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自己很厉害,不过也是个东躲西藏的胆小鬼罢了!” 应忱只能听见兰熄说是,他眼中瞬间像是有光芒绽放,如同老木新生,脑子里都在放烟花,他身体猛地一震,下一秒,便毫不犹豫地低下头,狠狠吻上了兰熄的唇。 这个吻带着压抑多年的思念、悔恨与爱意,应忱像是一头饥饿许久的野兽,疯狂地啃咬着兰熄的嘴唇,含糊不清地说道:“我不走了。” “不走了。” 像一个严守秘密的宝盒打开,那朵兰花终于肯露出一点洁白如雪的花瓣尖儿。 应忱才不走,就守着这朵石头开出的花。 他们之间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那声枪响惊动了如同重磅炸弹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 这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楼下的邻居,而谢筝和沈天策刚好在家。 当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谢筝都想象过会看到血肉模糊的画面。 但眼前的景象属实让他们都愣住了。 只见应忱和兰熄在沙发上吻得激烈无比,他们的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双手在对方的身上急切地摸索着,那模样就像是下一秒就要真枪实弹地干起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他们点燃,弥漫着一种炽热而又疯狂的气息。 沈天策先一步于谢筝关上了门,出声道。 “再多看一眼,就要长针眼了。” 谢筝眼睛眨了眨:“闹鬼了?”
第75章 兰熄,睡吧(正文完) 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应忱和兰熄与世隔绝,又厮混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里,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外界的一切都被抛诸脑后。 他们沉浸在彼此的气息与爱意之中, 像紧紧缠绕的藤蔓一般,密不透风。就连沈天策和谢筝两人短暂地出现过,他们竟也毫无知觉。 说来夸张。 当时的他们,眼中只看得见对方的轮廓。 应忱由于腺体受损, 原本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那种想要咬人的冲动了,可是, 在兰熄面前,他就像一个突然回到口欲期的孩子,难以抑制,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兰熄的脖颈处, 像是那里还存在着Omega腺体,向他发出致命诱惑。 理智回笼。 应忱翻出了那个许久未曾用过的止咬器。 他想起当初自己准备这个东西的时候, 他们那时关系已经濒临紧张,有对自己失控的无奈, 更多的却是对兰熄的愧疚。 阿姨的电话打个不停, 彼此两人才突然想起还有个女儿的事。 应忱的手机在被绑来的时候就被兰熄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 阿姨说念念这两天总是在念着爸爸。 “你们这一个电话都不打过来,兰先生让人在外面守着,怪让人担心的。” 应忱拿过电话对阿姨说:“您先帮我们再照看一下, 我们晚上就过来接孩子。” 床上的两个人对视一眼。 不见天日的几日里, 两人跟八辈子没做过爱一样,荒//淫放纵, 时间在他们的疯狂厮混中变得模糊不清,不过满满当当都是难以启齿的回忆, 两人的模样狼狈不堪。 浓重的黑眼圈像是被人用画笔重重涂抹在眼下,身上的痕迹更是纵横交错,令人瞠目结舌。 兰熄今早下床,双腿都像是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般差点当场给应忱跪下,打颤,就像跟人爬了几天几夜的山,酸麻无力。 应忱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神里都透着疲惫,两人彼此对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虚弱。 沉默片刻后,兰熄说我们还是好好睡一觉吧,应忱同意。 ABO世界里,有着信息素存在、等级与各种规则的世界,向来号召的信息素至上,零与肉结合才是高级品味,脱离了平凡与世俗的独特性。 如今两人因为腺体受损,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中那特殊的部分,只剩下最原始、最赤//裸的肉//欲。 没有了腺体的影响,没有了信息素的引导,纯粹依靠着肉//体的摩擦去寻求安慰。不再基于普世大众里基于本能又带着神秘色彩的欲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俗的、不加掩饰的贪婪。 两人拥抱着昏昏欲睡。 应忱觉得,这几年的日子像是一场漫长而苦涩的跋涉,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往昔的顺遂与风光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只剩下无尽的落寞与孤寂。 那些日子里,他就如同老鼠一般,只能在暗中偷偷地关注着兰熄。仿佛那是他心底唯一的光,哪怕只能远远地看着。 自从与过去的生活决裂,他便彻底切断了和应氏的关联,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了孩子身上。 而在沈仪臣给他办葬礼那天,他正躺在那张冰冷的病床上,他的身体极度虚弱,每一次呼吸都在拉扯着颈后的伤。 好不容易如今兰熄对他有了一丝心软,应忱觉得自己仿佛从地狱一下子被拉到了天堂的边缘。他紧紧地搂着兰熄,千言万语涌上心头,那些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思念、委屈、痛苦,像是决堤的洪水,就要倾泻而出。 