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暮想起先前任思齐说过的话,感染一旦加重便不可逆转,药剂也只能将过程拉长,眼下却是一阵一阵的,感染进程被什么东西克制了。 时暮的目光落回手上的两只玉环。 等到这一阵不适反应停止,已然抵达目标点。 飞机时不时颠簸几下,机门大开,覆盖着红雾的华南基地浮现在远方,透着森森诡异。 看着几人调试伞包,时暮不放心地交代了句,“注意开伞时机。” “放心吧队长,空中作业没从九十分下来过!” 见原弛野信誓旦旦,刚背上伞包的淮香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我们在地下待了多久吗?” 吴枫:“五年。” “怕什么!”原弛野拉过时郝,“满分选手在此,跟着小时少校勇敢飞!” 时暮拉紧时郝身上的安全绳,难以控制的不安再次涌上心头,叮嘱道:“落偏了也没事,首先保证安全。” 时郝应了声,肯定着说:“哥,别担心,我定点绝对不会出问题。” 时暮点头拍了下时郝。 数千米高空中,悬停飞机内接连跃出几个身影,时暮站在舱口看向远处的华南基地,红色雾霭仿佛汇聚成朱雀的模样,声声哀婉,不断召唤着他。 年朝递过来伞包,时暮接过却迟迟没有背,轻声说了句,“年朝,帮我拿一下护目镜。” 闻言年朝转身拿了副新的护目镜。 啪— 伞包落地的轻响冲进耳朵,他和时暮的距离不过几步,眼看着时暮着魔向前伸出手。 所有声响在此刻按下静音键,画面却像加了倍速,年朝飞身扑过。 “时暮——!” 一脚踏空,失重下坠,寒风划过面颊,密麻的刺痛感终于唤回时暮的意识,朱雀之力沉寂无声,身体在空中疯狂打转,仿佛掉入高速运转的滚轮中,天空与大地交替闪现,最后变成背面着地的姿势,时暮迅速张开双臂保持稳定。 五年的麻木终归摧毁掉部分能力,一向得心应手的空中跳伞眼下如此生疏。 时暮看不清年朝的脸,他甚至很难在这样的处境中睁开眼睛。 年朝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近,那双手几次擦过时暮的发尖,时暮伸过手,身体失衡的刹那被拽入年朝怀中。 时暮终于听清年朝一直在说什么。 “抓住你了,时暮,我抓住你了!” 拥抱的瞬间,身体承受的力道仿佛不是来自一个人,那双手将时暮抱得太紧,都要把时暮的骨头拧碎。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被抱个满怀,好像没有那么痛了,时暮无端想着,这样才对,抱得更紧些,就这样窒息死掉也没关系。 两人飞速坠落,时暮艰难伸到年朝身后拉开伞包,骤然向上的力没能对年朝产生一丝影响,坚实的臂膀牢牢禁锢着时暮。 降落速度逐渐趋于平缓,空中的两人距降落点早已偏离出一大段距离。 眼见要在一片沼泽落地,年朝反手割断伞绳,单手抱着时暮落到树梢,蓄力跃到干涸地界。 密讯仪中的声音受到干扰,一片杂乱,隐约能听出几人在询问时暮的方位,年朝划开手上的光屏,发过去【无碍,原地待命】,打横抱起时暮飞快往集合点前进。 时暮乖顺搂着年朝的脖子,“放我下来吧。” 年朝一言不发,凌厉的脸部线条染上凶意,时暮静静待了会说:“我没不是故意的。” 年朝的速度慢下来,抱着时暮往上抬高,时暮解释道:“我好像听到朱雀的声音,回过神已经踩空了。” “滚出来。” 时暮立刻反应过来年朝是在对朱雀厉声。 一抹红光缓缓浮现,依偎在时暮脸庞。 时暮脚落了地,脸庞半实体化的红光瞬间被年朝揪走。 “我不信神。”年朝用力攥紧,灰冷的眸染上杀意,他手中仿佛只是一只野性难驯的飞禽。 空气中隐隐闪过几声微弱雀鸣,红光嗖一下溜回时暮体内,感受到朱雀的慌乱,时暮同样心神不宁,一股力量推着他替朱雀辩解。 “它没有恶意,是我出现了幻听。” 对上年朝关切的眼神,时暮信誓旦旦的气势弱下去几分,温和道:“不和它生气,我们先去集合点。” 年朝弯身抱住时暮,胸膛紧贴,心跳有力又反常的急促,时暮轻拍着年朝的脊背,抚平身边人的不安。 “我没事,你抓住我了。”时暮轻声道。 年朝低低“嗯”了声,握起时暮的手,拨开手套轻扎上去,看着没有变动的数值,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原地待命的四人呈方阵型防守,约过了十多分钟,两位队长砍断荆棘与四人成功会合。 “哥!出什么事了?”时郝面色如土,声音比以往大不少,其余三人也围过来。 时暮面不改色,“没事,太久没跳伞,有点不习惯。” 在时暮之前跳伞的淮香分明看见自己上方只有一个降落伞,张嘴准备说话,年朝的目光阴寒扫过,淮香下意识闭上嘴,直把话咽回肚子里。 简单说明情况,六人分成两列纵队穿越沼泽地。 抽刀斩杀只蠢蠢欲动的沼泽蠕虫,原弛野的嘴终于憋不住,打开话匣子,“队长,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吗?也是在沼泽地,我那时候真觉得我要归西了,你开着机车嗖一下冲过去,还以为你没看见我呢,结果又掉头回来拽了我一把。” 捕捉到关键词沼泽地,年朝留神听了听。 