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看不见! 处于极度惊恐状态下的伍明已经完全丧失了冷静,他倒豆子一样地把话全部说了出来,声音高亢得令人担心他下一秒就会破音。 “刚才、刚才我打电话给袁修文的时候,她身上的手机就响了——如果不是她杀了袁修文,袁修文的手机怎么会出现在她身上!” 三人的眼神都聚焦在落在地上的黑色山寨机上。 “你再打。”地上的女人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伍明的裤腿还在向下滴尿,贺烈却淡定地指使起黄毛来。 黄毛哦了一声,他本不是听话的人,但喝了酒,又加上被贺烈救了一次,于是乖乖地拨通了袁修文的手机。 两秒钟后,躺在地上的山寨机再次响了起来。 方才的撞击让它的内屏也坏了一半,透出惨绿的光来。 手机上面赫然写着孟景龙三个字。 此时此刻,大家都已经确认了这就是袁修文的手机,伍明像野狗一样呜咽一声,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袁修文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儿!” 黄毛怒呵一声,却发现自己这头的电话突然接通了。 “——救我!大龙!救……” 黄毛如遭雷击,他和袁修文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在一起鬼混,尽管电话会使声音失真,他还是听出了袁修文的声线。 可是。 可是袁修文的手机还在地下躺着呢。 电话那头是谁呢? 黄毛的视线无意识地向下,对上了躺在地上的‘女人’。 ‘她’现在浑身瘫软,整个人像尸体一样侧躺在地面,头顶支地,整张脸几乎是倒着的。 孟景龙跟着她头偏的方向也慢慢侧转了头。 他惊恐地发现这张脸的轮廓五官看起来那样熟悉。 像谁呢? “袁、袁修文。”他喃喃地喊出这个名字。 横躺在地下的‘女人’突然开始流泪。 ‘她’的表情依然是凶狠的、恶毒的,嘴角不停抽搐般扭动,但是泪水却汹涌而出。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黄毛正要上前,就被贺烈拦住了。 “已经晚了。”贺烈说道。 电话里袁修文的声音不断传来:“救救我,大龙,我们是朋友——你没饭吃的时候都是我借的钱……救救我……” 这一幕真的很恐怖,袁修文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电话里却一直传来他的声音。 黄毛也有些混乱了,他接道:“我怎么才能救你?” 电话里传来哭声:“大龙,我就知道你会救我的,太好了,那女人就在我肚子上,把她割下来,割下来就好了!” 贺烈垂着眼睛,如果烧烤店里先消失的袁修文已经躺在了这里,那楼月西呢? 鬼域是已死之人的怨气、执念产生的领域,这鬼能在自己的鬼域中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实在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应该是新生的鬼魂。 而第一次他要离开烧烤店时店外一片漆黑,待到孟景龙二人离开后路上的街景才亮了起来,说明……这鬼是选择性的杀人。 他和孙飞晨应该是被那个阴气过重的倒霉鬼带进来的。 再联想起孟、何二人的谈话,不难猜出方才那个尖细声音的女鬼应该也遭遇过酒后性侵。 已死之人手上沾了血,就是舍了转世投胎的机会,若不殃及无辜,人和鬼之间的恩怨,贺烈不想插手。 庆乌山从没有魑魅魍魉格杀勿论的言论,贺烈小时候忘带作业,都是山脚下的鬼童子哭唧唧地送到校门口的。 只是那个楼月西,不知道被藏到哪里去了。 贺烈并不担心楼月西的安危,以青山道的本事,倒不至于遇见这点小鬼就要生要死了。 只是他阴气太重,在鬼域里呆一晚上出去后得大病一场。 贺烈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皱眉,这人刚交到他手上就病一场,杨局可不得暴跳如雷? 他眼尾扫到黄毛在地上捡了块锋利的石头,竟然真的准备去解袁修文的衣裳,把那女鬼剜出来,不禁说道:“他肚子上没有女鬼,不过你若是解开他的衣裳,那明天早上这里就有两具尸体了。” 黄毛原本就有些迟疑,他脑袋晕乎乎的,听到贺烈的话后终于冷静了一点:“你、你是说……” “自己干的好事不清楚?”贺烈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黄毛,“不如你自己问问袁修文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是不是解了别人姑娘的衣裳。” 那道尖细女声突然开始哭了起来,袁修文的眼角开始渗出血泪。 尖细女声哭得极为哀切凄厉,像是要划破人的耳膜。 孟景龙猛地看向袁修文,不敢相信袁修文竟然想拖他下水。 电话里的男声高亢起来:“大龙,别相信他,你救救我——” 孟景龙闻言退后一步,自己的兄弟是什么德性他最清楚不过了。 最初这个圈子就是袁修文带他进的,见到醉酒的女人,他必定是会上下其手的。 见他不信,袁修文开始变得歇斯底里:“大龙,我们换——我们换!!!” 袁修文瘫在地上一直动弹不得的身体开始挣扎,他的上本身被手撑起来又瘫软下去,双腿在地面上摩擦,过短的裙摆被他的动作弄得翻折起来,露出大腿根部。 那尖细的女声发出哽咽般的气音,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将裙摆拉下。 但因为贺烈在侧,女鬼本就浅薄的道行被不断压制,袁修文又歇斯底里和她争夺起身体的控制权,她竟然被反制下来。 女鬼哭嚎得更为凄厉,因为她的哀泣,周围的街景开始扭曲,整个鬼域就像是要溃散了般。 贺烈暗道不好,平常鬼域碎裂他们就能出去,但此刻楼月西还不知道被藏在了哪里,若是他意识不清被碎裂的鬼域扯进了酆都,那就真的完蛋了。 他突然把身上的T恤脱下来扔到‘女鬼’身上,堪堪盖住‘她’向上翻起来的裙摆。 “别哭了,那不是你的身体。”贺烈对女鬼道。 女鬼哽咽片刻,抽泣声小了起来。 一道青烟从袁修文身上飘出,凝成一个女子的身影。 她双目爆睁,嘴角有血渍渗出,脖子和大腿都是淤痕。 赫然是伍明先前见到的模样。 伍明有气进没气出地啊了一声,终于昏了过去。 而黄毛看到她后也吓得尖叫一声:“是你!” 他连连后退:“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杀的你!那次我没有参与!都是他——都是袁修文说试试新药的!”
