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在他计划之外。 所以我隐隐放下戒备,丝毫没注意盛孟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当剑气划破黑暗的啸哨声传进耳神经,我才猛的一惊,转手想都没想就抓住了剑刃,锋利的剑刃划破手上的血肉传出兹啦声,盛孟商眼中带着阴狠,又把剑往前推了几分。 剑尖刺破我腰间的腰封刺进了腹部,流出的血立刻将衣物染红。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盛孟商也看着我,毫不留情道:“大师兄你真蠢,竟然会真的对我放下防备,还是说,你对我身上的煞气来历,有愧疚呢?” “什么?”我呆楞的呢喃了一句。 “大师兄是不是疑惑,为什么你那次回来,原本要寄宿在你身上的煞气,会跑到我身上?” 盛孟商一字一句,刻骨噬心。 “因为是你,为了自己活命,把那些煞气全都强硬打入我体内。”盛孟商眼里有一丝狡黠,语气却并无波澜,不像生气。 我腹部伤口的血顺着苍素冰冷的剑身,流到了他握着剑柄,苍白葱长的手指上。 是我把煞气打入他体内的?为何我毫无印象。删水印衮 盛孟商低头看了一眼流到他手指积聚的鲜血,又看向我,继续说着:“现在你倒是假惺惺做你的正人君子了,这里又没别人,大师兄不用装。” “不是的。”我摇摇头:“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盛孟商不想杀我,起码现在还不想,要不然刚才那一剑他就直接刺中要害。 正在我思虑着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他突然一把抽回苍素扔到了地上,自己则跌坐在地上不断惊恐的往后挪,嘴里不断喊着:“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大师兄你不要杀我!” 我:“……” 被仍在地上的蜡烛还没熄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一脸疑惑,谁知道我才动了一下,盛孟商在角落里抱着头直接缩成了一团。 你精神分裂啊! 可惜精神分裂的不是盛孟商,应该是我。 因为一片漆黑的暗庭突然亮起,一声惊叫划破天际,我转头看去,就见掌门,师妹等人站在门口看着我……还有我脚边李四的头颅。 我:“……” 好你个盛孟商,好啊,原来你不杀我,是为了让我给你背!黑!锅! “……掌门,我——” “别说了!” 我还没解释,掌门就直接打断了我,师妹更是一脸惊恐的看着我,那双杏眼瞪得溜圆。 盛孟商缩在角落里不断发抖,嘴里重复念叨着别杀我。 师妹悄悄看了我一眼,随即提着裙摆快速走向盛孟商,怜爱的拉起他:“别怕别怕,师姐来了。” 我:“……” 开明兽跑了,通天塔结界坏了,底下几层楼关押的妖魔也全跑了。 我跪在宗祠里挨批的时候,掌门歇斯底里指着我骂:“你师父前脚刚走,你后脚就闯下大祸!你偷剑,私放妖兽,甚至还与李四的死有关,你知不知道这每一条都是死罪!” 虽然,但是,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盛孟商干的,我却说不出口。 李四的尸骨被安放在了宗祠里,死相惨烈,掌门痛心疾首的坐在椅子上,险些捏碎了一盏茶杯。 师妹跪在我身边,抖的厉害,却还是为我辩解:“不是的,大师兄是为了救我们才进的通天塔,他没有错。” 我差点感动得鼻涕眼泪齐飞。 听到这话,掌门缓和了不少,明显他想护短,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可这么多人盯着,他也只能一个个的问。 师妹没心眼,一五一十的把经过说出来,于是掌门的怒火又转移到了盛孟商身上。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掌门怒气冲冲提起盛孟商的领子。 盛孟商一改对我的态度,又变回了那副软弱可欺的形象,一脸无辜,故作害怕。 唯一不同的,不过就是他平日都面无表情,被打断了骨头都能一声不吭,今日表情却相当丰富。 他闪躲着眼神,全身都在颤抖,唯唯诺诺说:“弟子看见大师兄进了结界跟了过去,只是进去后就不省人事,有意识时就看到大师兄杀了李四师弟,还要……还要杀我灭口。” “……”我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盛孟商。 好一朵乌漆嘛黑的白莲花。 你得喝了几吨的茶才能这么绿。 不单是我,掌门这种“铁面无私”辨忠奸的包青天,听盛孟商嘴里能说出这么多话,都怀疑的瞥了我一眼。 我:“……” 我可没夺他的舍,不能因为他突然装模作样唯唯诺诺就怀疑是我干的。 不知道掌门信不信盛孟商的鬼话,反正在场的女俢们是信了。 苍素剑就大咧咧摆在那儿呢,我们这几个人中怎么看都只有我有这本事拿到剑。 我明知不是,却也无法辩驳,因为如果不是我,那最后不管有没有证据,掌门都会说是盛孟商。 因为四个人的命里,在他眼里,只有盛孟商的命最不值钱。
