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始终开阔,两人点了根火把,小心翼翼地前行。 滴答—— 一滴水从岩石缝隙中正好滴落卢斯卡头顶,把他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卢斯卡紧紧跟着他,又想起了莫提,扯着宁屿衣袖说:“会不会真的有什么怪物啊?” 宁屿安慰道:“洞口积满了灰,说明里面应该没有活的生物,你放心,我有分寸。” 话音刚落,宁屿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感觉自己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 拿东西咕噜咕噜往里面滚动,然后在不远处停下了。 “你踢到了什么东西?”卢斯卡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话不能说太早,宁屿心虚回答,“不知道,好像是圆的。” 两人屏息静气,确认没有动静以后,缓缓放低了火把。 正前方,一颗圆滚滚的骷髅头盯着空洞的眼眶看着他们。 一具奇异的骸骨躺在两人脚下。 ——上半身是人体的构造,而下半身本该是人腿的地方,则是一条长长的鱼尾骨。 卢斯卡冷汗直冒,心中涌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这难道是……人鱼的尸体?”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连洞穴内都回荡着天边的雷鸣,震得更多尘土纷纷落下。 “要下雨了吗?”卢斯卡喃喃自语。 宁屿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拉着卢斯卡迅速往回跑,急切地说:“这洞穴太不稳固了,我们得赶紧走,随时有坍塌的风险!” 轰! 并不是雷鸣声,身后的洞穴坍塌了。 “快跑!”
第20章 看起来很好亲 宁屿紧紧地拽着卢斯卡的手臂,两人如同逃出牢笼的野兽,狂奔在昏暗的山洞中。 洞口空无一人,苏兰夫妇似乎早已察觉到潜伏的危险,提前逃离了这个即将崩塌的陷阱。 外面下起了暴雨,雨帘将洞口内外切割,就在他们冲出洞口的刹那,身后的岩石如同末日的钟声,轰然坍塌,将一切退路封死。 这种极端天气下,即使睁大眼睛也难以看清道路,宁屿感觉到情况不妙,在雨中大声喊道:“太危险了,我们先离开!” “啊啊啊啊啊啊!” 卢斯卡本来就视力不佳,视线在暴雨中变得模糊,他踉跄着刚走了两步,便沿着滑坡的山体一路摔了下去,体验了一把高空滑梯的感觉。 宁屿及时折了根树棍,插入泥泞的地面,稳住身形,顺着山坡跟着滑下去。 幸好两人在滑坡上堪堪停住。 “你没事吧?”宁屿问道。 停在边缘的卢斯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满脸惊恐地拍拍胸口,还没冷静下来,突然,他又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呼救声。 “救命啊!有人吗?” 卢斯卡以为自己被吓出了幻觉:“是不是有人在呼救?” 宁屿停下来,仔细分辨。 脚下刚好踢到了一根矮树桩,上面挂了一片破布料。 宁屿用雨水简单擦了擦沾上的泥土,辨认了出来。 宁屿和卢斯卡的目光在雨中交汇,“是苏兰!他们路过这里。” “苏兰你在哪儿?”两个人在雨中大声呼喊,才终于看见有个人朝他们跑来。 大雨沿着斜坡形成了一道河,索诺浑身是污泥,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样边跑边摔,生怕他们转身离开。 他正撕心裂肺地喊着:“救人啊!苏兰掉下去了。” 宁屿忙问:“他在哪里?” 索诺坐在地上大哭:“她吊在悬崖边上。” 宁屿往前仔细搜索,小心靠近山体滑坡的边缘地带,下方就是尖锐的礁石和呼啸的海浪,他终于看到了一个身影。 苏兰躺泥石流形成的陡坡上,双手本能地护住怀孕的肚子,唯一的支撑点是背后的树枝,夹在岩石缝中的枝杈岌岌可危地勾住了她的衣服。 豆大的雨滴把人砸得生疼,也许下一个细微的动作就会引起身下岩石滚落。 卢斯卡揪着索诺的衣领破口骂道:“妈的,你救人啊!” 索诺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我……我恐高,我过不去。” “人都要死了你TM恐高?!” 宁屿听得心烦,回头冲两人吼了一句:“闭嘴!” “背包里的绳子还在吗?”宁屿问道。 “有!”背包早被雨水淋湿,变得沉甸甸的,幸好卢斯卡没有把包扔在原地,他拉开拉链,翻出了一根麻绳。 那绳子先前还被索诺抱怨宁屿净带些没用的工具上山,还不如多带点干粮,谁也没想到这竟然成为了救命的绳索。 “去找棵树,把绳子一头绑在树上。”宁屿看了眼还坐在地上发呆的索诺,立刻不再纠结,他有条不紊地指挥卢斯卡,“就前面那棵,快点!苏兰要撑不住了。” 宁屿将绳子的另一端绑在自己身上,等卢斯卡刚准备好,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踏了两步,脚下的泥土被他踩得松动,又滚下两块碎石贴着苏兰的脸擦过。 宁屿深吸一口气,放轻了动作,大雨没有一丝停止的迹象,那根树桩支撑不了苏兰太久。 他继续往前挪动,终于碰到了苏兰的衣角。 “苏兰,把手给我!” 