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被夹在两座冰山中间的一只无辜的兔子,手心里早已急得捏了一手的汗。 透过门缝进来的风一吹,和我的心一样拔凉。
第二十章 两边寂静,门外的盛孟商不走,屋内这尊大佛也不动,我乞求的看着老八,就差跪下来求他。 老八的本像很好看,丰神如玉,搭着这身青蓝衣裳,温和如水。 那双桃花眼不显凶像,但我就是怕他,如今他不动,我也真不敢有所动作。 盛孟商似乎没什么耐心,我也不知道他突然来找我干嘛,他只是低沉着声音,语气冰冷:“开门。” 眼看盛孟商要破门而入,我双手合十不断的无声求着眼前微皱着眉,眼底莫名有丝哀伤的人。 老八看了我一眼,不过刹那,转身就变回了鸟的模样,他没说话,扑腾着翅膀飞回了鸟笼,我才松了口气,打开门皮笑肉不笑的说:“哪有什么人,这大晚上的,莫非是小师弟你眼花了?” 盛孟商狭长的眼眸眯了眯,打量了一圈屋内,没有找到人才看向早已急得满头大汗的我:“还给你。” 听盛孟商这么突然说了一句,我一愣,看向他掌心中躺着的瓷白药瓶,那是前段时间我给师妹,让她给盛孟商的,盛孟商怎么知道是我的。 如今再多的解释也是平白无力,所以我只能说:“什么,这不是我的。” 盛孟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咽了口唾沫,他冷笑一声,将药瓶塞到我手里,道:“我有时候真搞不懂大师兄。” 我握着手中冰凉的瓷瓶,看着盛孟商转身消失在昏暗的竹林里,随即软着身子靠在了门上,呆呆看着前方,直到天边传来鸡鸣,青云宗的晨钟传来沉重的钟声,我才回到屋里。 窗边的鸟笼里已经空荡荡,那根杆子轻轻晃着,桌上只有一张信纸,沾着墨的笔。 信纸上隽秀的只有四个字,写着“有事,勿念”。 老八走了,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还是真的有事。 这可不能怪我,青云宗没有他这一号人,要是和盛孟商遇上了,平白无故增多难事。 如今知道盛孟商身份的只有我一个人,而我也不能告诉其他人,要么害了别人,要么害了盛孟商。 唯一一个忠诚战友现在也被气跑了,沉重的担子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 现在重伤未愈,加之还被禁足霁月山,离仙盟大会越来越近,青云宗众人的生死,盛孟商的生死,就看这几日如何权衡利弊。 可我觉得还能在挣扎一下,虽然老八说盛孟商已经不能回头,但是万一呢。 想罢,我就吃了平时止痛的药丸,换好衣服就决定去偷苍素。 霁月山没了师父,破晓也不敢回来,我日日躺在房里半死不活,所以少了我一个是不会被人发现的,现在的困难就是如何从掌门房里把苍素偷出来。 自从通天塔里诸多妖物逃走之后,苍素剑就暂时由掌门保存,我能想到他会存放的地方,只有他屋内的密室。 虽说名为密室,但青云宗知道的人数不胜数,掌门就是占着没人能打开他的结界,才那么有恃无恐。 我从霁月山偷偷摸摸到虚空山的时候,路上也没几个人,想来都去忙仙盟大会的事情去了,没几个人把守山门,所以我算是一路无阻到达的正殿。 这段路走的颇为吃力,虚空山作为青云宗主峰,位置又高又陡。 在青云宗境内是不允许以法术代替两条腿走路的,所以我去的时候天才刚亮,到那已经艳阳高照。 我虚脱的坐在房门后的青树枝丫上,拿着叶子不断扇风,看见屋内有人影来来回回的不知道干啥,只是等了片刻,就大摇大摆的从窗户翻了进去。 我轻巧的落在地上,惬意的从桌上拿起茶壶倒了杯水喝,还没喝完,屋内正在打扫的师妹就惊叫了一声,我忙转头让她禁声,她看是我,捂着嘴巴小鸡啄米般不断点头。 师妹手中拿着鸡毛掸子,迈着小碎步跑过来,看门窗关好,外面也没人,才敢小声问:“大师兄,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禁足吗?” “……有点事。”我轻咳了一声,掩饰性的答她的话。 师妹疑惑片刻,马上醒悟过来,说:“我知道了,你是来找爹爹的吧,但是今早他去找戒律长老了,所以得中午才回来。” 我:“……” 要不然说我师妹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傻白甜呢,我还没开口问,她就告诉我掌门不在虚空山。 我笑笑,趁着她没注意,在鸡毛掸子上放了一根针,心里万分挣扎,告诉自己以后一定对师妹再好一点,把我那丢失的良心找回来。 只是现在我有更要紧的事情问她。 “师妹,”我把她拉到一边:“你是不是告诉小师弟,药是我给他的?” 师妹原本好不容易放松的神情,听到我的话后更紧张了,她又捂住嘴巴,手中的鸡毛掸子顿时捏紧,被藏在那里的针扎到,疼得抽了口气。 我见状,立马关心的凑上去,从她手里接过鸡毛掸子。 “怎么了?”我明知故问。 “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师妹委屈的把手指含在嘴里,眼泪在眼眶里滚去滚去。 “……”我装出一副关心她的样子,说:“你回去休息吧,这些事我来做,刚好我等掌门回来。” 师妹松了口气,点点头,在临走时不好意思的对我说:“大师兄,那个不是我说的,我记得你的话,没和盛师弟说药是你给的。” “那他怎么知道的?”