淮香低头避开张两米大的蜘蛛网,也跟着说起来,“我第一次见队长的时候,队长从天而降,跟神仙似的,那叫一个帅……枫哥你小心点,这有张大蜘蛛网。” 时暮听着话回想起来,这些天他对几人的记忆逐渐构成一条完成的故事线,而年朝,甚至束华策,对这两人的记忆就像加了密,难以破解。 静默许久的时郝突然出声,“你们为什么要加入朱雀特种部队?” 淮香拍了拍一侧的时郝,坦然道:“为了报恩啊,队长救了我,给我吃给我住,我实在无以为报,唯一擅长的就是打打杀杀,反正大家的目标都是为了全人类,我就参军咯。” “既然都参军了,努努力加把劲过了特种部队的考核,姐成功上位!就是没有束华策上位得那么成功……哎,愿他安息吧。” 年朝瞄了眼时暮,果不其然,时暮触及这个人时不自然地僵了下身体,掩饰着把玩起折叠尖刀。 原弛野和吴枫默默点头,原弛野补了句,“我没有被队长包养。”吴枫默默,“……我也没有。” “得了你们俩,都是千年的老狐狸害什么臊!”淮香拆了两人的台,火速突突掉一只迎面扑来的大飞蛾。 时暮正觉年朝太过安静,看了眼亮起的光屏。 【什么时候包养我。】 得亏几人捂得严实,看不出谁在脸红,时暮闷头抱着枪往前走。 一路杀掉好些异变的昆虫,而先前情报中提到的异种群就像突然消失了,众人顺利往前推进了十三多公里。 步入最后十公里,前面开路的年朝举手握拳,低沉的声音传入众人耳朵,“即将遭遇感染者,数量——”年朝顿了下,“数量一。” 众人紧绷起来的神经刚要松懈下去,不想年朝又说。 “感染者在猎杀异种。”
第79章 “啊?”淮香发出声怪异的感叹, “年队,你…你没开玩笑吧?” 年朝默不作声。 “卧槽?”原弛野彻底愣住,“这感染者何方神圣?还干上异种了?” 时暮抬眼看向年朝,“异种数量可以确定吗?” “数量过百, 不断减少。”年朝肯定道。 野兽般的洞察力也是因为青龙之力?那为什么时暮却一无所知?时郝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年朝和时暮的不同点是……过于庞大的身躯以及形状怪异的牙齿。 形似锯齿的牙齿,水下来去自如…… 时郝顺势问道:“年队长是怎么知道的?” 几人被时郝的问题吸引住, 还真是光顾着感叹感染者反杀异种, 甚至连质疑消息真实性这一环节都被省去, 莫名选择信赖年朝。 年朝看了眼时郝,时暮先一步解释道, “当然是因为青龙之力。” 他就知道,就算年朝什么都不说, 时暮也会为他辩驳,因为时暮喜欢年朝。 时郝气不打一处来,反问一句,“那哥你呢?你为什么没有感知到?” 没想到会被时郝反将一军, 时暮哑了嗓子。 看着时暮为难,时郝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快意, 见好就收起来,“哥, 我就是太担心你才问的, 别放在心上。” 年朝冷漠道:“只说不做的担心, 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两道目光无形交战, 原弛野神经大条, 吴枫木纳非常,唯有心思细腻的淮香在简短的对话中感知到了不同寻常, 着重看了时郝几眼。 【你知道我平常不会这样,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两段雷同的对话在脑海中闪过,时暮沉默几秒,拉了下时郝,又一手护住年朝,垂眸说着,“继续前进,注意警戒。” 察觉到时暮的区别对待,时郝狠狠顶了下腮帮子。 队伍继续前进。 血肉撕裂的声音逐渐清晰,枪管轻拨开荆棘丛,感染者猎杀异种的画面映入几人眼中。 仅从外表判断,中间的甚至不是杀伤力较高的二级感染者,它保留着完整的人类特征,漆黑的眼球黯淡无光,满身泥泞,头发脱落大半,隐约看得出是名女性感染者。 感染者手握一把折断的长剑,或砍或刺,在一群异种中来去自如。 她竟有攻击意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最外围的蜘蛛蟹异种嗅到新鲜猎物的气味,嚎叫一声,数头蜘蛛蟹转过身冲着几人藏匿之处奔来。 同一时间,感染者发出极其尖锐的嘶吼,几人耳内的密讯仪顷刻爆出火花,年朝眼疾手快卸下时暮的密讯仪。 原弛野抹了把耳道流出的鲜血,抠出密讯仪。 “时郝!”只听时暮一声疾呼,长剑贴着时郝后耳闪过,半截锋利的长肢凌空斩断。 淮香的密讯仪戴得很深,此刻鲜血狂涌,耳朵像是聋了,只能看到吴枫对她说了什么。 “淮香!两点钟方向——!”吴枫见她迟迟没反应,迅速一手拎过她,石柱般的蟹脚擦着淮香的脊背划过去。 一把足快和她差不多大的长刀快如闪电,眨眼间将袭至眼前的蜘蛛蟹异种一斩为二,绕出一周后,鲜血淋漓的长刀回到年朝手中。 原弛野咽了口口水,哪蹦出来斩首大刀,这逼装的……不等原弛野感叹,锋利的长足宛若剑雨,横扫到几人身边。 吴枫一连扔出好几颗燃.烧.弹,熊熊燃起的火焰逼退部分小型蜘蛛蟹,成年体蜘蛛蟹撑起足有四五米高的长肢,轻松越过火堆,举着蟹钳向众人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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