他想要把这些年的所有遭遇、所有心路历程都告诉兰熄,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语句说:“你有那么一点点爱我吗?” 兰熄被应忱箍的特别紧,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承认道:“……有点吧。” 这里的有点儿是多少。 应忱问会比那时候在蓝梦湾的时候差不多吗? 兰熄想这到底有什么可比性? “你要是再问,这最后的一点就没了。” 应忱说好吧,于是又开始自己絮絮叨叨的。 植入人工腺体的手术成功率实在算不上高,甚至是低得可怕,不然赵韵璇也不会做出那等疯狂之事。在手术前,应忱也是不安的,他强撑着精神,给身边人交代后事说:“如果手术不成功,就把念念的存在告诉兰熄。” 那是他最后的牵挂。 当手术结束,他失去了原本腺体,装上了人工模拟腺体器,从加护病房醒来的时候,却意外地感觉大脑像是从一团迷雾中挣脱了出来,清醒了许多。 护士告诉他,他手术中被抢救了三次,是Omega信息素救了他。 是当初兰熄让人送来的信息素。 应忱躺在那洁白却又透着冷意的病床上,周围是一片寂静,只有仪器发出的单调的滴答声。 他想起兰熄曾经因为他多次进出医院的情景。 那时候应忱内心挺矛盾的。 一方面,他觉得兰熄离开他也许是好的,自己现在这般落魄,又有诸多的麻烦缠身,兰熄本就应该去寻找更好的生活,不必被他拖累。 可另一方面,他又无比坚定地认为,这世界上再也没有谁能比他更爱兰熄。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像是两条互相绞杀的毒蛇,在他的内心深处不停地撕咬着。 他觉得自己要被情绪化的浪潮淹没,于是,他让医生再给他开点儿药。 医生不理解,但还是按照了。 因为应忱确实有点儿烦。 他都想把自己的医生执照甩在他面前,说你来治。 不过介绍过来的人说他以前有Alpha信息素狂乱症,得顺着一点儿。 最后开的是一些维生素D。 所以别看应忱药那么多,其实真正治病的没几样。 兰熄说:“既然这么想我,为什么不出现?”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压抑许久的愤懑与不解。 “我以为你过得很好,不需要我。” 每一个字都是挤出来,声音很轻,却又像是重重地砸在了两人之间空白的那几年里。 兰熄眼神一瞬变得有些空洞,突然自顾自地开口,声音里满是自嘲与痛苦:“我也很痛苦,甚至不懂自己的报复究竟有什么意义,到最后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被寒流侵袭。 “你知道吗?”兰熄转头看向应忱,眼睛有些发红,有怨恨,有无奈,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悲哀:“当你给我做假证的那一刻,我其实第一想法不是开心,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应忱记忆唤醒手术根本就没有成功,他靠着模仿兰熄说辞,还有四处收集的资料,编撰了一段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话术,骗过了法庭上的人,也把自己也骗了。 兰熄曾经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想将所有人拖入地狱。 可是越到后面他越迷茫,所有人都在劝他别恨了,过好自己的生活。可奶奶死了,他的孩子死了,丈夫死了。 一个至亲的亲人都没有了。 何诗琪当初告诉他,他身上所有的悲剧,不能怪别人,也许就是他命运带来的。 兰熄一度竟然觉得她的说法是对的。 每到过年的时候,整个陵市都被节日的氛围笼罩着,五彩斑斓的烟花在陵江上空绽放。兰熄总是一个人默默地站在陵江边,看着那绚烂而短暂的烟花在夜空中盛开又消逝。 烟花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好像如同白昼降临一般。 等到烟花散尽,他便裹紧自己的衣服,孤零零地沿着江边往家走。 陵市的冬天很冷,冷得像一把锐利的剑,轻易就能穿透衣物刺入骨髓。 兰熄穿着厚厚的毛衣和羽绒服,把脖子使劲地塞进高领毛衣领里,试图寻找一丝温暖。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一片一片地落在他的肩头、发梢。他缓缓地抬起双手举到嘴边,哈出一口热气,那白色的雾气在眼前散开,又很快被寒冷吞噬。 他看着前路那一望无尽的黑暗,像是一头巨大的怪兽,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去,他觉得自己的下半生就如同这无尽的黑夜一般,看不到尽头,也走不出黑暗。 他从孤儿院出发,走到莫里森实验室。 认为所谓的高适配度就像是一个诅咒,只能给他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于是他怀着一种决绝的心情服下了让腺体萎缩的药物。 之后又辗转将自己流放到翠谷镇。 可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最初的地方——陵市。 他一直走啊走,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步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直到精疲力竭,却依然找不到解脱的出口。 兰熄的眼泪仿佛无法停下来。 应忱轻轻地搂住兰熄,他的手臂像是一道坚实的港湾,将兰熄紧紧地护在怀里。下巴温柔地抵着兰熄的额头,这个姿势充满了无尽的安全感,仿佛能将世间所有的风雨都阻挡在外。 应忱的声音低沉而轻柔:“兰熄,睡吧,睡醒了,什么痛苦都不会有了。” 那声音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似乎只要真的睡去,就能逃离这所有的苦难。 可他好像是在说。 “兰熄,给自己一条生路吧。” 而应忱要用余生的所有岁月去赎罪。 兰熄静静地靠在应忱的怀里,眼皮很快重了起来,他的思绪也有些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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