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被他刺过两次,因为太莫名其妙,刚开始都没反应过来他在刺她,等意识到的时候,脑门刹时冒火,差点想当场把他嘎掉! 阿蚌终于能爬下床来,麻溜跑回小姐身边伺候,小声跟珠珠耳语:“小姐,那少将军看你的眼神很奇怪,你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他,要不要解开一下误会。”这少将军看小姐像看脚踩八条船的花心渣女,毕竟是裴公子心腹部将,如果哪里有误会,还是解释一下好啊。 珠珠却不这么想。 珠珠解释个屁啊! 鸟的脾气差极了,对除了她老婆的其他男人,她耐心从来只有指甲盖一点。 珠珠嗤之以鼻,她决定用更方便快捷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在下一次议事上杜赞阴阳怪气的时候,珠珠直接把旁边谋臣递过来的奏笺糊到他脸上。 众人:“!!!” 杜赞:“……” “这是最后一次,你再说话让我不高兴——”珠珠指着少年将军高挺的鼻梁,森森说:“我就把你嘴巴缝上,让你这辈子都再不用说话。” 杜赞瞪大眼睛,少年人的容貌英挺,眼睛熠亮,这一睁大,更像只毛光水滑矫健的小狼狗。 珠珠看他一眼,突然发现这小子长得挺好看的,是她以前小时候一度喜欢过的英姿勃发款少年郎。 不过现在她已经换口味了,她现在就喜欢裴玉卿这样子的,别的花花草草鸟大王暂时没兴趣。 “你——”杜赞惊怒至极,颤抖着抬手要指她,珠珠直接把他手拍下来,大声冷笑:“你个屁,我是你主母!我是君你是臣,谁准你对我说话带刺,谁准你指着我,你对主母不敬,我罚你十军棍,你受罚不受罚!”珠珠把玉璧拿出来,直接一把拍在他面前。 杜赞:“……” 少年将军气如牛喘,像看着杀父仇人恨恨瞪她,好半响,终究咬牙抱拳单膝跪下:“臣——领罚!” 打了杜赞十军棍后,这小子虽然好像还是对她很有意见,但不敢像之前那么嚣张了,只会在背地里暗暗瞪她那种。 珠珠也懒得理他,她还是每天晃晃悠悠当甩手掌柜,只要岚城不乱,她就不操心,每天掰着手指数裴玉卿什么时候回来。 不过这一天夜里,突发意外,岚城北街失火。 宫人焦急报来失火时,珠珠都已经能从窗边遥遥望见北城烧天的天。 她赶到的时候,城中官衙人手也刚刚风风火火赶来,知府和城司都被惊动派了人来救火,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人群,哭喊的百姓和救火的衙役官兵。 隔着浓烟,能看见火光中一排排倒塌的房屋,珠珠隐约看见有人影从火海里往外跑,提起一个水桶往身上浇灌,一鼓作气正要冲进去,手臂一紧,被猛地用力拽去,转头就看见少年英挺的面容,少年英俊脸蛋被烟尘熏得发黑,对她怒喊:“你跑来干嘛!快出去!火要烧到这里来了,小心给你另半边脸也烧出疤!” 珠珠觉得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对自己有些误解。 她挽起袖子,不耐烦正要把他甩开,就听见一声极为阴鸷的冷笑。 珠珠突然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这声音有些耳熟。 火光黑暗中,数十道人影如魑魅魍魉站在屋顶,为首那人身形修长劲瘦,黑布蒙面,露出一双蛇狼似的血腥眸子。 “头—头——”有人遥遥指着他惊呼:“他们手里提着人头!” “是提督!是马提督的头!” 为首的青年刺客轻描淡写般扔下手里提的头颅,拔出腰侧弯勾,猛地一跃而下,像一道隼鹰凶骇向珠珠杀来。 珠珠想都不想抽出身后剑身横过格挡,对面传来的巨力却可怕得前所未有,珠珠猛地抬头,对上他像是含着浓血的铮铮腥瞳。 他的眼光扫过旁边的杜赞,再移回珠珠身上,仿佛能把她生吞活扒。 “苏、珍、珠。”男人的声音低哑,像从牙缝中挤出来,嗜笑道:“看来,你在凡间的日子,好得很啊。” “轰——” 火光冲天,炸开的气浪掀翻珠珠的衣裙,珠珠耳畔听见身后斥候纵马嘶喊声:“报——禀将军!禀珠姑娘!摄政王仪仗已至城门外三十里处,先锋兵马刚刚夜叩城门,命叫开门令江南百官迎摄政王入城!!”
第四十三章 摄政王 靠。 珠珠清晰感觉头顶一裂一裂地跳。 怎么就这么寸。 她不能理解, 人怎么就能寸到这种地步。 珠珠盯着近在咫尺的一张脸,眼眉狭长,森寒阴鸷,就是那个曾经刺杀裴公子蒙面刺客, 据说是什么马提督的麾下暗卫, 还和大内皇宫北镇抚司有什么牵扯…… 当然现在都不是了。 虽然是同样的脸, 同样的声音,但一张口熟悉的语气, 就不能不让人想起熟悉的傻叉。 “燕煜——” 阴森森的声音从少女牙缝里挤出来, 后面火光冲天,珠珠横着剑不耐烦怒喊:“你发什么神经!你跑下凡来干嘛?!” 燕煜觉得她这话实在可笑。 他下凡来干嘛, 她说他下凡来干嘛。 他闲得横,他闲得有病, 跑下凡来吃干饭, 来看她短短时日就左拥右抱, 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低贱凡间男人勾缠不休, 在这里几要过得乐不思蜀了! 青年魔君的眸子像要滴血,怒极而反笑。 “孤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也配你来管。”他阴戾冷笑,气怒到再没之前的从容风度,恨不得像毒蛇一样喷出毒汁来:“你算什么东西, 毛都没长齐的鸟崽子, 也配来管孤王的事。” “我日你大爷!”话音未落,珠珠果真霎时勃然大怒, 横剑就要砍他。 少女的妖骨妖力被剥夺, 但一身涅槃体的蛮力在这凡世仍是所向披靡, 燕煜以弯勾与她对撞了几记, 这金钢淬炼的坚硬弯勾竟生生崩裂,他肉骨凡胎难免不及,以致整条手臂牵动肩膀肌肉振动,皮肉隐在深黑夜行布料下俨然已渗出血来 ——凶蛮的小兔崽子! 少女又要一剑劈来,燕煜闷哼声,忽而森道:“苏珍珠,你不妨猜一猜如今城门外那位摄政王是谁?” 珠珠的剑锋顿在半空,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难道没有猜到。”燕煜像终于重新冷静下来,慢条斯理说:“两月前秦雍王遇刺,那支箭是我从手里亲自射的,正中他心肺,阎王难救,你该猜一猜,他是怎么又活过来睁开眼的。” 珠珠脸色肉眼可见变臭起来。 少女心口剧烈起伏,火气因为迁怒烧更大,更凶狠地瞪着他。 燕煜冷冷看着她,忽然腹如火烧、口干舌燥。 他突然想亲吻她的眼睛,把她亲死算了,叫她到处勾三搭四,没良心的东西,还敢这么直勾勾瞪他。 “放肆!”眼见燕煜与珠珠打起来,不远处的杜赞惊呆片刻,反应过来,立刻拔剑就来帮忙:“贼人尔敢,敢对夫人无礼!!” 燕煜有些柔和的眼神忽而森鸷无比,竟又抽出身后一把薄刀,硬抵了珠珠一击,反手就扔向不远处冲来那俊美英武的少年将军。 珠珠没想到燕煜不和她打而是突然转头就把刀投向杜赞。 