第十章 掌门问我有没有想说的,我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盛孟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掌门气的火冒三丈,把茶杯直接摔到我旁边摔得稀巴烂。 茶杯的碎裂声直接把我从原地吓得蹦起来,掌门脸色铁青的瞪了我一眼,我又忙滑跪回原地。 我出人意料的没有辩解,让众人一阵窃窃私语,我在盛孟商的眼里,看到了怀疑。 原是因为证据不足,我只是被禁足在霁月山,奈何不知道跪在一旁的破晓抽了什么风,突然就不断磕头,说我前段时间与李四发生过争执,定是我怀恨在心,让掌门给惨死的李四做主,他有很多人可以作证。 破晓都不敢正眼看我,嘴里还不断说着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什么我就是故意让李四和我掉在同一个地方,要是没有掌门他们前去,李四死在那就可以赖到开明兽身上,我就能洗脱嫌疑。 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我有愧于盛孟商,他做的事我能忍,可破晓,我就大可不必,于是我就和他吵了起来。 “破晓师弟,说话要讲证据,青云宗每个弟子都知道,掉进暗庭,灵力越高受限越大,我要真想杀李四师弟,还指不定谁杀谁呢。” “你!……”破晓语塞:“大师兄难不成不敢承认,是你偷了苍素剑放走开明兽没错吧,果然是大师兄就可以草芥人命。” “住口!”掌门听不下去,怒了:“破晓,你一个外门弟子,岂敢妄自非议真传弟子,就算谢筠有错,也轮不到你来说他。” 破晓恨我,找到机会就想睬我一脚的恨意估计就是从这儿来的。 从以前开始我就知道,他野心勃勃,想要拜入师父门下,奈何根骨不够不足入门,他既恨我这个处处能捞便宜的大弟子,又恨盛孟商这个也没根骨却能入门的真传弟子。 平日里表面对我恭恭敬敬,一旦被他找到机会就会置我于死地。 杀李四的嫌疑能洗脱,但是苍素剑和开明兽是实打实的证据,又加上我不辩解,这么多人在场,这是大祸,掌门罚我三十戒鞭,最后禁足霁月山等候发落。 戒鞭打在身上的时候,我愣是一声没嚎,倒是师妹被吓得眼泪掉个没完。 盛孟商和众人站在一旁,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每一鞭子打在身上,戒律长老就念一条门规,苍老的声音和鞭子打在皮肉身上的声音回响在宗祠,直到我直直挺立的上半身倒下去才戛然而止。 我只剩下一口气,半死不活被人抬回霁月山后,看着周围没了人才开始哀嚎。 老八站在窗边鸟笼的杆子上荡来荡去很是悠闲,直到最后我的惨叫一声比一声大,他才飞过来,把一粒药丸放到我跟前:“把这个吃了。” “这是什么?”我趴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拿起黄豆大的药丸,顺着烛火仔细端详。 “不是毒药。”老八说。 我一愣,忙把药丸塞进嘴里,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八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一句话没说又飞回了原来的地方,看着窗外继续快乐的荡秋千。 他没问我苍素的事,也没问我为什么没告诉他。 后背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是不是药丸的缘故,身体里的燥热开始往外散,不到半夜我就开始发高烧。 烧的迷迷糊糊间,窗边好像站了一个人,穿着浅色青蓝的衣裳,个子高挑,气质清雅,额间有暗金色的神印。 那张脸异常熟悉,在我脑海里看到金碧辉煌的神殿上空凤凰飞舞盘旋,身穿神服的人将手递向我,说:“万里血场,你倒是活的坚强。” “这菩提山的万千恶灵缠着你,可你却有神格。”那个人又说:“本君将心分一半给你,渡你成神。” 画面转到眼前,那个人影走向我,最后清凉的指尖抚上我的眼睛,温声说:“玉儿,我该怎么做,才能不让你重蹈覆辙呢。” 识海一片迷雾,我好像在梦里,待迷雾散尽,是满目的辛夷花。 可紧接着又是一把大火,辛夷花成灰,是血流成河,满地的白骨。 我猛地睁开眼,霁月山一片死寂,房间里点着烛火,还能听到烛芯的噼啪声。 我全身都是汗,后背却没那么疼了,估计是老八在我睡着之后帮我处理过。 长发被汗水黏在脖子上,我擦掉下巴上的汗珠,看向窗边,什么都没有。 这个梦很奇怪,让我无由来的心慌意乱,看见在鸟笼里打盹的老八,我忍着痛轻手轻脚的下床,最后随手拿了披风出了房门。 院子里的风吹进衣服里,与汗液搅合在一起,我的皮肤开始冰凉,脸色死一样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我闭着眼睛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晃神,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我不远处停下,我睁开眼睛,是盛孟商。 他提着一个夜灯,手上拿着烛火,应该是在点亮院子里的石灯。 师父的眼睛经常看不清楚,所以霁月山常年夜里一片明亮,这些都是盛孟商每日都做的事情,即使师父不在。 我和盛孟商两两相望,最后还是他的一声大师兄打破僵局。 “夜里风凉,大师兄还是回房吧。”他说。 盛孟商点完最后一个石灯,转身就走,我看着他单薄的背影,轻声喊道:“盛孟商。” 盛孟商的脚步停下,我有气无力的说:“你要是不想待在青云宗了,我带你走。” 一片沉默,只有夜晚的几只虫子在叫唤,盛孟商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我,突然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后很是无语的笑出声:“大师兄是又在想什么折磨我的法子吗?这里没人,你不必拐弯抹角。” “不。”我不再拘泥于那点口角之争,刚才一场大梦,我突然觉得身心俱疲,我抬眸看向他:“不是,我从来没想过欺负你,之前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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