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西没搭腔,他从包里掏出一张手帕递给贺烈。 贺烈的手正被杨芮静抓住,杨芮静不肯放手,生怕她哥一拽把她拽出队伍,他们后面已经又排了五六个人了! “月西哥,你是什么年代的人啊,怎么包里还放手帕?” 杨芮静还没吐槽完,就见站在一旁安静的青年伸出手,替贺烈擦掉了额上的汗水。 顿时,她就像哑了一样不说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热了,她看到她哥有些深色的皮肤上竟然染上了一点红晕。 楼月西慢条斯理地将手帕折好放回包里,三个人竟然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下午四点,三人就回到了州海市。 因为被组长威胁今天拿不到板鸭,明天也拿不到了,所以孙飞晨屁颠屁颠地开着老式桑塔纳前来接驾。 “好久不见了,贺队!”孙飞晨刚想冲上去给贺烈一个拥抱,楼月西就抬手把板鸭递给了他。 “呜呜呜贺队,我竟然能吃上你给我买的板鸭,我真是太感动了。”孙飞晨抱着板鸭发出了感动的声音,贺烈正打开后备箱,把杨芮静二十八寸的大箱子放进去。 二三十公斤的箱子,贺烈拿着就和玩一样,他抬手合上后备箱箱盖,腰部因为用力而绷紧,宽松的T恤上翻,楼月西看到他一闪而逝的腹肌。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贺烈已经把车门打开了。 “晒傻了,小少爷?”他立在车门口,姿态闲懒,等着楼月西进去。 若是忽略他嘴边痞气的笑容,会真以为是个绅士。 “先去我家吧哥,我妈妈做了你爱吃的三鲜盒子。”杨芮静挂断电话,扭头道,“月西哥和飞晨哥也来吧!” 孙飞晨自然答应,楼月西也笑着点点头。 四人一起去了杨芮静的家中。 杨芮静家在一个大院里,大多居民都是互相认识,见她回来,都在和她打招呼。 “小静放暑假啦?啊,这几位是……”楼下的奶奶看了几眼,男的帅,女的靓,她见到贺烈手上拿着的粉红行李箱突然了然地笑道,“谈恋爱了是不是?” “不是啦!李奶奶,这是我哥啦!” 李奶奶眯起眼睛看了半晌,终于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幅老花镜,“哦,是小贺啊!好久没见到了,长这么俊,有没有女朋友啊……” “这几位是……” “我哥的同事!好了李奶奶,您快回去吧,屋里烧的水开啦!” 刚上到三楼,就问道一股浓郁的菌汤香味。 “妈,我回来啦!” 杨芮静冲进屋里给围着围裙的女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哎,这孩子,怎么这么大还冒冒失失的……”有些微胖的女人在围裙上将手擦干净,才用胳膊拢住女儿回了她一个拥抱。 “小烈和飞晨来啦,快坐快坐,这位是小楼吧,我家老杨给我说过,果然一表人才。”杨妈妈非常好客,见他们来了就让他们快点洗手上桌。 “还有一道炒时蔬,马上就好了!”杨妈妈的脸上挂着笑容,微黄的卷发,十分亲切。 “啊,早就听说阿姨炒了一手好菜,今天终于能尝尝啦!”孙飞晨乐颠颠地洗手去了。 贺烈则走进去帮杨阿姨收拾碗筷。 “哎呀,哪儿要你做!小烈,快去休息!”杨妈妈连忙把他推出来,“小静!快去换衣服出来做事!” “知道啦知道啦!”杨芮静也把贺烈往外推,“哥你先去吃个三鲜盒子垫垫呗,待会冷了不好吃了!” “对的,小烈快把它端出去,趁热吃……”杨妈妈烙的三鲜盒子堪称一绝,韭菜、虾皮、鸡蛋,还有新鲜的大虾仁,饼皮软且薄,馅儿大,光是闻着就让人流口水。 杨妈妈抬头看了眼客厅里的钟,抱怨道:“这个老杨,说了今天女儿回来,让他早点下班,到现在还见不着个人影!” 她把最后一道菜也炒好了,招呼着屋里的年轻人:“快来吃,先别等他了,待会儿菜都凉了。” 杨局长既是上司又是长辈,他没来贺烈他们怎么好先动筷子,最后是杨妈妈看不过,让他们一人先吃一个三鲜盒子。 从三鲜盒子的最边缘的尖角儿咬起,饼皮香酥,又有些嚼劲儿。盒子被咬出一个缺口,里面馅儿的鲜味就全部涌了出来。 虾仁的鲜甜,韭菜的浓郁,鸡蛋的嫩滑,香得人想要把舌头吞下去。 谁知才咬上两口,贺烈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杨局长。 他单手划下接听键,对面传来严肃的声音:“贺烈,有任务。” “元城区清溪港大道宝龙广场B座,有一片鬼域,你和小楼现在就过去。” “里面有群众数十人,务必将他们带出来!” “是!”贺烈答道,和楼月西二人立马站了起来。 方才大家都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屋里的气氛瞬间沉重下来。 “我也去!”孙飞晨连忙站了起来,被贺烈按住了。 “伯母,打扰了,我们下次再来。”贺烈和楼月西向杨妈妈告别后就离开了。 只听到杨妈妈追出来的声音:“这老杨!小烈好不容易来一趟,饭都没吃上!” “但愿不要有什么危险才好……” 贺烈和楼月西赶到时,宝龙广场B座已经被戒严了。 连附近的道路都封锁了起来,贺烈察觉到情况比想象的更为严重。 此时才晚上七点半,天将黑未黑之时。