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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蛊

时间:2024-11-14 04:00:04  状态:完结  作者:梦小呆

  姜继尾收拾好新到的爬宠,又收拾好店面,最后收拾好自己。

  他在床上趴着玩手机,玩到夜里三点多,终于扛不住睡过去,手边的屏幕亮着,停留在短信界面。

  收信人是公主,那串姜继尾瞎编的号码后,写着未知归属地。

  【哥哥,我明天去拆线,你会来陪我吗?我有点怕。】

  【哥哥,拆线的时候一点都不疼,很快就完了,回来了有一点点疼。】

  【哥哥,今天装修队的大哥问我,是哪儿的人,家在哪里?我没有说。】

  【哥哥,我还有家吗?】

  【哥哥,你送来的小蛇收到啦,你是不是快来了?】

  【哥哥,我想你了。】

  ……

  满屏的信息都是已发送,永远无法送达。

  姜继尾的指尖被手机屏幕的光映照,透出一点点肉粉。

  小青蛇从爬箱的缝隙里游出来,歪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用脑袋挨了挨姜继尾的手指。

  姜继尾被小青蛇吵醒,笑着摸它脑袋:“你怎么出来了?”

  小青蛇不会回答他的话,缠着他的手指,用脑袋去蹭姜继尾脸颊。

  眼睛上淡色的薄膜像是雾里盈了水,柔软缱绻。

  “是不是太亮了?”姜继尾下床关上灯,把小青蛇放回爬箱了,“乖,睡觉吧。今晚哥哥不会来了,我也睡了。”

  小青蛇很不舍地缠紧姜继尾的手指,张开小嘴在他手腕内侧轻轻用牙齿硌了一下。

  姜继尾猜它的意思:“你不想回箱子里?”

  小青蛇蔫头耷脑地趴在他手上,不肯动。

  姜继尾笑着把手搭到枕头边上:“睡吧。”

  小青蛇勾缠着他的手腕,脑袋钻到姜继尾的掌心里,用额头缓缓地蹭着。

  苗寨的夜太冷了,姜姬宇蜷缩起身体,在自己的怀抱里找不到一点温暖。

  如今的小竹楼,冷清的不像囚牢,更像坟墓。

  他睁开眼睛,墨黑一片的眼睛渐渐恢复正常,弟弟过得还好他就安心了。

  姜姬宇撑着床坐起来,脸色在月色下更显苍白,乌黑的长发顺着肩头滑落,压出单薄衣物下嶙峋的骨头。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

  小竹楼的窗户还在那里,可外面的平台上,再也没有一个哄着他、给他做好吃的阿雅姐,也再没有一个永远看着阿雅姐的阿给,更加没有那个会捧着一大捧花,从道路尽头跑过来,只为哄他开心的姜继尾。

  姜姬宇走出小竹楼,坐到平台侧面晾衣架旁,那里还堆放着半年前阿雅来不及收拾的背篓和木盆。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阿雅姐成婚不久就会回来小竹楼,会发现他们逃跑了。

  弟弟还说:“要是让阿雅发现咱们跑了!她肯定要拿着这个木盆往地上丢,骂咱们两个是小混蛋!”

  往事历历在目。

  故人无缘相见。

  姜姬宇看到远处望着他的小土狗,忽然有点想摸摸它。

  小土狗一直没有名字。

  因此他只能招手:“过来。”

  小土狗过来,乖乖卧在他腿边,试探着伸出舌头。

  见他没有躲,开始一下一下地舔他掌心。

  姜姬宇由着它舔,想起什么都不懂的弟弟带回它的时候,委屈巴巴地对他说“我就是想逼走我身上的蛊”。

  他的阿鱼不喜欢蛊。

  不管是当时无知的误会,还是身上纠缠不去的蛊。

  他的阿鱼都不喜欢。

  现在弟弟身上的蛊快清掉了,等他身体好一些,足够支撑他离开寨子,就可以把阿鱼身上的蛊清掉。

  从此弟弟就和外面的普通青年们一样,可以过外面的生活。

  而他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离开。

  姜姬宇扼住小土狗的脖子,目光阴沉地望着它,为什么你不能变成蛊?

