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问。”蒋自明俨然十分了解,“你是不知道,之前我和队长出任务的时候就碰上过他,郁酌肯定就是看上队长了,才想方设法地来增加相处的机会。” 他接着又啧啧道,“就是不知道他和柯谨那事儿是不是真的,但我看队长成天黑着脸,恨不得把人丢出去,估计八九不离十。” 他连蒙带猜,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余思莹却是不怎么信。 别说她了,换做谁看到他们相处的状态都会觉得蒋自明说的不靠谱:“照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队长才是整天恨不得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一秒钟都没法分开的人。 你这话反过来说,可能还真实点儿。” 蒋自明噎住一瞬,悻悻地半晌没出声,随即想到什么,又道:“不过,我是真没看出来啊,你是不知道那天少爷手有多狠,骨头都成渣了……” 实际上,余思莹也没来得及调整心态,此时下车清理怪物,她习惯性地想护着点郁酌,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不需要,刚转过头,下一秒,她就看见郁酌刺中一只靠近的丧尸,手法熟练,动作间是说不出的凌厉和漂亮。 然而很快,对方一收起刀,就立即蔫下来,被段煊安置好,半晌,他又皱着眉说了句话,段煊就擦干净他的手上的血,两人又亲热地靠在一起—— 余思莹:“……” 她抹掉脸上的血,立刻收回视线。 丧尸并不多,清扫很快就结束。 交换信息后,对面领队的陈林之前和段煊几人一起出过任务,主动邀请:“我们也是出来找物资的,已经打算回基地了,距离不远,要是你们愿意,可以顺便一起过去休息休息。” “只不过……”话说出口,她话语又一顿,脸色显出些许严肃和沉重,声音消弭在空气中。 “怎么了,基地出事了?”段煊拧眉。 “不是。” 陈林将武器收好,看向众人,作战服沾着血,气势冷然,半垂下眼,目光微淡。 她说:“沈队他,已经去世了。” 话语传进几人耳中,气氛顿时凝重了些,沉甸甸的弥漫开来,郁酌闻言也猛地一顿,抬了抬眼,有些不敢相信。 虽说他们没有特别熟悉,但沈暮山曾经却算是郁酌的队友,一起训练过,甚至还在不久前出手帮了他,郁酌没想过,当他再一次听到消息,得到的会是对方的死讯。 他们最终还是跟着去了一趟基地。 末世以来,大部分基地附近都会开出一块墓地,用于埋藏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人,也方便其他幸存者探望自己的家人。 沈暮山也埋在这儿。 墓地很大,往远处看是一大片数不清的坟包,鼻翼间充斥着潮湿的泥土味,以及令人感到熟悉的,尸体腐烂的味道,让人情绪压抑。 虽然平时外面也常有这种味道,但那时郁酌也只是觉得难以忍受,而现在气味陡然浓郁起来,他却隐约觉得异样,手指不由得紧了紧。 “他……” 郁酌张了张口,“他是怎么死的?” 陈林声音放轻几分:“现在这样的环境,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只是在极其普通的一天,悄无声息地被丧尸咬了,接着又悄无声息地死去——十分普通的死法。基地里曾经受过他照拂的人悲恸地洒了几滴泪,而后选出新的首领,生活回到正轨。 其他人都安静片刻,一时间没人再说话,却好像从那个简易的坟包中看见了自己的结局。 站定半晌,众人打算离开,郁酌转过头,却在不远处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钟苍穹。 想起之前对方面对沈暮山时的浓烈狠意,郁酌脚步一顿,不明白他的来意,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时,却被段煊攥住手腕。 段煊显然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两人之间就有冲突,于是下意识警惕几分,其他人也不动声色地做好防御的准备。 然而对方只面无表情地朝这边看了看,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头发短得能看到青白的头皮,颈间的伤疤十分突兀,随着他的动作隐藏在衣领中。 钟苍穹什么也没说,沉默地站了半晌,随后转身离开。 “他——?” 陈林却好像习以为常:“他常来。” “可能是没能亲手杀了沈队,觉得不甘心吧。” - 硝烟还未开始就骤然停歇,众人没在这儿过夜,稍作停留便继续出发。 也许是受到刚才情绪的影响,夜晚到达休息点,安装好警报器后,段煊却神色郑重,将郁酌拉到一边。 郁酌不明所以。 下一秒,段煊嗓音微低,似乎想了很久才开口,刚说出一个字又顿住:“你……” “怎么了?”郁酌笑眯眯地看他。 他严肃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郁酌这下明白他在想什么了,于是干脆地点头。 “也不可以再单独行动,一声不响地不见了。”段煊一路上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得把这些事情说清楚,以免自己整天提心吊胆,对方又总是没心没肺的,下次要是再出了事,说不定他自顾自气得要命,郁酌却还不以为然,以为根本没什么大事。 于是郁酌又点头。 “还有,有危险就赶紧叫人,先找我,随便怎么使唤我都行,但是不能瞒着不说。” …… “好。” 郁酌听他叮嘱半天,细想几秒,发现对方看上去翻来覆去地提了好几个要求,其实差别都不大,也很容易就可以做到。 点头点的脖子都酸了,但他在段煊这里显然没太多信誉,再三保证后,对方还是目光带着疑虑,于是凑近一些:“真的,我保证,相信我吧。” 段煊捏捏他的后颈,见郁酌这时说一句应一句,乖得不得了,胸腔涌动着情绪,又忍不住去亲亲他:“好。” 然而几日之后。 - 居民楼。 电梯损坏,各层楼之间都有丧尸游荡,声音细微,空气中充斥着怪异的气息,血腥味若隐若现。 走廊间的灯早就报废,一闪即灭,啪的一声炸开,此时是夜晚,入目之处漆黑无比,夜色浓稠。 郁酌轻手合上门,在其中一个房间里翻翻找找,本就杂乱的屋子更加没地方下脚,微不可查地蹙眉,神色焦急,又不得不将声音压低。 寂静中夹杂着令人心里发毛的脚步声,嗬嗬不断,从门外由远及近,又逐渐消弭。 视线不明,狭小房屋的棱角被黑暗模糊,只能看到墙角处摄像头的蓝光闪烁,似是深渊中的一只眼睛。 半晌,郁酌终于找到一个铁盒,然而正当他从一堆废弃物里把盒子拽出来时,杂物散落,沉积的灰尘扑了满脸,蓝光也突然猛地亮了一下,光晕微微散开。 带着电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广播员语气焦急,隐约带着难言的凝重:“人来了,快走!”
