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海富既然说了要下楼,那我必然是要跟他下楼的。或许他这句出去搬东西只是托辞呢?目的就是拉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说不方便当着冯照临讲的悄悄话。 我跟着海富出了门,没想到他这句搬东西居然是认真的。可我刚才也从他的后备箱里拿东西的时候还确认过,车里确实没有什么遗落的东西了啊? 海富领着我到了他停车的位置,打开后备箱处放备胎的隔层,各层的盖子一开。我才看见,原本应该放备胎的地方没有备胎,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大石头! 这石头的个头属实是不小,借着后备箱里的照明灯。我看见这块石头的表面被人镌刻了一圈又一圈奇异的花纹。 我觉得这纹样有点眼熟,可直到海富把这石头抱上楼,扔进冯照临家的洗手间,我都没能想起来我曾经在哪里见过这种纹样。 安置好石头,海富就严肃地把我和冯照临叫到了一边。他是要叮嘱我们两个有关于今晚行动的事情了。除却安全屋的事情他又嘱咐了一遍外,他还给我和冯照临各分配了一些工作。 “刚才那一桌子菜,都是我按照给亡者上供的规矩摆出来的。一会儿,我会把贴了贵祖父母的遗像的雕塑挪到桌子前。目的就是引出贵祖父母。冯先生您需要注意,那一桌子菜……” “那一桌子菜我都不能碰是吗?”冯照临问道。 “不是。”出乎意料的,海富摇了摇头,他看着冯照临,“您必须得吃,不仅得吃,您还得吃那两碗插了筷子的。我喊您吃,您就开始吃。这个过程中您的嘴里必须一直有米饭。非得等我喊停,您才能停下来。” 听说自己要吃供给死人的饭,冯照临的脸瞬时间就变得煞白,他犹豫着看了我一眼。 海富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冯先生,这一步必须得您自己来,别人谁都不能替代您。而且我和张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想了想,放缓了声音,宽慰冯照临道:“我们会保证您的安全的。” 冯照临叹了口气,他认命一般坐到了餐桌前。海富给我打手势,拉我到墙角说悄悄话。 “我之前给你的手串还在吗?”他问我。 “哪敢弄丢啊?”我对他嬉皮笑脸,“这不指着大爷您保护小的的小命呢么!” 看见我还揣着他塞给我的那条手串,海富点点头。他跟我说,“今天晚上你要把这个戴在手上,无论如何都不能摘下来。还有就是……这个。” 是那把三屠。他把沉重的杀猪刀递到了我的手里。 “一会儿我会站在客厅的墙角,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你要做的就是等我的号令。我一告诉你动手,你就一边骂脏话用手里的三屠去劈那俩雕像的脸,先劈老头,再劈老太太。只要把照片劈破了就可以。至于脏话,骂得越脏越好。我相信你的潜力。” 我嘀咕,你这啥意思啊?还相信我的潜力,就是明着暗着讽刺我说我不文明呗?得了,你放心吧,这听上去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任务。我尽量不给你掉链子。 我得了海富指令,也坐到了饭桌边上,右手捏着三屠。海富把之前他安置在墙角的一男一女两具雕像拉到了桌前。 冯照临他们家的餐桌是个圆形餐桌,我、冯照临以及两尊雕塑正好形成了一个半圆。从左到右依次坐着我、大卫、维纳斯和冯照临。当日,因为雕像的形状特殊,大卫和维纳斯都是站着。我和冯照临都是坐着的。 海富站在我们的正对面,手旁边就是屋子顶灯的开关。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对我们严肃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我伸出左手比了个ok,冯照临忐忑地点点头。海富那边嗯了一声,伸手关身边的灯,同时,我还听见他说,“冯先生,可以吃了。” 接着,就是动筷子的声音。 我坐在凳子上,浑身紧绷,心脏咚咚作响。随时准备暴起对着身边的雕像发难。 因为光线昏暗,我也看不见墙上的表。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感觉有一股阴冷有带着些许腥臭味的风从我身后刮过,钻入了我身边的的雕像。 来了!我精神一振,于此同时,我听见海富大喊,张耶!动手! “他奶奶的!死了还祸害家里人!要不要点脸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我蹦起来,扭头伸手就抡着手里的三屠要往“大卫”的脸上抡! 也不知道是那几句脏话给我壮了胆,还是手里的菜刀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一刀劈下去,正好劈在遗像的正中央! 刀劈下去,触感和想象中不同。不是坚硬的石膏,而是一种软塌塌黏糊糊很恶心的东西。我抬起刀,下意识又像给“大卫”来一下,就听见海富说,“张耶!旁边那个!” 对了!还有个老太太! 我急急忙忙调转刀势,但可能是因为半途换力,这次没能看中遗像,刀刃磕在了维纳斯的身上的。 一击不中,我顿时间有点慌了,这时候听见海富又喊,“没事!砍!它们短时间没办法从那石膏里面挣脱出来!” 海富的话霎时间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又握紧刀柄。抡起了三屠,这次正好砸中了老太太的脸…… “这样就可以了吧?”我朝着海富大喊! “不对劲!张耶!带着冯照临跑!进有石头那个浴室!这屋子里还有一个!”海富也朝我大吼! 诶嘿嘿~啊~哈哈哈哈哈哈…更新来咯哈哈哈。唉,这 这,这都更新都齐了,怎么还不评论呀。(`д´)ノ