第7章 丝巾 贺烈在蓝海酒吧的吧台上找到了昏迷的楼月西。 他也被女鬼换上了女装,是男人最爱的黑长直,穿着非常窄短的百褶裙和白色的高跟鞋,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腹。 那女鬼还挺会搭配的。 只能说他的模样太有杀伤力了,即使是贺烈也被他细长白皙的双腿晃了下眼睛。 “喂。”贺烈对他们在忙时一个人躲在这里呼呼大睡的楼月西有种微妙的不满,不过这种不满或许源自于那双大长腿? 他伸手推了推楼月西,就见他发出细微的哼声,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贺烈:…… 倒是睡得香。 如果不是为了他,贺烈用得着听黄毛前言不搭后语啰啰半天吗?用得着被女鬼呜呜呜呜的哭泣声魔音穿耳吗? 他衣服都搭上去了。 “起来。”贺烈伸手推了推楼月西的肩膀,就见男人转过头来,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他的眼睛睁开了一会儿,又软哒哒地闭上了。 “贺烈……” 他吐息之间一股烈酒的味道,贺烈知道这法力微薄的女鬼是怎么把一个青山道的人弄晕在这里的了。 呵,还能认得人,看来是没有醉得不省人事。 “醒醒,走了。”怎么说呢,贺烈这厮从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货,见楼月西不醒,他就伸出手去翻他的眼皮。 “困……”楼月西的手伸出来想拂开他,又因醉酒软软地垂下来,堪堪搭在贺烈的手臂上。 看来这人短时间内是起不来了。 贺烈认命地叹了口气,他捏了一把楼月西的脸颊作为惩罚,又转过背来拽着他的手,一拽一掂,将这个醉鬼背到了背上。 门外,孙飞晨正瑟瑟发抖地和飘在半空中的女鬼一起看守着躺在地上的三人。 伍明是自己吓昏的,袁修文应该是被女鬼弄得昏死过去,而黄毛则是被贺烈一记手刀劈晕的。 见贺烈出来,女鬼后退了一些,她不敢上前,目光却殷切地看着贺烈,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件T恤。 虽然孙飞晨并不想从那两个快掉下来的眼珠子里看出这些情绪。 贺队虽然长得帅,撩撩小姑娘就算了,女鬼还是不必了吧…… 方才黄毛和女鬼的一番话,让他们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女鬼原名丁香梅,刚来州海市不久,因为身材高挑容貌漂亮,白天上学,晚上就来离学校很远的蓝海当氛围组。 除了偶尔会被客人骚扰一下喝点酒以外,这个工作不需要怎么辛苦,挣得也不少,对于她这种家庭情况并不好的姑娘已经是不错的选择了。 六个月前,她被客人强迫着喝了几杯酒,她酒量一般,于是晕晕乎乎地给领班说了一声准备先回去。 领班——也就是袁修文,给了她两个果冻说醒醒酒。 谁知那两个果冻竟然是Party Star。吃着甜甜的,但实际上是浓缩的洋酒。 小地方出来的她哪里见过这样的东西,她彻底醉倒过去,被袁修文及两个同行的人……他们还给她喂了新型迷药,她整个人再也无法理性思考…… 醒来后她去找袁修文讨要说法,谁知袁修文说如果她还想要这份工作就不要乱说话,那晚是她主动的云云,还说如果她报警,他就把晚上的视频发到他们学校去。 两周后,丁香梅不堪其辱在宿舍服用安眠药自杀了。 “事情我们已经清楚了,至于这两个人,我们会送到警察局的。你还有仇人吗?” 丁香梅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抱歉。 “那么,我要送你下去了。” 贺烈低声说,虽然是袁修文他们侵犯并逼死了丁香梅,但丁香梅化鬼后连杀两人,已经不能正常投胎转世了。 他要将她送至地府,由阴差及阎王对她生前死后的罪行进行审判。 “把他带远点。”贺烈对孙飞晨说。 孙飞晨闻言接过贺烈背上的楼月西,扶着他走到十米开外的地方。 贺烈修长的食指在地上画了个小门,随着他手指的移动,一道幽绿的光线从他指尖亮起。 “请阴差。” 孙飞晨就见那绿色小门中走出来一个个子小小的、犹如四五岁儿童的阴差,他头上戴着牛头面具,穿着黑色的布袍,钻到一半看见贺烈就往回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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