第56章 带走 这里是个老旧小区, 早在末世前被划分为拆迁区域,破败荒芜,居民还没来得及搬走就陡生变故, 被时间侵蚀成危楼, 摇摇欲坠地倾斜着。 暮色浓重,已经是深夜,数栋楼房整齐排列, 没安装电梯, 大概只有六七层, 远看灰扑扑一片,外侧鱼鳞般的墙皮大片脱落, 爬满藤蔓, 被幽深的绿意覆盖的严严实实。 居民楼里面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门锁陈旧脱落,地面上堆积着厚重灰尘,踩上去沙沙作响,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而在房间内,广播员话音刚落, 哗啦一声,郁酌正小心地抽出铁盒,桌角摞起半尺高的书本却被连带着倒塌,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砰——” 溅起一层灰。 郁酌:…… 静谧之中,周遭毫无声息,任何动静都清晰可闻, 此时突兀一响倏地惊动门外缓慢移动的丧尸, 它们闻声嘶吼着,开始朝这边靠近。 郁酌下意识蹙了蹙眉, 暗道倒霉,没犹豫,抱起铁盒起身,快步从另一边的侧门离开。 盒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揣在怀中哐哐响,袖口也沾上几点灰,发现声音止不住,郁酌脚步停了停,没办法,还是只能继续朝门外跑。 “走右边。” 走廊狭窄漆黑,两侧似乎还堆着鞋柜、纸盒、垃圾桶等杂物,呼吸声隐隐急促。 郁酌看不清前面的路,按照广播员指的方向下楼,其间又不禁分神,心道段煊等会儿回去发现他不在,肯定会又急又气,臭着脸到处找人—— 几天前,众人从沈暮山的基地离开,一路没再停歇,径直前往下一站,也是郁酌的父母生活过的城市,他们死前最后待过的地方。 这里是郁酌原定的行程终点,也是他起初决定加入队伍的原因。 思来想去,他本来打算自己找个时间去一趟,但转念想起段煊神情严肃的叮嘱,迟疑半晌,还是把事情告诉了对方。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听他说完,段煊甚至没有追问,立即不容拒绝地说:“我陪你去。” 谁知车辆到达楼下,他们上楼没多久,拐角处的房门突然一动,被困在其中的丧尸撞得砰砰响,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下一秒,不堪重负的旧门轰然倒地,丧尸踩着门涌出。 它们不知道饿了多久,闻见人味,如同野狗闻到骨头,发疯一般挤出来,垂涎欲滴地张着嘴,刺鼻的血腥气涌动在走廊。 “走!” 段煊反应很快,瞥见眼前的场景,转身就要带着郁酌离开,怪物却紧追不舍,将他们堵在走廊转角处。 眼见前面没路了,段煊冷峻几分,朝身侧看了一眼,紧接着,没给郁酌开口的机会,一抬手,将他推进来时确认过安全的小门:“在这儿等着。” 他似乎完全没想起郁酌已经不再需要这样密不透风的保护,下意识就将人护到身后,而对付这些丧尸对段煊来说虽然不算棘手,却也有些麻烦,只能先找个地方把人藏好。 半晌,郁酌被塞进屋里,听外面没有特别的动静,闲不住,自顾自地在四周摸索一阵,却没想到在卧室里发现了另外的通道。 这条隐蔽的小道几乎将整栋楼打穿,正好能够把所有住户连接在一起,而每一条路最后都正好通往他父母曾住过的房间。 郁酌心中一顿,立即想明白了原因。 根据他对曾经那些事情的了解,自己所谓的父亲母亲也并不是什么普通人,当时郁酌还觉得怪异,为什么他们的住所会在这样普通的老旧居民楼,现在看来,这栋楼应该也只是他们掩人耳目的据点。 但不出几分钟,正当郁酌在房间里四处寻找,想找到当年的蛛丝马迹时,广播员却在这时猝不及防地出声。 毫无缘由的,他好心提醒道:郁还峥也在这儿,他在找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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