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翊猛地嘶一声,几乎是刹那间咬着牙抬腿抵在谢明胸前,防止他进一步的靠近:“我先前总觉得你不正经,却没想到你混账起来竟然丝毫没有下限……” “你在夸我?”谢明缠缠绵绵地反问,“还是说,你不喜欢?” 言翊:“……” 这人…… 他腿一个用力,几乎是使着蛮力,趁着谢明被他抓头发的痛感吸引去注意力的时候狠狠翻身,借着手腕翻转,将谢明的手臂交叉在一起固定在他头上。 接着毫不客气,就这么坐在谢明小腹上。 言翊一个大男人,虽瘦,但因为练剑的缘故,浑身上下皆是薄肌,看着很细,但一点不弱。 这会若是坐在别的男人身上,就算是承受得住,也必定会哼上一声。 偏偏谢明连喘气声都不曾有一句。 他发丝散乱,衣物虽穿在身上,但皱皱巴巴挤成团,被言翊困住双手固定在头顶,乍一眼看过去,好像被身上的人狠狠欺负了一顿。 “你骗我半年多,如今坦白就丝毫交代都没有么?”言翊虎口卡住谢明的下巴,迫使他的视线往上抬,“你当真一点话都没得说?!” 谢明保持这个姿势,忽然有点想笑。 他这徒弟许是气急了,这会摆出这么有压迫感的姿势,竟也不知道把被子拉过来盖一盖。 冬天,屋内没有碳火,还是冷。 “我在下你在上,你居高临下,手我不仅手被你抓着,咽喉也在你手里。”谢明看着他,脸也因为刚刚的纠缠还透着层粉,“你若是想给我点颜色看看,现在就可以动手。” 他把下巴往言翊手上蹭了蹭:“就是觉得你很好玩才一直瞒着你。” 言翊掐着谢明咽喉的手猛地用力:“你玩我?” 实实在在把谢明掐得闭上眼睛:“……” 许是谢明那模样实在是太让人……心潮澎湃,竟激得言翊猛地松了手,身子反射性往后躺。 可下一瞬,谢明忽地睁眼,抓着言翊的胳膊将人猛地往怀里带了过来。 那一瞬间还在是太过短暂,待到言翊反应过来时,他已然趴在谢明身上,和谢明鼻尖对上了鼻尖:“……” “好徒弟到底是长大了。”谢明盯着他,从额头盯到喉结,又看回他的眼睛,“就是脾气还是和少年时期一样,跟个狼崽子一样,谁惹着了你了便冲着谁龇牙咧嘴。” 他婉婉道:“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让别人看到了,会很有驯服欲啊?” 言翊一拳垂在谢明胸口上,用了点力,垂得谢明哼了一声。 “言翊。”谢明手抚上言翊紧绷的背脊,上上下下,似乎是在替他顺气,“我自醒来便有着全部的记忆,醒了之后的第一件事也是下山去寻你,你可知我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有多诧异?” 当年那个才齐自己腰的小屁孩如今已经长成了挺拔高挑的俊美男子,一言一行,一喜一悲,皆似为美好幻境。 一场让人心如擂鼓却不愿意醒来的幻境。 “那时我便觉得,我应该记不起所有事情。”他吻上言翊的眼尾,“我若是不记得,那我们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开心的,难过的,亦或者是愤怒的。 在过往的时间长河里,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被清净山飘落的雪花覆盖消融。 分别时的肝肠寸断,应该被重逢时的欣喜若狂顶替掉才是。 这是他的私心。 见不得人的私心。 “你怪我吧言翊。”谢明又朝着言翊的唇亲过去,“怪我自私。” 自私到自作主张忘掉过去,自作主张忘掉言翊。 他要待在言翊身边,他要丢掉从前。 他既要又要。 言翊把嘴唇偏开,撑着谢明的肩膀,想要坐起来。 但谢明实在是抱得太紧,他竟动弹不得。 “你从未考虑过我的感受。” 他靠在谢明肩膀上,哑着嗓子说,“你从未考虑过我的感受……是吗?” 他语调里的哭音实在是有些明显,让谢明一下慌了神:“不是的……” 他惊诧之余又觉得这般苍白的解释实在是毫无用处,于是又拖着言翊坐起来,让言翊坐在他对面:“剑修极为在乎心境,我那时并不知道你心境如何,若是全然记得且修为未失,你必当第一时间便拉着我杀上万象宗,满心只想着复仇。” 他边说边拉过被子将言翊捂住:“上一个被心境困扰的剑修是我自己,而我,剑意已然消失了近十七年。” 这或许是谢明第一次如此着急、如此有耐心地说了这么多话。像是怕言翊跑了,双臂的力量从未有片刻的放松过:“只是我并不知晓你剑魂……” “谢明。”言翊红着眼,低下头忽然笑了声,“你总是有很多理由。” 他的愤怒和委屈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三两下又被谢明的花言巧语打回来。 好像他的委屈和难过就是本该存在一般,他无法因此发泄,也无法因为那些将他困扰的情绪宣之于口。 好像无论如何,都是他的不应该。 谢明把人抱住:“是我不好。” 他说着说着觉得这话太苍白,干脆将人扶起来,极为认真地说:“要不我们穿上衣服去外面交个手,只要你不要了我的命,我都受着。” 言翊:“……” 他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 他把被子捂严实了一些:“既不能要你性命,交手还有什么意义?” 