满绷带,血迹正从绷带下渗出来,看来是新伤,甚至还没止血。

  他剥开一板止痛药,就水吞进嘴里,然后趴在桌上哆嗦。脸色发白,看来眼伤让他痛苦不堪。

  再点开另一个视频,是十七岁的自己坐在桌前,脱掉上衣欣赏自己的手臂,他用力握拳,年轻小男孩的稚嫩线条若隐若现,大臂连着颈侧的位置出现了一团金红色的太阳印记,孤芳自赏,开心得不得了。可他笑着笑着就哭了,趴在桌上呜咽,用力抹眼泪。

  小坏蛋从不在日记里写苦涩的心情,或许只因为日记是专门写给昭然看的,字里行间只有行事最轻的调皮举动,没心没肺的快乐,痛的狠的都憋在心里。

  从不诉说苦难,是郁岸自幼奉守的信条。害怕哭泣得不到回应,也怕因此动摇爱他的决心。


第93章 寻找真相

  旧电脑摆弄几下就会蓝屏,郁岸耐下心把里面的加密文件全部拷贝到移动硬盘里,他打算把里面的视频和一些暂时无法解码的文件全部拷进自己的电脑里翻看一遍。

  他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消息记录,三分钟前昭然回复自己来着,想起刚才故意给他发了几个颜色小网址的行为,郁岸稍微反省了一下。

  Boss:“你经常看这样的东西吗?”

  郁岸现在的心情其实有点复杂,他关上电视,把旧电脑藏回衣柜原来的位置,倒吊着躺到沙发上,腿挂在靠背上沿,举着手机给昭然发消息。

  他开始打了一句“也不经常看”,但又编辑掉了,改成“对。”然后发送。

  Boss:“你喜欢这样做吗?”

  郁岸:“……嗯。”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

  Boss:“我拥有人的外形,但如果像你们这样进入伴侣,并不能达到繁殖的目的,是完全为自己享乐而做的。”

  郁岸挑起眉峰,不愧是怪物发言,他可以用yin秽的词语创造纯洁的句子。

  郁岸:“有什么关系,你用触丝和感染蛋白,难道我们还可以繁殖后代吗。”

  Boss:“不能。”

  郁岸:“那你不还是在享乐,说得冠冕堂皇,原来也是自欺欺人。”

  Boss:“那不一样,伴侣之间要做的,我都要做,只有我一方欺压的话不行。”

  郁岸笑出声。原来只需要听他说话,就可以打消一切疑惑顾虑,只要昭然没有放弃自己,那么不管被他杀多少次,郁岸都可以再爬起来挑战他。

  咚、咚。

  阳台的玻璃窗被敲了两下,郁岸顺势望过去,一个木头小人趴在玻璃上探头探脑地偷窥,巴掌大小,脸是用毛笔和墨水画上去的,嘴呈o字型,表情好奇又惊讶,有种诅咒小人的诡异感。

  郁岸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摸手边的高傲球棒,只见玻璃外的小人脖子一扭,将木头脑袋扭转一百八十度,它的后脑勺上画着另一张微笑的脸,脑门贴着一张红字黄纸符。

  齿轮咔拉作响,那小人突然炸成了一道白光,整个窗玻璃被小人炸得粉碎,无数玻璃碎渣冲进客厅,郁岸抬手挡着脸,迅速抄起藏在沙发下的手枪,给昭然弹去一条语音:“有人抓我!我看见一个爆炸小木偶,能打吗?”

  昭然回得很快:“你打不过,快跑。”

  郁岸甩上单肩包,把高傲球棒插拉链里,抓起储核分析器夺门而出,跳上楼梯扶手一路向下滑,途中从储核分析器中摸出怪态核-闪电羚嵌进眼眶,红光闪过,发间立刻刺出两根游走闪电的细羊角。

  双腿爆发出羚羊的奔跑能力,他没有从单元门逃,怕对方堵着出口来个守株待兔,于是从一楼与二楼之间的小窗户跳了出去,然而对方已经预判了他的逃跑路线,他一露头,守在两边的傀儡木偶各自扭转脖子,发出炸弹爆炸前的机关声。

  郁岸噌地一下跳了出去,但木偶就像一个破片手榴弹,能爆出许多带有杀伤力的小碎片,爆炸的余波还是扫到了郁岸的左后肩,一些破片深深插在了皮肉里。

  剧烈的疼痛使他僵硬了一下,但此时他只能强压伤口往闹市区的方向跑,时不时向后望一眼,楼顶上站着一位穿白鹤纹衫的短发男人,一只小木偶乖巧地坐在他的掌心里。

  危急时刻他又收到昭然的提醒:“应该是尔木岚在追你,他不是载体,是人类畸体,和周先生一样,受到辐射影响体内生成了畸核,职业核-傀儡师,漂移飞车雇杀手来追回你从周先生身上挖的一级金核。”

  “快跑,别用飞行核,他有傀线可以把你拉下来,用加速核,找人多的地方走。”

  郁岸边跑边喘:“畸体帮畸猎公司干活?”

  “我不也是吗。你想办法逃进任何一个地铁站,地勤人员里面很多我们的人,亮名牌他们就给你开专车,那趟车是畸动装备,跑得特别快。”

  郁岸已经体验过傀儡师的杀伤力,压着左肩的伤匆匆钻过小巷,沿着大街跑。

  他朝着离家最近的地铁站一路狂奔,白衫傀儡师则不紧不慢地在楼顶之间轻飘飘地荡,不停从袖子里摸出新木偶,贴上黄符之后在上面写两笔,然后朝郁岸抛过来。

  郁岸左闪右避,终于见到地铁站高处的红色站名时,他刚刚松懈的心情又一次揪了起来,天有不测风云,地铁站附近线路维修,此线暂时停运。

  他甚至来不及停下来想想接下来往哪儿去,直着向前继续逃跑,其他线路的地铁站最近的距离这里也足有三公里,只能闭着眼睛冲了。

  地上一连十五六个脑门贴着黄符的小木偶在郁岸身后紧追不舍,滑稽地摇着木头小手跑得飞快,它们双手向前做出抛的姿势,一些细密的白丝线喷射到了郁岸身上。

  傀线缠绕到郁岸双臂和大腿上,缠住他的腰,起初郁岸还没有感觉到异常,直到轻飘飘的丝线越缠越多,他跑得越来越吃力,简直像纤夫拖着一艘巨轮向前拼命挣扎。

  郁岸袖中滑出破甲锥来割身上的线,但那些线数量之多根本无法一下子全部割断。

  身上的丝线还在不断增加,甚至缠住了储核分析器和郁岸的脖子,锋利的线像刀刃一样割破了皮肉,过了一会儿血才开始向外渗。

  郁岸已经跑不动,左手扶着墙向前寸寸地挪,傀儡师彻底拖慢他的速度之后,从楼顶跳了下来,向着郁岸迅速俯冲接近,快到跟前时伸出机械造的右手,朝郁岸侧身抓来。

  胸前挂的眼睛图腾挂坠中央泛起漩涡,郁岸脚下的地面忽然出现了一个泛着金色微光的圆环,在郁岸跨过去的一瞬间向上穿出十几条苍白的手臂,密集的手像摆动的海葵,将踩进金环的木偶死死攥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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