  他有那么一瞬间,想把弟弟带回来,藏起来,就藏在小竹楼的瀑布后面,用链子把他锁在那里,谁也不许靠近。

  白天他去喂饭喂水,晚上他就去抱着弟弟,陪着他睡觉。

  为什么偏偏有那么多人,不肯顺着他的心意?

  他只是想和弟弟在一起。

  他们只是想好好在一起。

  姜姬宇松开掐着小土狗的脖子的手,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只是想和弟弟在一起,不管在寨里,还是在外面。

  水里的大黑蛇也冒出头来,带着一身水汽游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肩膀搭上去,把硕大的蛇头搁在他肩头,温柔地拱着他的下颌,仿佛想要给他一个拥抱,却不知道自己冰冷的身体,只会让姜姬宇觉得更加寒冷。

  姜姬宇拍拍大黑蛇的身体,皮肤在黑色的蛇鳞上显出一点病态的白,指关节上的青色越发明显:“好重,下去。”

  大黑蛇不情不愿地下去,把脑袋蹭到他大腿上挨着他。

  小竹楼外的水过滤了月光,让月光都泛着蓝色的冷意,笼罩在姜姬宇和一蛇一狗身上,像是一幅静谧的画。

  也只是画。

  姜姬宇拿出一张纸,满张纸都是蓝色,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只是在月光下更蓝。

  蓝莹莹地泛到他脸上,透出点死气沉沉的意味。

  大黑蛇不安地缠上姜姬宇的腰,脑袋死命地往他怀里拱。

  姜姬宇无奈地抱住它,脸贴脸地安慰它:“放心,我没事。我有你嘛。”

  大黑蛇不能说话。

  它第一次恨自己不是真的神明,否则就可以说话了。

  什么神明降世,五瘟神护体?

  再多的护持,也架不住他这样以一己之身,饲养往日几十个壮年蛊师留下的蛊。

  大黑蛇围在姜姬宇周遭的身躯收拢了一些,依旧想要学着人给他一个拥抱。

  姜姬宇抱着他的脖子,声音很轻。

  “五瘟神,他说他想我了,其实我也很想他。”

  月光被穿透云层的阳光取代,姜继尾推开窗户,就看到大门口放着一个小竹篓。

  他愣了一瞬,便疯跑下楼。

  那是寨子里的东西,是他家的竹篓。

  是哥哥吗?


第87章 87、秋雨

  来的不是姜姬宇,送来的是一堆小蛊虫。

  蛊虫被芦苇和竹叶编的小笼子装着,都是不大的小虫子,可以让姜继尾放在角落里。

  他把蛊虫挪进爬箱后,小竹笼子也没舍得扔,放在店里当装饰,有时有客人会问,他也从来不卖,只说这是家里哥哥姐姐给放的念想,不卖的。

  哥哥一直没有来,姜英也没有消息。

  唐默每次过来,姜继尾都会问他哥哥和姜英有没有联系他。

  答案都是没有。

  唐默和南予臻也都觉得奇怪,当初苗寨那俩祖宗是拿着刀、拎着蛇威胁他们的,要他们一定找到付皓来找他们之前的住址,表现非常急切,怎么就突然没消息了呢?

  他私下在家和南予臻聊过,南予臻说:“别是出事儿了吧?”

  唐默不敢细想下去——因为细想下去只有这个可能。

  而这个可能,是最不能对姜继尾说的。

  起初姜继尾不会记账,把账目弄得乱七八糟,唐默和南予臻时常过来,帮着算账,也给他讲那些资料上的故事。

  南予臻说:“五瘟神常有,姬宇神只有你们那里有。”

  “是吗?”