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地看向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老婆儿子还在里面,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一个男人十分愤怒,他担忧地在外面走来走去。 “里面有情况,请您配合工作。”身穿警服的人拦住了男人,将他带离。 贺烈走上前去,出示了工作证后很快被放了进去。 “怎么回事?”贺烈问道。 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身形羸弱,偏偏架着宽大的衣袍,留着长发,有几分世外之人的模样。 “贺队长,别来无恙。”他冲着贺烈点头,率先走进了广场大楼。 身旁灵异局的工作人员连忙向贺烈解释道现场情况。 宝龙广场建在老城区,有些年头了,A座翻了新人气不错,B座就要差些,一共三个楼层,商户零零落落。 但毕竟是老城区,附近居民很多,这里时不时要举行些什么活动。 “商场的工作人员说这里过两天要举行一场摄影展,所以二、三楼围了起来,暂未开放,只有一楼的小店还开着。” “大约六点的时候,商场里逃出来的人说听到有奇怪的声音,非常密集,他们担心商场电路或者是什么机械故障,连忙跑了出来。” “然后就有人喊,有蛇、有虫,总之喊什么的都有,于是大家都往外跑。” “现在成了这样。”灵异局的工作人员叹口气,打开手电筒射向二楼紧闭的玻璃,“你们抬头看。” 贺烈和楼月西抬起头,那是一排落地窗。借着手电筒的强光,他们看见了不下五个人影。 但那些人影一动不动,每一个都做着非常夸张的动作。 有人将单腿拉开好似一字马,小腿却不是朝向天空伸直的,而是与大腿呈九十度向脑后弯折。 有人蜷曲成一团,双腿自脑后穿过。 有人仅以头部着地,就能保持倒立。 无论如何,人体的结构决定了这些动作是无法凭借自身完成的。 这些人,大概率已经遇难了。
第25章 茧 “一切小心!” 工作人员带着他们来到侧门,仅开了一小扇,其余的地方已经被闻讯而来的风水师贴上了符咒。 商场里电源已经被切断了,贺烈走在前方,两人谁都没有出声。 两人走进后突然响起细微的吱呀声,楼月西转过头发现来处的玻璃门已经关上了。 楼月西试着推了一下,门没动,他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发现门内的插销并没有锁。 “进域了。”他低声道。 “把灯关了。”贺烈提醒他。 贺烈在他前方两米处,然而商场里的光线极弱,只能看到黑影,楼月西闻言暗灭手机,放进了裤兜。 他向前走时踢到了门坎,差点摔倒。 “跟着我。” 黑影走近,握住了他的手臂。 商场里安静极了,只有两人落地时极轻的脚步声。 扶梯失去电力已经停止运行,他们踩着一步一步爬上去,楼月西看不太清,左手手指碰到了扶手,有些黏。 他搓了搓指尖,像是丝状物。 在二人踏上二楼的一瞬间,灯亮了。 二三楼都是展厅,布置得有些迂回,头顶的灯是斜着照的,只照亮灯下的一小块。 广播里发出一阵哔啵的电流声后,开始响起了连绵不绝的虫鸣和蛙叫。 此起彼伏,若不是身在商场,他们都以为来到了农村乡下。 展厅的入口介绍了本次展示的内容。 “你看。”楼月西在展示牌前停下脚步。 耿学民,州海市摄影家协会副主席,第十六届金像奖得主,第七届世界摄影大赛荣获特等奖,代表作《雨蛙》、《稻田》…… 贺烈的目光落在雨蛙和稻田上,整个广场现在都是蛙声和虫鸣,而明天的摄影展又恰好会展示这些,说是巧合都没人信。 突然,贺烈的耳朵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动静。 吧嗒吧嗒。 极富节奏,又带着黏腻的质感。 贺烈将楼月西拉在身后。 不到一分钟,一个墨绿色的轮廓从黑暗中吐露出来。 它大约有两人高,每次起落都快要接近天花板。 双眼大而凸出,黑洞洞的,分布在扁平的头部两侧,肚皮鼓胀,背部有深浅不一的绿色花纹。 竟然是一只巨型青蛙! 紧接着,商场里的灯全部亮了起来。现场变得更为嘈杂,伴随着昆虫振翅、跳跃带来的窸窣声。 贺烈向下一看,只见原本空荡荡的商场此刻挤满了青蛙、蜘蛛、蚱蜢、飞蛾,它们都数倍于原来的体型,又蹦又飞。 密密麻麻一片,让人头皮发麻。 原本该是天敌的,却没有发生任何冲突,它们都有着同一个目标,就是上到二楼。 像这只青蛙一样,参观摄影展! “别动。”贺烈说得很轻。 他在接到任务时就在想,是什么样的鬼会在闹市且夜色未深时展开鬼域。 这年头,怨气冲天、道行深厚的厉鬼已经很少了,鬼也不是傻子,城市人多眼杂,这样做它很有可能仇怨还未解开就被了解。 直到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这次的鬼不是人,而是动物。 “我不精幻术。”贺烈捏了个诀,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若是出了破绽,我俩就只能在这和它们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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