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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尽方法折磨洛克，除了提前让幻境瓦解的那次，他都会在最后一天问洛克是不是讨厌他了。 然而没有，洛克一次都没有说过这句话。 有一次，他将心中对洛克的嫉妒与怨恨全部说出来，还告诉洛克自己因此被洛克那些愚蠢的同伴偷偷捉弄过多少次。 于是，在最后一天，洛克还反过来问他是不是讨厌自己了。 西里尔不耐烦地说道：“是我在问你！” 洛克呼了口气：“哥哥没有讨厌我就好。” 西里尔感到自己都要崩溃了。他越来越害怕出去。他肯定会忍不住去找洛克，哪怕偷偷见洛克一面也好。 然后，他就会看到这么深爱自己的洛克和别人在一起吗？ 如果洛克找的对象依然是男人，他会悔恨得要死，但如果洛克找的对象是女人，还生下小孩了，他也会被绝望与悲伤碾压得心碎。 在十年之期到来前的最后一个幻境里，西里尔对洛克特别温柔。 那是他们从巨龙巢穴回来后，洛克一时头脑发热，想在母亲面前说出喜欢的人就是自己的亲哥哥。 这次西里尔没有阻止。他看到母亲抓住桌沿，嘴唇颤抖，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洛、洛克，你在开什么玩笑呢？西里尔是你的哥哥……” 西里尔走到洛克身边，握起洛克的手：“但我们就是喜欢上彼此了，而且你曾经将我当成儿子吗？我就是那个在你肚子里的婴儿啊。诅咒不能创造生命。 你不肯面对自己的错误，选择了让我活在自责里。那就别在这时候才说我是你的孩子了。” 母亲吸了口气，脸色苍白：“西里尔，这就是你的报复吗？” 西里尔终于找到机会回答了：“我不是在报复你。我只是明知他是我的弟弟，还是喜欢上他了。” 洛克的手也变得颤抖了。西里尔看过去，只见洛克的眼眶盈满泪水：“哥哥，你真的……你真的喜欢我？” “我喜欢你。”西里尔温柔地说道，踮起脚去亲吻洛克，“喜欢到连这份痛苦都舍不得抛弃。” 然后，咚的一声。 因小儿子下落不明而提心吊胆了许多天后，却看到大儿子和小儿子在自己面前接吻，母亲当场晕倒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西里尔不知道洛克是怎么说服母亲，让母亲待在帐篷里，用研制魔药来麻痹自己的，反正他很乐意看到洛克有许多时间陪他。 他忍住羞耻，跟洛克倾诉在分开的日子里，他其实每天都在想念洛克。 一开始洛克总是掐自己的脸，说自己是不是在美梦。西里尔却知道真正在做梦的是他。这个梦还很短暂。 也许，在往后余生里，他只能靠这样的美梦忍受思念的苦。于是，他说着说着就哭了，握住洛克的手，让那只大手覆在心窝上。 幻境世界再次瓦解，而他窃取到的权柄也终于到达极限。 孤独寂静的冰原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轰隆隆的声音如潮水涌进来。那是魔法光束的轰炸声与刀剑的金石声。 一道粗犷的人声传来：“天杀的！有个黑暗魔法师从门那里出来了！是地母的爪牙吗！” 西里尔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矮人。一群人正站在几百米外，冲着某个地方发出攻击。最让他惊讶的是在那群人身后竟然有一条巨龙，正将恐怖的龙焰喷向高空。 他转头看去，然后，他看到了饥饿。 极度的饥饿。 一张仿佛能吞噬万物的大嘴正慢慢浮现。 他被震慑住了，呆呆站在那里。 乌纳浑厚的声音传来：“他是帮我们争取到时间的人！快拉他过来！不然他会第一个被吞进去的！” 紧接着，他就听到那个更加震慑心神的名字 。 “洛克！快拉你哥哥过来！”
第109章 与其说是“拉”，不如说是“抱”。西里尔瘦弱的身子完全被他弟弟高大的身子包裹住。熟悉的温暖怀抱让他全身僵硬，大脑停止运转。 直到被放在地上，他才回过神来，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各色魔法光束中，呆呆地看向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十年的光阴让那张英俊帅气的脸显得更稳重了，在心中爱意的加持下，在西里尔看来是越发具有成熟魅力。 身上尽是战斗的痕迹，金发沾满了黑灰，仪容更是没有时间整理。 西里尔举起手，指尖碰到洛克脸上短短的胡渣。洛克似乎打算将他放下就赶回前方战场，却因这个亲昵的举动愣住了。 西里尔也瞬间脸红，迅速收回手。 “洛克！”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 天蓝色的发丝在眼角飘过。西里尔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异族服装的蓝发女子正急匆匆走来。肤如凝脂，眉眼如画，美得连西里尔也屏住呼吸。 只见蓝发女子跑到洛克跟前，一把抓住洛克的手臂，将洛克拉起来：“格雷说距离太远了，他没办法让莫索言书将地母吸进去！我们要一起去帮忙！” 洛克的手臂碰在蓝发女子丰满的胸部上，但洛克也没在意，默许了这种越界的举动。 西里尔感到手脚麻木，心在那一瞬间枯萎了。 洛克点点头，转头对西里尔说道：“哥哥，你先在……” “别叫我哥哥！”西里尔怒吼。 这声怒吼让蓝发女子也愣住了。