我有些疑惑。 “是前段时间盛师弟受伤,问我药是怎么做的,这样他可以自己配药,就不用麻烦我了。”师妹说:“他一直追问,我就说漏嘴了。” 原来如此,虽说早知道会有露馅的一天,但真露馅了,我也无可奈何。 “大师兄,我是不是闯祸了?”师妹看我脸色不好,以为她做错了事,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我只能安慰她,让她先走。 师妹一走,我拿出那根沾了血的针,放到了结界的阵眼,刹那原本层层叠叠的结界顿时消失,也不知道掌门晓不晓得他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结界有这么个弱点。 这还是上次师妹摔了一跤,摔破了头,血沾到我衣服上,我阴差阳错发现的,原来掌门的这个结界,只需要和他血脉相连之人的血就可以打开。 也是,就算掌门知道有这么个弱点,他也知道一般人拿不到他的血,这个结界是他从带回师妹前就设的,估计他后来也就忘了。 我进到密室里,轻松拿到了苍素,如上次在盛孟商手里一样,苍素就像一把普通的剑,剑身也没灵力,剑灵长乘依旧在沉睡中。 不知道这种情况下的苍素,还能不能炼化盛孟商身上的煞气,哪怕是一丝都是好的,这样循环往复,总有一天我就能救他。 回到霁月山时已过了大半日,我回到自己房中,强行提升灵力,避免途中被苍素剑反噬。 可我本来上次就没完全恢复,这次又受了伤,加之本来就半残废,受重伤难愈合,顿时感觉胸口排山倒海,多次要吐血,都被我忍住。 等到一身汗的将自己的灵力提到全盛时期,早已没了多少力气。 如果这次不成功,我就真的完了,是压上了灵脉去赌。 强行提升的灵力,苍素的神力,加上盛孟商体内的煞气,足够把我的灵脉撕裂。 凡人皆信神仙,认为只要自己真心祷告与供奉,神仙就能听见自己的心愿,我本是不信的,觉得神仙怎么可能每个心愿都实现,但现在我都想要拜拜神,拜拜仙,让我别功亏一篑。 我怀着忐忑的心等到天黑,拿了一盏夜灯,走近了那个很久都没有去过的竹林。 霁月山本来就阴气重,这里竹子茂盛,竹林里就会常年阴潮,寒气刺骨。 我在想,盛孟商这么多年都是住在这里,不知道是如何熬过来的。 竹林通径不远处,是一间矮小的茅草房,里面的烛火已经熄灭,我站在门外确认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动静,才敢悄悄的打开一小点门缝挤进去。 屋内比起外面也一点不暖和,甚至还四处透风,我借着从窗户照进来惨白的月光,蹑手蹑脚走到盛孟商床前。 床上的人双眼紧闭,呼吸平稳,我憋着气不敢出,小心翼翼的从腰间取下苍素,只需要把苍素剑尖抵在盛孟商心口,再把我的灵力全部灌进去,加上剑灵长乘的九德之气,就成功了一半。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剑提起来悬到盛孟商之上,一点点的往下挪对准心脏,高度紧张下,丝毫没注意到黑暗里,紧闭的那双眼已经动了动。 眼看就差一步,盛孟商却猛地睁开了眼,冷冷的月光将他那双红得滴血的眼瞳衬得更加红艳。 我对上他的眼睛,顿时傻眼,收了剑拔腿就要跑,可才抬手,盛孟商手指轻轻动了两下,轻松把我手中的苍素拿了过去。 已经顾不上剑不剑了,任谁醒过来看见有个人拿着剑站在床头,还对着他,第一反应肯定就是认为对方要杀自己。 说不清说不清,先跑为妙。 我大步的拔腿就跑,已经跑到门口,眼看逃跑在望,肩膀就被一只大手压住,随即那只手加重,我感觉那只手的指甲都掐进了我的肉里,我痛哼了一声,脚一踉跄,就被一股大力往后扯。 砰——! 我猛地砸在床边,额角磕到了床沿,顿时滚烫的鲜血顺着额角留下来,聚集在下巴上。 眼睛仿佛一瞬间失明,耳朵里都是嗡嗡鸣响,那股疼痛顺着神经传到大脑,疼得我呼吸不顺。 模模糊糊的视线里,盛孟商提着苍素一步步走近我,最后在我跟前蹲下,抬手捏住了我的下巴。 他的手指沾到我的血,他用拇指和中指轻轻捻了捻,浅笑一声,充满不屑:“想杀我?你觉得你现在杀得了我吗?大-师-兄。”
第二十一章 下巴被紧紧捏住,我被强迫看着盛孟商的眼睛。 眼前的那张脸越来越清晰,盛孟商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说:“我以前觉得,这双眼睛甚是讨厌,就因为这双红瞳,所有人都厌我,怕我,后来……” 盛孟商自嘲的笑了一声,放开了我的下巴后站起来,继续说道:“你告诉我,我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再后来这双红瞳又出现时,我都不觉惊惧,甚至觉得我生来如此,这双眼睛就是时时刻刻告诉我,眼巴巴相信你的我是有多可笑。” 盛孟商的话犹如恶魔低语,刻骨噬心,萦绕在我耳边,阵阵心堵。 我靠在床头,看着盛孟商原本心平气和的说这些话,可越到最后,他越来越癫狂,他大笑着,像是笑自己,又像笑别人。 “你看,我现在什么都有了,满身的修为,想杀谁就杀谁,别人妄想的权力与地位,我只不过动了些小伎俩,就轻而易举杀了现任冥王……”
63 首页 上一页 14 15 16 17 18 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