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蹲在地上仔细辨认刻字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落在了他身后。 庞大的阴影笼罩住了他。 燕屿一个激灵,撑着手肘翻上了主控台。 蝴蝶歪了歪头,它倾身逼近燕屿,逼得燕屿不断后仰,手肘撑着往后退。他一退,蝴蝶就往前蹭,非得保持相对静止的姿态,就很不要脸。 不仅如此,它还一边嗅嗅嗅,一边伸出柔软的口器,试图往燕屿衣服里钻。 燕屿:…… 报警!我要报警,怎么遇到个非人类也能被性骚扰啊! 家人们,谁懂啊? 口器内部有螺旋排列的尖牙,试图咬烂贴身的机甲服,燕屿忍无可忍,一把拽住口器。 蝴蝶犹犹豫豫地歪了歪头,大概是在担心把口器抽回来会不会把柔弱的雄虫给带翻。它伸出足肢,想解救自己的口器。但燕屿却误会了它的意图,以为这是攻击的前兆,便刷地收回手,机警地往后翻,钻到了主控台的后方。 口器在前肢上打了个卷,它不能理解为什么雄虫如此躲避自己。 在原地茫然地踱步了几下,它又展开翅膀往外钻。 看它出去了,燕屿才松了一口气。不管这只星兽为什么没立刻吃掉自己,不管是当储备粮也好,有其他意思也好。至少他还活着。 燕屿正要撑起身体起立,却发现了一个暗格。 “嗯?”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发现里面是纸质的船长日志。但在翻看内容前,蝴蝶又钻了回来。 燕屿不动声色把暗格合上。 他抬头一看,发现蝴蝶正在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往巢穴搬猎物。猎物骨碌碌滚了一地,血也糊了一地,浓重的血腥味霎时间挤满了整个巢穴。 这个巢穴对它的体型而言还是太挤了,它的足肢都规规矩矩地立成两排,竟有几分端庄。但再挤也不妨碍它开屏。蝴蝶的翅膀竖在身后,挺胸抬头的,显得格外骄傲。 这幅拿尸体献宝的样子,怎么这么熟悉? 再看看蝶翼,前翅鲜红,后翅灰白,有着纽纹状眼纹。 “……曼努埃尔?”燕屿迟疑地叫到。 没反应。蝴蝶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又开始绕着自己捕获的雄虫转圈。还积极地把他往那堆血食附近顶,身体力行地表达了自己的殷勤。 别饿着了,孩子,趁热吃! 有一种饿,叫妈妈、不对,串频了。 ……但这只星兽到底在做什么啊? 好怪,真的太他爹的怪了。 十分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燕屿宁愿跟他真刀真枪拼一把,也不愿意在这看这只星兽中邪,它的举动让他浑身毛毛的。 要吃我就早点把我吃了吧,反正我现在毫无反手能力。但别在这发癫。他自暴自弃地把蝴蝶的头往后推。 他强烈拒绝:“我不吃!” 怎么能不吃呢?不吃怎么成熟啊? 蝴蝶拿头顶他,把他顶得一个趔趄。 不多吃点怎么能成熟呢?不成熟怎么能□□呢?基因在催促它进行繁衍,这个星球上只有它一只孤独的虫族,没有虫母也没有同族。于是虫族的种族自保基因开始要求它繁衍,成为下一个虫母。 交/配,然后繁衍出新的虫族。 但是,虫族也不能孤雌繁衍啊! 好不容易抓到个雄虫,居然还是亚成年。虽然虫兽状态的虫族,是没有什么雄尊雌卑的意识,也没有关怀幼小的意识。它们遵循本能,只把雄虫当成繁衍工具。 什么?路上遇到雄虫?抢回来当压寨老公咯! 什么?雄虫不高兴?我管他高不高兴?反正不想死就要跟我繁衍,强扭的瓜就是甜!(拇指) 但问题是,这个该死的孤星,等了这么久,真他爹的就这一只雄虫! 蝴蝶真的害怕他嘎了,那它怎么繁衍啊?真是虫生处处是艰难,让它一只年轻虫都快愁成抑郁症了。 吃点吧祖宗!多吃点长长身体。它用口器卷起一只灰兔子,使劲往燕屿脸上递,血腥气扑面而来。他使劲躲,蝴蝶使劲递。 你追我逃,我们都插翅难飞! 燕屿也真的麻了。 他试图跟蝴蝶沟通:“哥,要不我们还是再打一架吧?” 你在搞什么人外男妈妈啊? 我不是好这口的人,我是直男!直男! 蝴蝶用它小小的大脑努力理解了一下雄虫的推拒——什么意思?你是不想提前储存能量,想直接开始繁衍? 虽然但是……好吧!做! 它的前肢立在地面,颇有些手足无措地踱了下小碎步。 虽然燕屿是亚成年,不可能繁衍成功。但没关系,兽态的大蝴蝶不仅没脑子,还是个超绝处男! 它没经验,所以也不太懂哒! 蝴蝶开始直接上爪撕燕屿的衣服! 燕屿:???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他就是死,被星兽吃掉!也不绝对不可能搞南桐的!人外南桐更不可能! 情急之下,为了保卫自己的清白。他反手一个黑匣子往蝴蝶的大脑壳上砸。黑匣子的硬度自不必多说。为了能还原空难真相,黑匣子从制作开始,就毫不吝啬地狂点防御。只是为了能够让黑匣子在星际空难中保存下来。 燕屿的力道还大,大到他自己的手被反作用力震到发麻。 一砸下去,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蝴蝶这下明白雄虫的抗拒了,它竖在背后的蝶翼焉焉地垂下来,像毯子一样盖在身侧,只留出一个大脑壳,趴在地面,睁着黑色的复眼巴巴望着雄虫。 ——燕屿都觉得自己疯了,竟然还看出了几分可怜和委屈。 蝴蝶又要抑郁了。 老天爷,这无情的世界和变化莫测的雄虫,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我这只柔弱的雌虫上难度! 燕屿也要抑郁了。 “老天,我宁愿你是曼努埃尔那个疯子!”