  姜继尾笑着咬住筷子,放出小青蛇爬上南予臻的大腿。

  如今南予臻已经不太怕小青蛇,也说到了他们刚进寨子,听到别人叫姜姬宇“姬宇神”时的惊讶:“外面叫苗老司的比较多,你们称为巴代雄已经是很传统的了。再听到姬宇神的时候,我就觉得我来对了。”

  姜继尾问:“现在呢?后悔吗?”

  小青蛇翘着脑袋听南予臻的答案,眼睛上浮着淡色的膜。

  “后悔过。”南予臻说,“但能了解到一点点你们寨子里文化,还是很惊喜的。”

  唐默附和着点头:“我们之前接触的人里,只有老一辈才知道姬宇神和蝴蝶妈妈,年轻人很少了。”

  姜继尾听闻,不由有些小骄傲:“那当然,我哥哥的地盘当然很好。”

  嘴上这样说着,等人走了,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又不禁开始生闷气。

  什么姬宇神?还神明呢!就是个大骗子!

  说好了来看他,也一直不来!姬宇鸟,继尾池,一个树梢、一个树皮,明明那么近,怎么就能分开呢?

  姜继尾夹着一只小乳鼠扔进爬箱里,全没注意到伸着嘴在他旁边嗷嗷待哺的小青蛇。

  小青蛇盘在心爱的金色小蛇爬箱顶,拍打两下,也没得到金色小蛇的回应,生无可恋地看着玻璃大门外的明朗天气。

  爱情和乳鼠,它都没得!

  这天色也和它作对,亮得让小青蛇不高兴!

  忽然飘来的暗色乌云遮住天空,雨滴子裹在风里砸到玻璃大门上,给小青蛇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学会了呼风唤雨的本事,打个滚就往姜继尾身边爬。

  姜继尾手臂酸麻,身体里的蛊虫随着外面的雨水鼓噪起来。

  他放下乳鼠,捉着小青蛇转身要往楼上走,打算休息一会儿,反正一楼有哥哥的蛊虫看着,不会有什么乱子。

  一阵风忽然就从大门外扑进来。

  估计是哪个客人进来躲雨,或是风吹开了。

  姜继尾身上发疼,没心情应对客人,更不愿之后收拾一楼,看来这门不锁不成了,拎起楼梯把手上挂着的链子锁转身道:“关门了……”

  话未说完,因蛊虫撕咬微微麻痹的肢体立即获得活力,扑上去一把抱住门口的人。

  “哥哥!”

  姜姬宇穿着一身黑色苗服,头发和衣服都泛着轻微的水气,格外的凉。

  他搂住弟弟的腰,亲昵地蹭蹭他的脸颊:“去把门锁好。”

  姜继尾锁好门的瞬间,便被拦腰抱了起来,他搂哥哥的脖子,有点委屈,然而看到人又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你怎么那么久都没来看我?你知不知道我可想你了!”

  “知道。”姜姬宇抱着人往楼上走,“寨子里事情多。”

  “你的寨子比什么都重要!”

  哥哥一提到寨子,姜继尾便想到当初在瘴气里哥哥说的话,心里又气又委屈,有心直接从他怀里跳下来,与他打上一架。

  奈何楼梯狭窄,真要挣巴,很可能两个人一起从楼梯上滚下去,只好作罢。

  咬住姜姬宇的脖子撒气,牙齿陷入哥哥的皮肉里,凿下一个很深的牙印,都有些青紫。

  哥哥一声都没吭,就这么受着。

  姜继尾心里的火气一下就散了,被放在床上时,心疼地抹已经肿起来的牙印:“我下次再也不咬你了。”

  “可以咬。”

  姜姬宇亲亲他的眼尾,贴着他的耳边说道:“用小骚穴咬好不好?”

  姜继尾的脸瞬间就红了,从哥哥俯身圈着他的怀抱里钻出来:“你来操我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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