第89章 .人生难料(8) 这小子一声大吼,把我刚刚好不容易依靠骂脏话聚集起来的勇气都给打散了,给我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三屠扔出去。我定了定心神,忙把刀从右手换到了左手,掠过大卫和维纳斯两尊雕塑,一把拉起还坐在原位一副状况外模样的冯照临,直往放了石头的那件洗手间奔。 冯照临虽然伤了腿,但可能是因为感知到了危险迫近,他瘸着一条腿,蹦得到不比我两条腿跑得慢。 我率先跑进了浴室,冯照临紧随其后。他进门的时候因为重心不稳,重重地摔在了我的后背上。而我当时也没防备,直接被他扑倒,还是脸着地,啃了一嘴生大米。 就在我们两个乱作一团,挣扎着想爬起来的时候。我们身后浴室的门忽然被重重地关了起来。紧接着,海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记着我的话!天亮之前遇见什么事都别开门出去! 我大喊了一句好。这时候冯照临才挣扎着从我身上爬起来。我揉着快要被撞断了的老腰站起来,冯照临则捂着腿嘶嘶叫唤——我觉得他伤得比我重,我的腰换了一会儿也就没事了。但冯照临那边,等这次的事件的了解,他估计又得进医院了。 爬起来之后,我确认了一下冯照临的情况。在确定他没摔得头破血流之后,我就抓着那把三屠紧张地蹲在了浴室门口。 海富喊完那一嗓子之后便再没有声息了,浴室门外“叮当!”“哗啦!”“砰!”的声音迭出不穷。这种声音大概持续了有十多分钟方才消止。听得我和冯照临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这种杂乱的声音停止之后,门外重归寂静。 我们坐在浴室里,也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不敢违背海富的话开门查看情况。 我试着喊海富,但没人回答我。这让我有点心慌——刚才他怎么跟我喊得来着?他说这屋子里面除了冯家的老头老太太外,还另有一个鬼!我心说,他别是准备不充分翻车了吧?! 想到这里,我的胸腔里一颗心狂跳,又喊了海富几声。这次还是没有应答。 对他的担心差不多到了一个极值点,我咬着牙,握紧手里的三屠就想出门去瞧瞧情况——他之前跟我说鬼啊邪啊这些脏东西都怕学血气浓重的杀猪刀,这把三屠都能刀劈老头老太太了,再砍个其他鬼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我一手拿着刀,另一只手去开门,将门把手使力气按压下去——妈的,这门被海富锁了! 我看着那扇被从外面锁上的门一时间傻了眼,一种无力感腾然从心中升起。 我手里是有一把刀,我可以用这把巨大的杀猪刀尝试着破门而出。但我不能这么做,因为我身后面还有一个已经被吓得半傻、腿还瘸的冯照临。破坏了浴室的门,我是出去了。可冯照临怎么办?我不能用冯照临的命去赌博!我根本没有像海富那样挺身而出、独自一人去面对风险的资本! 现在是出不去了,只能像海富说的那样等天亮。 我有点郁闷,坐在海富搬来的那块大石头上面朝着窗户发呆。 冯照临这时候也缓过劲了。他今天晚上受到的惊吓着实不小,此时很明显地慌了神,一直缠着我问诸如“我们会没事吧?”“你那个朋友怎么还不回来啊?”这类的问题。 我没法回答他,因为我也不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 差不多六七点钟左右,东方的第一缕晨曦撞破云层。 也是差不多的时间段,我听见浴室门口的位置传来咔哒一声,门锁被人打开了。 我几乎是跳起来,冲到门口问外面,“海富,你怎么样?” 门口的人“嗯”了一声。 我把门推开,海富就站在门口。他的样子看起来挺狼狈的,额头上肿了一大块,脸上带了一个特别大的睡眠用遮光眼罩,身上、头发上粘得全是菜汤和米粒。他这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和鬼搏斗了一晚上,倒像是晚上喝多了不慎掉进泔水桶睡了一夜。 在我打量他的时候,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脸直面着我。 这小子脸上带着一只加厚眼罩。我目测了一下这眼罩的厚度,按照常理来说,他是绝对没办法透过眼罩来观察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被我正被一些很诡异的东西窥视的感觉。 这种感觉令我很不好受,我问他,外面已经没事了吗? 他又“嗯”了一声,还是没有多说话。 这个时候,我心里便已经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了。 我眼前这个——真的是海富吗? 海富平时和我相处的时候话确实不多,但那是平时。真到了要说话的关键场合,他是一句也不会少说的。而眼前这个“海富”,就像是刻意在约束自己说话的数量,生怕被我察觉到什么东西…… 我握紧手里的刀,随时随地准备发难。而令人感到惊悚的是,我面前这个“海富”,居然察觉到了我的意图! 他张了张嘴,哑着嗓子说,“张耶,你别怕。确实没事了,现在你带着冯先生离开这个小区,走出小区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头。你们出门之后,看见路上有背对着你们的人,也不要和他说话,只管低头走路,走到十字路口就可以了。” 听他说话,我心里的大石落了下来。这下我确定海富就是海富了,这种保姆式的嘱咐我最熟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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