第050章 兰花螳螂 第七军团分舰的医疗室。 这个医疗室内并没有摆放医疗舱,只是堆满了矿物晶石和大堆大堆蕴含丰富能量的血食。 半人半虫的粉色螳螂就埋在里面大口嚼嚼嚼。 正是曼努埃尔那个被塞基抓住的倒霉副官。当时的爆炸很严重,让他也不得不以虫态的姿态来自保,但他虽然倒霉,和上司一比起来,就显得格外幸运了起来。第七军接手了他的治疗,让他避免于更进一步的虫化。 其实,一开始东区人是准备给他塞进医疗舱里治疗的。 但无奈,虫态化的虫族体型真的太大了。尤其是螳螂一族,本来就长得怪长一根的。人类的医疗舱都是按照人类体型设计的,根本塞不下! 塞进了脑袋塞不进腿,努努力硬把下半身卷进去了还有个大镰刀杵在外面。 迟迟不能闭合的医疗舱急得嘟嘟叫。 医疗舱不闭合就没办法开启治疗。 第七军的军医们麻了。 他们用期盼的眼光看向留下来看守副官的虫族们,希望他们能给出个可行的医疗办法。 军雌们“呃,呃呃”地呃了半天,眼神乱飞,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终,被一巴掌推出去的倒霉蛋硬着头皮说:“呃,或许你可以喂他点东西吃。” 这是什么临终关怀疗法吗? 他们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跑去食堂调剂走了一堆肉。总不能给病号喂没解冻的冰坨子肉吧?于是他们搬走了解冻好的鲜肉。 刚炒好糖色,食材就没了的炊事员:…… 拳头硬了! 于是当天战舰上的军官们吃到了红烧肉(素食版),纷纷被伪装成肉的姜和蘑菇丁痛击。 拳头也硬了! 人类军官们怎么鸡飞狗跳暂且不提,反正这食物往半昏迷的伤员面前一摆。 刚刚还半死不活的伤员就全自动张开了嘴,嚼嚼嚼。 我在哪?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怎么了?不知道。这是什么?不管了,先吃了再说! 虽然他整只虫昏迷得跟死了差不多,但他的嘴巴还会动,还能吃饭诶! 刚刚还心虚的军雌喜出望外,立刻挺起了胸膛,很大声地说:“我就说!给点饭吃就没事!” 军雌们纷纷恭维:“神医啊!” 人类军医:…… 真是见了鬼了。 自然界的动物们一般受伤了,是得不到救治的。它们需要依靠自身扛过细菌感染,忍受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被苍蝇叮咬。甚至当族群的领袖从它身上嗅到了死亡的味道,还会将受伤的动物驱逐出去,避免更大的损失。当然,也有些关系紧密的动物族群,当成员因受伤而失去捕猎能力时,它们会为它捕猎,向它分享食物,希望它能够活下来。 食物,才是大自然最珍贵的东西。 假如动物们还有一口气能够进食,那么死亡就还没追上它。 显然,这个定律对虫族也适宜。见副官已经能进食了,他们当即放下心来,信誓旦旦表示他现在好得很。完全没问题! 人类军医看着副官身上大面积的烧伤、血肉模糊的开放型伤口,再次陷入了沉默。 ……虫族活得可真是他妈的,返璞归真。 活得非常纯天然的虫族自愈因子很强,只要能够及时给身体提供能量,他们就能恢复。因此当他的长官正在上演霸道雌夫强制爱的时候,他就已经差不多恢复了。 不知道长官现在怎么样了(嚼嚼嚼),应该还活着吧(嚼嚼嚼),要是长官死了,塞基肯定不会留下我吃白食的。(嚼嚼嚼) 当一个军雌长官在斗争中失败死去后,他的亲卫也不可能活下来。这倒不是忠诚问题,单纯只是因为麻烦。要辨别忠奸实在是太麻烦了,反正虫族别的不多,就数量多,把你宰了,有的是虫能够顶上你的职位。 即使是高等虫族也要遵循这个残酷的规则。 ……毕竟,其实虫族也在彼此的食谱上。 除非雄虫插手,用利益交换来捞虫。 但长官和他的雄父关系恶劣,他才不会这么麻烦来捞。而他自己,他是冻精生卵,连雄父都没有。 副官忧愁地叹了口气。 他自知自己脑子不好,就算逃出去了,也估计连方向都找不到。听天由命吧,能吃一天是一天。当一天病号干一天饭! 他心虚地把翅膀铺在身体两侧,伪装成一副重伤未愈的样子,迟迟不肯恢复成完全拟人态。 “笃笃——”有军雌敲了敲门,示意他抬头。 军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传来,全息影像在医疗室内展开。 远在另一个星区的塞基被全息设备投影在他面前。 塞基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他医学水平也只停留在原始社会那个层次,没看出来副官正在装病蹭吃蹭喝。 他淡淡开口:“你的运气还不错,距离爆炸那么近,既没有被黑洞卷走,虫态化的瞬间也没有超过那个限度。一开始我把你救回来的时候,还以为你会因为过度虫化而被兽性吞没,那就完全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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