他又把谢明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拿下去:“你当时瞒我的时候难道就没想到会有今日?” “……”谢明的手从被子的缝隙里钻进去,“那你为何明明早就知道了但不说?” 他不再拘泥于只把手放到言翊的腰上:“落书巷的时候,在那里面,我同那人的交手和对话你不是全都看见了听见了吗?” 言翊又去抓他的手,像是有点不耐烦:“我是想让你自己开口,而且你都知道我知道了你还装作不知道!” 谢明好像没察觉言翊的不耐烦,手被拿出来也接着往里放:“那我不是主动说了吗,你是不是该奖励我?” 言翊:“……” 磨人这种东西,谢明要是上了心,是没人能比得上他的。 言翊拗不过他,便不再管他的手,只是冷笑着:“谢明,你当真是不要脸,是觉得我一定不会生气是吗……” 闻言谢明抬头看他,笑着亲在他下巴上:“分明是你自己告诉我你不会生气的……”他手渐渐下移,“你在邀请我,你没发现吗?” 刹那间像是按到了什么开关,言翊猛地栽在谢明身上。 “我可没用力。”谢明道。 “……”言翊颤着嗓子,“那你能停吗?” 谢明摇头:“不能。” 言翊:“……”他捏着谢明肩膀的手渐渐用力,“我要居高临下。” “可以。”谢明凑过去亲人,“你说什么都可以。” 屋外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谢明总是磨人。 行为和他的为人一样卑劣不堪。 奉天的寒冬总有股让人忍不住缩脖子的能力,屋内的碳火能把人熏的像是要烧起来。 房间内断断续续的声音直到卯时才渐渐平息下来,均匀的呼吸声散在风里,分明是寒冬,房间里却像是酷暑。 谢明穿好衣服为言翊盖上被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就已经凉透的茶。 他看着心情似乎很好,喝到一半,在手指上沾了点水,缓缓点在言翊的嘴唇上。 “该喂他点水再让他睡的。”他收了手,走到窗边开了条小缝。 冬日风大,房里的味道被吹散不少。 谢明若有所思。
第99章 两难 第二日傍晚, 沙叶转醒。 彼时几人正在楼下用饭,一桌子菜,皆以清淡的为主。 谢明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 今天像是突然把自己徒弟当成个公主一般捧着, 夹菜上汤倒水,硬是没让言翊自己动手过。 反观言翊, 他似乎精神不太好,平日里吃饭总是大口且专注。今日不知怎的, 吃饭喝水不仅小口, 甚至吃两口便皱下眉头,隐隐的怒气,像是随时随地都要发脾气。 落仙仙拿着筷子,嘴里一边嚼一边朝着二人打量。她看着似乎很多问题想问, 但又碍着什么,始终没有开口。 于是就这样带着疑问把嘴里的东西不知不觉嚼了上百来下。 “咽不下去便吐了吧。”谢明连看都没看落仙仙一眼,又为言翊夹了筷子牛肉,“一直嚼腮帮子不会疼吗?” 落仙仙嘴巴一顿,随后略带尴尬地咽了下去。 “你把我脸盯穿也看不出来个什么,你言翊哥哥今日身体不适,我这个做师尊的关心一下他而已。”谢明终于舍得给落仙仙一个正眼,“你在好奇什么?” 别的不说,一声“你言翊哥哥”生生让落仙仙一口气哽在胸腔里, 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心说平日里也没见你关心言翊关心到这个份儿上, 如今什么都亲自动手,跟供祖宗似的, 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当然这话她并不敢说,她如今正处于心思活络的年龄, 再加上知道简君和沙叶的关系以及……略微猜到谢明和言翊更深一层的关系后,就不怪她脑子里的东西成天跟飞一样的了。 “什么我言翊哥哥。”落仙仙搅着碗里的饭,“我敢喊言翊敢听吗?” 一旁的言翊瞧着自己碗里堆成山的菜,很给面子地笑了一声:“不敢。” 谢明啧了一声。 这边的落仙仙好奇着,另外一边的简君却清楚得很。 不过这种话并不好怎么开口,只能说……言翊只是身体不适但并未发热,还是身体不错。 至少……比发热两天的沙叶要好很多。 “你这给言翊夹这么多,他看着没胃口也吃不下去啊。”眼睁睁看着桌上最后一个猪蹄也被谢明扫荡走,落仙仙实在是忍不了,她噘着嘴,“我这也正在长身体呢。” 但显然她的委屈和反抗在刚刚开荤满脑子只有言翊的谢明看来根本没有任何用处:“长身体?” 他盯着落仙仙的鹅蛋脸:“你这脸圆得跟个西瓜一样,还需要长什么?” 落仙仙一哽:“你!” “你言翊哥哥昨晚多辛苦你知道吗?”谢明手在桌子上敲了敲,“他昨晚光是师尊就叫了不下百下,整个人唔——” 言翊整张脸黑的不行,他手捂着谢明的嘴,看向谢明的眼神里像是装了冰碴。 “我溺爱你言翊哥哥你知道吗……”谢明含糊不清地说。 桌上短暂地沉默了一瞬。 啪嗒—— 是落仙仙手上的筷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她像是忽然回过神一样猛地弯下腰,借着找筷子的机会,掩饰了自己脸上逐渐蔓延起来的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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