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当时来看,《恒星协议》的签订,只是代表着三大文明的交界处,有一块星区从三大文明的管辖下独立而出。 这块实际起战略缓冲区作用的星区被命名为白榄星区,享有自治权利。三方吵了很久,因为都不肯对方占便宜,于是独立星区作为中立方,拿到了最大的便宜。 协议暂时规定,在所有人燕屿离世之前,该区享有主权国家的一切权力,三大文明派遣使者进驻白榄星,但没有立法权和执法权,但星区权力机构必须接受使者的监督。使者有权对法律提出意义并上诉至三大文明处,具体如何协调法律的设立,详情请参考第二十条至三十一条。 而燕屿死后这片星区怎么办呢?协议第三条规定,五十年后,根据白榄星区建设情况,签署补充协议,决定这片地是被收回,还是作为独立星区继续传递下去。 至于移民、军事、经济等政策,只是列了粗纲,还需要慢慢磨合。没关系,燕屿有打这个持久战的决心。 重中之重,是白榄联大。它一跃从偏远星区的军校,变成了新鲜出炉的嫡大学!协议规定,白榄联大将会在三大文明中展开招生,并规定了每年必须派遣援助教师前往交流。它将在它倒塌之前,源源不断地朝整个星际输出怀着理想的有生力量。 ——让和平的理念代代相传。 * 协议书传递了一圈,落到了曼努埃尔手上。 他掀掀眼帘,去看燕屿。燕屿也在看他。 会议室璀璨的、来自权力的金光洒在他身上,理想的光辉从内而外地焕发出来,他变得前所未有遥远,也前所未有美丽。他的双眸闪闪发光,正温柔而沉静地望着自己。 喜欢,喜欢。喜欢你。 仿佛有一万年的光阴飞去,可实际上给他出神的时间也不过只有短短几秒。 曼努埃尔一笔一划签下他的名字。 然后如同冷硬的铁铸雕塑般,沉默地把写着他名字的协议书递过去。 燕屿是最后一个。他在协议书上落下自己的名字,用的是人类通用语,就签在曼努埃尔名字旁边。这就是协议彻底成立了。 合上协议书,雪白封皮的正中间,是一个环形徽章,这是此次会议的图标,一只展翅的吕宋鸡鸠被橄榄枝环绕。吕宋鸡鸠是一种外型很有特点的鸟,抽象成图腾符号也能一眼认出。鸽形目,鸠鸽科,蓝羽白胸毛,胸口有一团突兀而浓重的红斑,似中枪后流血的心脏。 燕屿凝神看着它胸口的猩红几秒。 又抬眼朝座下所有人望去。 欢欢喜喜的掌声里,有人松了一口气:“和平来了,斗争总算结束了。” 不。 燕屿在心中默默回答他。 新的斗争开始了。
第146章 纵情燃烧 会开完了,协议签好了,人也该走了。 “我们送你一程回学校吧。”东区的人说完,补充一句,“帝星代表也在。” 燕屿同意了,协议只是粗纲,具体的细节需要不断打磨,回去这一路正好继续完善。 “从虫族中心到白榄星区很远,军舰也要开很久,我可能很难有机会回来了。”他说,“再等我几日,我把虫族的事收个尾,我们就回去。” 要收尾的事当然是很多的,关税政策、招生流程、移民问题……燕屿连开了三天大会,昼夜颠倒,开得头昏脑涨,各部门文职虫看见他撒腿就跑,才勉强敲定出个试行方针。 公事办完,滞留在虫族内的人类军舰也必须要离开了。再拖下去,就要跌破双方的忍耐极限。 离别前夜,燕屿终于有机会从公务中抽身,回到他和曼努埃尔的家里。 这些天曼努埃尔沉寂了下去,竟然一反常态地没有来打扰他。以至于进门的时候,他都有点惴惴不安。 ……总觉得有个大的在等自己。 但曼努埃尔实实在在没什么好闹的了,他也忙,忙着确认基本盘鳞翅目的忠心,确保接下来对军权动刀的时候,下属不会背叛自己。 也忙着忽视那艘即将离港的军舰。 还是副官被同事们明里暗里暗示着,战战兢兢敲开了顶头上司的办公室,小声提醒:“老大,赫利俄斯阁下明天就要启程离开了。” 曼努埃尔就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看着他:“所以呢?” 副官声音更小了:“您不回家吗?” 曼努埃尔沉默了几秒,自言自语:“……我确实该回去一趟。” 回去干嘛呢? 燕屿也在想,曼努埃尔想做什么呢? 他推开门的时候,曼努埃尔已经洗了澡,黑色卷发正在往下滴着水。他赤裸着上身靠在床头,正漫不经心翻看着文件。 门打开,外面的风泄进来。于是敏锐的军雌就抬眸看过来,就这么一眼,视线对上,燕屿就明白了——他想做。 文件被无声合上,滚落在地。 文件夹的角磕在坚硬的地板上,应当是有很响的声音,但没有人听见。 耳朵被潮水占据了,他们只听得见呼吸声像风滚草一样团成团,毛毛躁躁又乱七八糟地飞。原本拿文件的双手,陷入了背肌和发根之中。温柔而潮湿的触感通过相贴的肌肤传递到每一个神经末梢。 这是他们之间最温柔的一次□□。 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在接吻,蝴蝶原型进食的方法是吸食,人类的舌似乎也变成了细而长的口器,捕猎般绞紧另一条舌。生命需要水存活,爱人也需要啜饮彼此唇舌间隐藏的甘泉才能存活。 