苏兰的体力早已经透支,过了好一会儿才隐约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苏兰只能强行打起精神,举起满是擦伤的手臂朝上方伸去。 就在他们的手指即将相触的瞬间,宁屿突然听见卢斯卡冲他大喊:“快躲开!” 一块巨石在头顶上方滚落,宁屿已经来不及思考,他本能地向前一扑,紧紧抱住苏兰往悬崖下跳。 那巨石仿佛擦着耳边呼啸而过,宁屿感觉自己的双手痛得快脱臼了,只能凭着最后的意识拉着苏兰的手。 一瞬间眼前是黑暗的,大脑缺氧了好一会儿,宁屿终于恢复了清醒。 卢斯卡心脏狂跳,他亲眼看到两个人一起抱着跳了下去,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石头正正砸了下去,现在只剩一根绳子垂在边缘。 “他们被岩石砸中了吗?”卢斯卡冲索诺喊道。 索诺仍是呆坐在地上,自言自语:“完了,全都完了。” 卢斯卡再也忍受不了,一拳砸在索诺的脸上,转而冲到悬崖边缘喊道:“宁屿,你们还活着吗?” 两人被吊在半空中,宁屿缓了口气,冲着苏兰笑了笑:“我们没事了,我们还活着。” 苏兰近乎奄奄一息,她扯出一个笑容:“谢谢你。” 在卢斯卡嗓子都要喊哑之前,宁屿喊道:“活着!快拉我们上来!” 上山采药以失败告终,不仅徒劳无功,还新增了两个伤员。 索诺被卢斯卡痛骂了一通以后,一整晚都一言不发。 苏兰全身有多出擦伤,身心都收到了惊吓,又因体力不支多次晕了过去,所幸身体和胎儿并无大碍,依目前条件也只能尽量休息。 卢斯卡把药箱翻空了也没找着什么有用的东西,只能叮嘱索诺:“这两天好好照顾伤员,我这里没有安胎药,别再让苏兰忙活了。” 索诺则唯唯诺诺的,似乎已经被骂怕了,连连点头称是。 惊心动魄了一整天,卢斯卡的心理承受能力显然又上了一个台阶,他没来得及休息,心里一直惦记着宁屿的伤势。 卢斯卡掀开宁屿的帐篷,里面空无一人。他手里还拿着偷摸给他留的外敷药膏,不用想也能知道宁屿去了哪里。 宁屿悄悄潜入了利维坦的“牢房”——甚至不能说是潜入,他进来得非常顺利,没有一点阻拦。 木栅栏虚掩着,没有人看管。 生锈的锁链用铁锹的轻击下断裂,宁屿一进来就看见利维坦趴在木桶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正锁定着他。 宁屿在大雨里喊了一天,声音沙哑不堪,见面的第一句就是:“我回来了。” 见宁屿被雨水淋透,脸上还沾着泥沙,眉骨处的伤口还在流血,血液溶进了雨水中变得淡红,看着狼狈又令人心疼。 利维坦尾巴支撑着直起上半身,朝他伸出手,问道:“怎么受伤了呢?” 宁屿用袖子简单擦了擦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糟糕,他解释道:“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利维坦也不嫌弃宁屿灰头土脸的,低头在他的眉上轻轻吻了一下。 宁屿感觉有点痒,也可能是心理因素作祟,抬手就想要挠一挠。 利维坦轻轻握住了宁屿连指甲缝里都是泥的手,说:“别碰,不干净。” 眉间的伤口正逐渐愈合,宁屿不好意思地想要收回手,生怕利维坦嫌弃自己手上脏。 不如还是先去海里洗个澡再过来吧…… 宁屿正想着,身上的黄泥把利维坦的手臂也弄脏了一块。 “啊……我,我去洗个澡!” “没关系。” 利维坦忍住了洁癖,他还想检查宁屿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却被宁屿突然抱住了。 他闷闷不乐地说:“我在山洞看到了一具白骨。” 宁屿的身上总是暖烘烘的,利维坦很享受被他抱着的感觉。 “被吓到了吗?”利维坦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是人鱼的白骨。”宁屿埋在利维坦肩头,闷声说道。 “嗯……” 利维坦思索片刻,倒是记起了一些很多年前的记忆。 他隐约记得族群里曾经有一条人鱼,那条人鱼带领迷路的人类来到了这座岛上,从最终结果上说,跟他很像。 可惜那条人鱼天真又愚蠢,自以为能跟人类和睦相处,一起生活在这里。据说岛上出现了一次屠杀,后来利维坦再也没听说过那条人鱼的消息,现在看来也许是死在了这里。 人类狡猾又残忍,他才不会落得跟那条人鱼一样的下场。 利维坦突然明白宁屿为什么这么着急的来找自己,他心里还有点高兴,问道:“你在担心我吗?” 宁屿急切答道:“当然了!我搞不清楚船长到底想要干什么?他显然是故意支开我,把你一个人……一条鱼留在这儿。” 利维坦微微盘起尾巴,使得自己高大的身体能勉强倚靠着宁屿,他把脸贴在宁屿肩上,说:“我很害怕。” 人鱼两次被抓都跟自己脱不开关系,宁屿心里的愧疚更甚,他甚至不敢承诺自己一定能把利维坦救出来。 利维坦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抓我,你会保护我吗?” 宁屿看着他的深蓝的瞳孔入了神,他感觉有点口干舌燥,忙移开视线回答道:“我会拼死保护你的。” 利维坦满脸伤心,他又说:“我不希望你死。” 宁屿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晕晕乎乎的,已经不知道利维坦在说些什么了,机械式地回答:“那我们都不要死,我会帮你回到大海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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