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微张,不停地喘着气。温特放弃了让乔治他们帮忙的请求,聚集在他周围的雌虫越来越多,温特扭头把脸埋进达伦的胸口,无形无色的精神力自他身下开始迅速蔓延,几息间就笼罩住这整座基地,物理因素困不住系统,那就用精神力来。 庞大的精神力化作密不透风的高墙,将整座基地围了起来。 仓皇而逃的系统,恰好就撞在了这面高墙之上。 “咳……”温特的脸色惨白,唇角溢出了一点血迹,“达伦,你的三点钟方向。” 达伦没动。 “维恩!” 温特有些着急了,达伦不愿意带他去,他便将手伸向了维恩,在维恩将要抱起他时,达伦揽住他,避开了维恩的手,带着温特去往系统所在的方向。 精神力化作牢笼,困住了一个金色玻璃球。 温特感知到,系统正在不断地挣扎,却不是朝着基地外的方向。他意识到了什么,一丝精神力悄无声息地没入系统体内,诱导系统,回到它下意识觉得安全的地方去,紧接着,温特故意让笼子破了一道口子。 系统没多犹豫,慌张地跑了回来,选择了一条不那么靠近温特的路线,然后一脑袋栽进了柏郁的房间里。 温特挣扎着,从达伦的怀里跳了下来。 脚下的地板寒凉,瞬间就将这种冷意传达到脑神经,温特强忍着,才没有打寒颤。 他缓步走到了柏郁的房间门口,手指放在门把手上,从精神力的反馈来看,他确信系统就在里面。而除了系统的气息之外,温特还察觉到了屋内的雄虫这会紧张且不安,并带着一些恐惧的情绪。 温特的神情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地冷漠,他转动着门把手,将门打开,眸子在这一刻恢复到了星蓝色,他看到了护在柏郁身前的卡尔,还看到了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玻璃球。 一道精神触手飞速伸出,一把掐住卡尔的脖颈,然后迅速将该雌虫甩出门外。同时,温特关上了门,将达伦也一同关在外面。 温特走到柏郁的面前停下,手指一把掐住柏郁的脖子,精神力化作数把长刃指着柏郁,只要对方敢乱动一下,温特就会杀了他。而另一边,温特也没放过系统,无形的大手将脆弱的玻璃球捏在手心里,只要他心念一动,随时都可以捏爆对方。 强烈的窒息感涌来,柏郁艰难地抬眼,只瞧见了温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疏离与警惕。柏郁很少在温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情绪,一时半会甚至忘记了挣扎,只是怔怔地望着温特。 他感到很害怕,却不是害怕温特会杀了他。 死亡于他而言,不过是新一次的重启而已。 然而,片刻之后,温特松开了手,柏郁失力地跌坐在地,猛烈地咳嗽起来。 温特的语调平静,让虫听不出来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他说:“你就是穿越者,并且达伦知道你的身份。” 空气安静到仿佛凝固了。 柏郁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系统,内心挣扎了许久,最后承认道:“是,我就是穿越者。”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系统的身上裂开了一条小缝,面板上的豆豆眼,变成了一个哭哭的表情。 温特的视线随着柏郁的目光,一同转向系统的位置,抬起指尖,随手一补,把那条小缝补好了。 系统难以置信地睁圆了眼。 柏郁看看系统,又看看温特,如此反反复复数次后,他终于忍不住道:“挖草。” 那只无形的手松开了系统,后者原地蹦了两圈,确定自己没事之后,就骨碌骨碌滚到了温特的脚边,一双又大又黑的豆豆眼敬佩地仰望着温特,满脸都写着——想换一个宿主,面前这个就很好。
第64章 64 军雌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除了因训练、任务而不得不离开的,其余统统都守在雄虫的房门口。乔治此刻的心依旧跳得很快,他的战友们也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知道了温特脱口而出的那声“乔治”, 他们期待地望向那个紧闭的大门, 希望温特再走出来时, 也能像念出乔治的名字那样,念出他们的名字。 除了军雌之外,卡尔和达伦同样也很紧张,前者担忧柏郁的生命安全, 后者担忧自己的生命安全——他迟疑的那几秒钟,温特一定有所察觉。 达伦抬眸,看着横插在他与房门之间的维恩, 如果不是温特设下指令, 维恩不会连他也拦着。 似乎他迟疑的那几秒, 温特在心里就已经给他宣判了死刑。如果他们因此而离婚, 达伦一定要掐死柏郁, 让一切再重来。 达伦深呼吸一口气, 听到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他的视线因此而紧紧地盯着那扇门, 那一秒钟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房门大敞开来, 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并非是温特,而是柏郁。 “那个……他晕倒了。” 由于有过不少被撞飞的经历, 柏郁迅速地往旁边一闪, 卡尔也顺势将他捞起来,带离危险圈。达伦得以快速地冲进了房间里。 其实雄虫的说法略显夸张, 温特并没有晕倒,只是失力地没站住,倒在了地上,然后干脆就躺下了。 达伦将他抱起,快步离开了房间。 路然拎着药箱等候在门口,他在听说温特在基地里着急地找寻着什么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并料到雄虫一定会使用精神力。见温特被抱出来,他刚打算跟上达伦的脚步,后者就忽地一顿,单手抱住温特,另一只手抢过路然手里的药箱,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然:“……” 军雌们担忧地望着温特二虫离开的方向,接跟着又控制不住地看了一眼被抛下的路然,其中有点诚实的,忍不住开口问道:“路医生,你……失业了吗?” “我很记仇,你最好闭嘴。”