所以他们亲吻,就像在抢夺水源。 争夺水源就是争夺生存权,这是一场庄严的战争。 偶尔有败退的一方烧红了脸去舔舐皮肤上晶莹的水珠——曼努埃尔湿漉漉的头发平等地让他们两人的脖颈、肩胛骨、锁骨和胸前都沾上了水滴——那么不知足的胜利者就会强硬地掰过他的脸,让他仰头张开嘴,继续他们未完成的、伟大的战争。 粼粼的爱欲从搅动的舌尖流下,让耳后的头发湿得黏在一起。年轻而富有力量的酮体上,肉与骨的起伏就藏在皮下,像一片未被征伐的、原始的大地。一条细细的、蜿蜒的小河绕着山脉的起伏,温热、透明、银亮。 这是慈悲的爱人降下的甘露啊! 它令这血与肉组成的大地都震颤起来,冷硬的山脊也融化了、柔软了、温顺了,红霞在这共振中沉入了大地,于是朦胧而暧昧的红色从白的皮下透了出来,大地正在开花呢。 有谁发出一声古怪的、急促的、近乎抽泣的呻吟。 山看着太阳,太阳在摇晃。 暖黄色的灯,睁着炽热的眼恫吓地望着他们。 感官本来就融化在了潮热之中,世界在过曝的灯光里明晃晃的,显出几分摄影棚的虚假。于是曼努埃尔就眯了眯眼,长而浓的睫毛像蝶翼一样合拢,在暗下来的视野里,重新捕捉到身上恋人潮红的脸。 直射的灯像烫在眼睛上的烟头,在视网膜留下紫红色的烧痕,他拽下恋人的头,把眼睛藏在鼻息里、垂下来的发里。 他们又开始接吻。 弓起的背脊就像嶙峋起伏的山脉,光和冷冷的空气都被隔绝在外,有迷乱的手从后颈、肩头和腰腹——从每个乱七八糟的角度攀上,这双手正像一个坚忍的愚公一样,七零八落地试图推动山脉。 在这样的暴行下,雪色的山脉洇出了淡红色。 于是便有一只手折过来,按住手肘柔软的那个窝,然后顺着小臂上跳动的青筋往下滑,直到指尖感触到干燥的掌纹。 伴随着一声低低的:“轻点。”十指相扣,阻止了愚公对山的攻伐。 另一个人就闷闷地笑,相扣的手掌翻转,就盖在了对方的手背上,他牵着这只手,带它拂过起伏的胸口,一路下滑,落到小腹上。 手掌被故意朝下按了按。 军雌自然是有很多肌肉的,小腹上的每一根线条都很自然而漂亮,是力与美的结合。但手掌下的触感却不只是肌肉,有什么东西在血与肉的内部跳了跳。 笑声更大了点,还夹杂着愉悦的喘息。 潮热、逼仄、狭窄。 虫族是很喜欢这样的环境的,就像回到了卵内,又像繁殖季的呼唤。生命的温床就在这样潮湿温热的环境中,被生命迸发的激情与欲望孕育出来,促使着他们快遵从生物的本能纵情繁衍。 虫族有非常非常严重的生殖崇拜,人类持续了千年的父权制,让他们将生殖崇拜与□□崇拜画上等号。但虫族这样一个雌虫掌权,虫母是唯一造物主的社会,他们的生殖崇拜就是子宫崇拜。 创生权无论在哪个种族,都是神的权柄,拥有孕育生命能力的女人和雌虫,在虫族看来,都是神的代行者。 繁育是最伟大的事业,它是快乐,也是痛苦。 曼努埃尔紧闭着双眼,灯光留下的紫红色烧痕还在他眼皮上闪烁,他几乎有些目眩神迷。 那只手又往下压了压,压到内腔由狭窄变成更狭窄。 他说:“给我一个孩子。” ……那只靴子终于还是落地了。 “这个问题我们之前讨论过,我不会留下子嗣。”燕屿温柔而残忍地回答他。 在他们最初上床的时候,就谈论过这个问题,当时他告诉曼努埃尔,他不会生孩子。这句话说得古怪,“他”不会生孩子,可是不论是雄虫还是人类,都不能生呀,而且为什么不是“他们”呢? 它的潜台词就是——“我不会生,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是想要随便你”,这便是默许他搞开放性关系的意思。 当时曼努埃尔听懂了,且嗤之以鼻。只认为他在说小孩话,迟早会屈服于社会的重压下。 那个时候他们没有感情,他这样说也无可厚非,可是事到如今,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松口呢? 曼努埃尔怨恨地说:“你不跟我生,我就去养雄虫情人。到时候你最好别嫉妒!” 天地忽然惩罚般猛然晃动了一下,一阵猛烈的快感从小腹内部传来,一路窜上头皮,他爽得打了个颤。 “我现在就很嫉妒。”燕屿说。 他很耐心地说:“现在不是以前了,你要是继续地主做派,养雄虫情人,菲利普会和你拼命的。我跟他们谈好了,在你接下来的改革中,他们会坚定不移地支持你的。何必把自己的盟友往外推呢?” 曼努埃尔一边爽一边泄愤般咬他手指:“不用你谈,他们也会支持我,军阀割据的局面他们只是一盘菜,垂直的政府组织却能给雄虫公平竞争的机会。” 燕屿便很无奈地笑了一下,被咬在口腔里的手指懂了摸,很温柔地摩挲了一下他的唇,就想要缓缓退出。 但是曼努埃尔看着他,突然咧嘴一笑,手突然猛然窜出,钳住他的后颈,不许他后退。 “射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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