她猝不及防,想都没想怒喊道:“神经病啊你!”脚步一转赶紧去帮杜赞挡刀——燕煜是魔君,使得一手已臻至化境的刀法,哪怕寄宿在凡人体内不能用法力,他的刀劲也是杜赞这凡间少年人难以抵挡的。 刀势划破半空,挟嗜血万钧之力直冲杜赞面门,这少年将军身手极是不错,竟横起剑生生挡住刀锋,但强横的刀势还是瞬间冲得他面色一白,哇地喷出口浓血来。 珠珠把剑扔过去,剑把那柄薄刀撞碎,恐怖的刀势才随之卸去,杜赞整个人踉跄跌跪下去,珠珠跑到他身边,正好一把伸手把他拽住。 燕煜本来已经准备抽身离开,看见这幕,回转的脚步停在原地,猛地去抓腰侧另一把刀。 “厂督。”旁边暗卫低喊:“对面援兵来了。” 燕煜眼见大量官兵从街巷尽头纵马疾驰援来,眼神森然,冷冷望一眼珠珠身边那喷血的小子,半响才收刀入鞘:“撤。” 珠珠转过头,燕煜已经如鬼魅飞身而起,一群蒙面人踩着飞檐屋顶迅速逃离,她想去追,身边杜赞又喷出一口血来。 可恶—— 珠珠恨恨咬牙,托着杜赞的手臂先把他撑起来,去扒拉少年昏昏要闭上的眼皮,骂道:“行不行啊,别睡,你可别死了啊。” 少年恍惚看着她,吐着血沫想抓她的手“夫人…没…事” “没事没事。”珠珠说完,就见他露出放松的神情,两眼一翻晕过去,她赶紧用力拍掐他的脸说“别睡别睡”,边高喊:“大夫—找个大夫来——” 一片人仰马翻,岚城守军过来,珠珠把杜赞交给他们去找大夫,把其他事都先交给詹老先生看着办,她在北城亲自盯着站了大半个晚上,那连绵扑天的火才被熄灭,好几条街巷民宅都烧成了废墟,珠珠踩着一地木灰走完,脑门突突直跳,只想把燕煜碎尸成一百八十块。 天光破晓时分,珠珠才黑着脸回到官邸,端起茶壶对着嘴就咕嘟嘟喝水,阿蚌要心疼死了,给她端来灶上一直热着的面条吃,珠珠稀里哗啦吃完两大碗才吃饱,捧着肚子打嗝,软烂烂摊在椅子上,阿蚌端水拧好布给她擦脸,边抱怨道:“小姐累成这样,真是的,人间怎么也这么多事啊。” 珠珠摸着自己吃饱饱的小肚子,翻白眼:“这算什么多事,真正的大麻烦还没开始呢。” 阿蚌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詹老先生一众人已经赶来拜见。 珠珠让众人进来,挪了挪屁股换成个端正坐姿。 詹老先生等人进来,行礼后各自坐下,詹老先生叹气给珠珠解释昨夜的情况,昨夜僵持良久,詹老先生到底做主开了城门,秦雍王进城,没有发生冲突,秦雍王当夜已经带人住进城西旧行宫中。 “秦雍王麾下二十万兵马没有下楚郡,而是径自转道驻在苏北,如今正与咱们的兵马隔河而望,战事一触即发。”詹老先生拱手行礼,边叹道:“公子向来不愿大起兵戈,更不愿天下百姓陷入战火,老臣昨夜出城亲自去秦雍王营地,秦雍王带了几万兵马,都属意留在城外,愿意只带千骑亲军并使团进城;秦雍王虽有虎狼之心,却也沉厚肃稳,素来不是信口开河之辈,老臣斗胆,才命叫开了城门,如有不是,老臣愿承担一切罪责。” 珠珠点了点头,起身把他扶起来:“我知道,不用多礼,老先生做的很好。” 要是别人比较有野心的,根本不在乎打不打仗,只会想尽办法搞死政敌,变着法子把秦雍王弄死。 但珠珠知道,裴玉卿是真的淡泊清冷,他对皇位没有一点兴趣——毕竟那可是一个连玉玺都能放琴里十几年不动不看当没这回事的真佛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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