西里尔挣扎着站起来：“我有办法让你们再靠近一点。我能再次展开能阻挡住地母的冰原。”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胳膊，想要搀扶他，却被他狠狠甩开了。 “你别碰我！我最讨厌让你碰我！” 说完他看都没看向洛克，用魔杖支撑住自己，拖着脚步往前方正在战斗的众人走去。 蓝发女子在身后小声问道：“你和你哥哥关系不好吗？” 洛克的苦笑声传来：“我们很少见面。” 西里尔瘦弱的身子顿了一下。 什么都没有了。回忆没有了，本来许诺只给他的位置也给了别人。 他让洛克拥有了正常的人生。 那他自己呢？ 西里尔刚来到前方，就听到一开始出声的矮人大吼道：“这个天杀的黑暗魔法师跑来干什么！” “闭嘴！”西里尔冷冷道。四周轰鸣声不断，地母带来的诡异狂风更是呼啸作响。他唯有尽力扯高嗓子，“我是来帮忙的！” 他单膝跪地，手指碰触黑色地面，冰以指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一个高得不正常的黑袍人在他身边出现了。那是乌纳。本来这个神明是以虚幻的姿态，游移在这片空间里的，此刻却幻化成人族出现。 “你会死的。你应该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很虚弱了吧。” 乌纳说这话时，西里尔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透亮的冰染上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他捂住胸口，抬头看向乌纳，苍白的嘴唇被鲜血染红了。 “如果你们失败了，洛克不就得死吗？你为什么要让洛克也参与进来，让我看到他呢？你不就是算准了我绝对会为了他牺牲自己吗？” 乌纳沉默。 他们这番对话是用正常音量说的，被四周的轰鸣声与风声彻底掩盖，其他人都听不见，可乌纳的领域力量却让说话的两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西里尔低下头去，将自己仅存的魔力全部注入指尖，然后用另一只手按在胸口上，往外一扯，散发出耀眼蓝光的光鸟飞了出来。 原本只是在艰难地往外蔓延的冰瞬间加速，跟随着光鸟向前铺出一人宽的冰路。 乌纳大喊道：“格雷！” 在旁边捧着巨大古籍的红发男子马上反应过来，迅速跑进这条冰路里。 格雷经过西里尔身边时，西里尔看到格雷身旁有一道光形成的女子身影。那是庇护格雷的女神。 他第一次看到他从未得到过的神明眷顾以如此清晰的形式出现在眼前。 他再次咳出一口鲜血。不仅如此，连指尖都在渗出殷红的血。魔力透支意味着连控制自身魔力的力量也失去了。 丝丝黑雾从身体里飘出来。 所有拥有黑暗魔法体质的人都拥有这样危险的一面，因此他们会被允许学习最基础的魔法，以控制魔力。 这种危险的力量会随着魔力增强而增强，这也是为什么学院不让拥有黑暗魔法体质的学生学习高级魔法。 西里尔痛到意识模糊，惊呼声与议论声飘进耳朵里。 “他要‘异化’了！” “我们要杀了他吗？” “天杀的！这个黑暗魔法师是有多强！我手脚都快冻僵了！” …… 他费力地将眼睛掀开一条缝隙，看着冰路最前方的红发男子。只见格雷已经将书放到地上。守护女神化为无数亮光形成的蝴蝶，在格雷身边飞舞。 他想起被自己用作锚点的光鸟。那只在路边就能买到的小魔法道具曾承载了两个人对彼此的思念。 可惜最后两个人都没能真正激发咒文，听到彼此留下的信息。 那只小鸟化为领域锚点时，在头顶天空自由地盘旋飞舞。 其实他早就隐隐察觉到了。要维持领域需要的魔力太过庞大，他应该是窃取了地母的力量，才能那么频繁地创造领域。 堡垒古神需不断吞噬血食才能维持，乌纳的领域只是一片虚无，做到最低限度的损耗。 他现在将那凝聚了力量的光鸟也消耗了，就连想在往后余生里依靠短暂的美梦支撑下去也只是奢想。 他得到过什么？他到底从这个世界里得到过什么？ 带着最后一丝不甘，西里尔慢慢地软倒在被血染红的冰面上。 争取这两天内写完！
第110章 西里尔睁开眼睛时，入目是一片昏暗。 是死后的无底深渊吗？ 一道清澈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西里尔大人！您醒了！” 西里尔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清秀的少年正坐在不远处。尖尖的耳朵与一丝不苟的齐腰金发无不透露着这是一个精灵族少年。 “我叫伊恩，是负责照顾您的！”少年站起来，挺直腰板快活地说道。 西里尔扫了眼自己身处的房间，尽管阴暗，但是典雅干净，而且之所以这么暗，恐怕还是为了照顾他。 “这是哪里？” “是精灵王的宫殿，您是我们的贵客！” 精灵王……贵客…… 一向自诩比人族高贵的古老种族竟然将他这个在人族里也被遭到排挤的黑暗魔法师视为贵客？ 西里尔觉得荒谬。 不过他大概能猜到原因，是因为他做出的付出稍微得到认可了吧，但是…… 为什么心里依然空荡荡的呢？ 他曾经也渴望过得到认可，而且只是很卑微地希望别人将他当成普通人看待，得到别人理所当然就拥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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