路然扭头走了。 另一边,达伦将温特抱进了屋内,从药箱里翻找着,取出了改良之后的止痛剂,雄虫并未昏迷,但一路上都安静得令虫不安。 他知道的,任何谎言只要露出一点点马脚,就会被温特连根拔起,就算他不刻意提醒,温特也会知道那解药的真相,知道克莱蒙的阴谋。正因如此,他才会答应柏郁、答应系统的请求。 他只要做好自己能做的事,然后等着在某一天,某一时刻,和温特并肩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行就好。刀锋必须时刻锋利,才能在被需要时,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可是…… 达伦半跪在地,抬眸对上了温特那双星蓝色的眼睛,后者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有探究,也有不解,但更多的,是失落,好像在责怪他的隐瞒。 这个认知让达伦心脏都漏了半拍,他低着头不敢直视温特的眼睛,“这药是路然改良后的止痛剂,效果并不如第一期解药,但不会让你产生强依赖性,它……” 达伦的话还没有说完,洁白如玉的手就伸到了他的面前,他注意到温特的手臂上还残留着好几个针孔,并未完全消去。 他握住了温特的手,雄虫的手指微凉,正因疼痛而微微颤抖着,达伦喉头一滚,难言的痛苦和疼惜袭卷而来,强忍着才没有表露出异样,他将止痛剂注射到温特的体内。 温特暂时还不想当一只盲虫,所以并未完全收回精神力。他的目光扫视房内一圈,明明是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地方,这会打量起来,感觉却很陌生。 他的视线越过达伦,最后停留在桌子上那个不停眨巴眼睛在卖萌的丑球上,小东西几乎把“别有所求”四个字刻在脑门上了。温特没了抬起手的力气,只能指尖稍动,精神力缠绕上丑球,然后把它扔了出去。 没什么用的东西。 他才不要。 药剂生效的时间很缓慢,温特还是感觉很疼,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像是习惯了这样的疼痛,不想展现出来时,也能很镇定地坐着。 他又将目光放到了窗外的蓝天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现在这个点已是傍晚,换作首都星应该已经日落西山,但日耀星依旧艳阳高照。 过了很久,他才轻声开口道:“想知道我和柏郁说了什么吗?” 在温特问出这话的瞬间,雌虫的情绪有所波动,变得更加紧张。温特收回视线,垂眸看向自己面前的达伦,精神力比表情更能让虫读懂,看来恢复视力对这场谈话,也没有太大的帮助。 那双紫罗兰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温特挺想抬手抚摸的,但他实在没力气。他原以为自己对达伦足够了解,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我总共只问了他三个问题。” 其实他能问的更多,那个系统一脸的恨不得全盘托出。可奇怪的是,温特没什么想问的,当他知道柏郁就是穿越者时,很多事情在心里就有了答案。 一切的真相,他更想从达伦的嘴里知道,他的问答游戏,也只有达伦能配合上。温特淡淡道:“一,他是不是穿越者;二,你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三,他和伯里斯有什么关系。” “他是穿越者。你知道。他和伯里斯并无关系。”温特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一点嘲讽的意味,“既然他和制药没有关系,那就说明了,很大可能性是这个解药早就研制出来了。我与帕特里克的约会,让伯里斯误认为我要和帕特里克联手,所以将解药提前送到了我的手里。他不是为了治好我,而是为了……加速我的死亡?” 雌虫听到最后两个字,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双手紧握成拳,眼底闪过深深恨意。 “看来我猜得没错。”温特眼底的笑意更甚,“我应该死得不痛苦,否则我怎么会没有那段记忆?” 达伦倏然起身,将温特困在自己的怀里,他低头吻了下去,不想再听到任何一个“死”字,他强势地夺走温特说话的机会,炙热的吻如暴雨般尽数落下,发狠地侵略着温特口腔里的每一寸领地。 温特的死亡毫无预兆,等他们发现时,雄虫的体温已经变得冰凉。 那个早晨,他就像往常一样进到温特的房间里,呼唤雄虫起来吃早饭,雄虫本应该不满地呢喃几句,然后挪动着,伸手抱住他的腰,向他撒娇说再睡几分钟。很多个早晨他们都是这样的。 唯独那一天不是。 雄虫死得悄无声息,任凭他怎么呼唤都没有醒,萨尔维厄家里四处都是恸哭声,压抑沉闷的乌云笼罩在庄园的上空。 首都星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 达伦抱着温特的尸体不肯松手,他不相信温特会就这样死掉。温特那么厉害的一只雄虫,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死亡的。 ——雌虫看起来像是疯了。 温特在口中尝到了血腥味,也感觉到了有什么冰凉的液-体落到了他的脸颊上。他很少见到达伦哭,仔细算一算,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在垃圾星见到达伦的时候,对方被打得一身伤痕,双手骨折,都没有落一滴眼泪。在他们星舰失控,撞入兽族的领地,达伦为了护住他,骨翼被硬生生折断时,也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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