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精神海暴乱不痛苦,也不会有人为此而自杀了,许陶即便没有经历过,他也清楚。 在决定真的要试药时,他已经想得不能再清楚了。 不确定的话,他也不会跟陈明让说。 听到许陶坚定地肯定答复,陈明让又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走到许陶身后,陈明让拨开许陶脖颈后的碎发:“很痛,忍一忍。” 许陶:“嗯。” 针尖要扎到许陶腺体时,陈明让的手又突然停下来:“真的要一次注射这么多?分开注射呢?” 他这么磨磨唧唧,许陶也没有任何不耐烦,温和解释道:“长痛不如短痛。” 一次就让他陷入精神海暴乱,和分开好几次的折磨,许陶觉得还是最好一步到位。 “好吧。”陈明让道。 抓着针剂的手定了定,目光锐利盯着许陶的腺体:“我要注射了。”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针尖扎入许陶的腺体内。 针管内的淡黄色药水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注入许陶的腺体内,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拔出针剂时,陈明让额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他顾不得擦掉,扶着许陶肩膀看着他:“怎么样?” “还没有感觉。”许陶道。 陈明让点头,明白自己确实是紧张过头了,药效要发挥应该也没有这么快。 在许陶办公室内,两个人都安静地不说话,陈明让每隔几分钟就要询问一遍许陶的感受。 许陶都是摇摇头:“没有感觉。” “哦,好。”陈明让道,说完又垂下脑袋,专研地板的纹路。 让精神海暴乱的药剂和抑制剂一样都许陶按照精神海的波动规律而研究出来的,如果让精神海暴乱的药剂没用,那么抑制剂可能也同样没用。 陈明让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如果药剂没用,许陶没有精神海暴乱,就不用试药了。 可是没用的话,对许陶也是一种打击,他研究了这么久,就已经卡在精神海暴乱这一关。 如果不能让精神海暴乱,许陶这个抑制剂肯定得打回去重新研究了。 毕竟在这种微乎其微、小的不能再小的的成功概率下,许陶更不可能冒更大的险让其他人试精神海暴乱抑制剂的药效。 两人等了一整天,直到外边的天都完全黑下来,许陶的精神海都没有传来任何反应,仍旧平静如常。 “算了,先回我家。”陈明让从椅子上站起来。 许陶也点点头。 本来两人以为如果今天能够引出许陶的精神海暴乱,那样就可以直接试抑制剂。 现在许陶没有任何情况,就得先观察几天了,如果过了十天半个月还是没有效果,抑制剂也没用了。 许陶可以重新进行研究了。 两人又没有申请研究所的宿舍,一直在办公室住也不方便,回许陶家更不行了,他昨晚才和谢宴川说过会在研究所待几天不回家。 在等待期间还不如回陈明让家里住。 抵达陈明让租住的公寓,陈明让拆了一盒营养剂,递了一罐给许陶:“暂且对付一下,懒得做饭了,或者点外卖?” “营养剂就可以了。”许陶接过营养剂道。 “嗯,”陈明让在沙发上坐下,打开一罐营养剂,便用勺子挖着吃,便指着一间房门道,“你今晚住那,没人住过,完全干净。” 他租了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一间主卧一间客卧,另一间做成了书房。 “嗯。”许陶应了一声。 吃完营养剂,他在网上订购了两套衣服和两套睡衣。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起,许陶从快递员手中接过几个纸袋,对快递员道完谢后关上了门。 他坐回沙发上,将衣服从纸袋内拿出来,用剪刀减掉标签。 陈明让在一旁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的动作,又忍不住叮嘱道:“如果晚上有什么情况的话,记得第一时间叫我。” “知道了。”许陶说着对他笑了笑,“你别这么担心,或许药剂压根没用,你好好睡觉,如果有事我一定叫你。”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啊,你要是我你也得担心死。”陈明让痛呼道。 许陶将纸袋和衣服标签扔到垃圾箱内,站起来时拍了拍陈明让的肩:“好了,我去洗澡睡觉了,现在精神海稳定得很,你也赶紧休息。” “嗯嗯嗯。”陈明让点头。 洗澡前,许陶将新买的衣服扔进洗衣机,等他洗完澡衣服也正好洗完烘干,立刻就能穿上。 陈明让的客卧一看就没有人住过,被褥还是许陶从柜子里拿出来自己铺上的。 对于研究成功与否的事情,他没有过多的思虑,不成功就再研究就是了,想得再多也没有用。 至少如果没有引出自己的精神海暴乱,他今晚还能睡一个好觉。 许陶心态很好,心情轻松,躺到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墙之隔的陈明让心态就没这么好了,他知道自己肯定睡不着,睡前喝了点酒,不敢喝太多,怕真的醉了要是晚上许陶有个万一,叫他的时候他起不来。 陈明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深深叹了口气,欸,还不如再多喝点酒。 算了算了,喝多了真的得误事。 一直到了凌晨将近两点钟,他才慢慢有些睡意,但睡得也不安稳,总是做些光怪陆离的梦,不是栽到河里就是跳下悬崖,后面还有些长得奇形怪状的星兽追着他跑。 迷迷糊糊间,他又听到自己光脑响动的声音。 这又是什么奇怪剧情,陈明让意识不清的想。 下一瞬,他立即睁大眼从床上弹跳起来。 许陶! 连确认都来不及,陈明让着急地冲到许陶门口,拧开许陶的房门。 门刚打开,许陶痛苦的呻|吟就传到陈明让耳边。 陈明让慌乱地打开灯,房间骤然大亮。 许陶躺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脑袋一下一下撞着地面,“咚咚咚”的闷响声让陈明让心头一跳,光脑手环掉在许陶身侧,他额上的发丝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地掉在脸上。 “许陶!”陈明让跑到许陶身侧,搂着许陶从地上坐起来,“你开始精神海暴乱了是不是?” 许陶的嘴唇被他咬得发白,生理性的泪水从他眼角滑落,额头撞在地上砸出一块肿包,手臂上都是因为疼痛而抓出的痕迹,好几道抓痕因为过于用力而渗出鲜红的血丝。 许陶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抑制剂……” 陈明让这才反应过来:“你先躺着,地上太凉了。” 许陶没想到精神海暴乱会这么疼,可能也是因为他一次注射的药剂过多,让精神海一下从平静状态推到了暴乱状态,没有缓冲的时间才会这么痛。 陈明让抱着许陶躺到床上。 抑制剂被许陶放在床头柜上,陈明让深呼好几口气,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把药水装到针管内。 许陶躺在床上,卷着被子裹住大半个身子,口中咬着一截被角,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拿起针管,陈明让靠近许陶。 许陶翻了翻身子,露出自己的脖颈,因为疼痛,白皙的脖颈都染色殷红的颜色。 陈明让按住他的脖颈,不让他乱动,针尖靠近腺体:“我要注射了。” “嗯……”许陶闷闷地应了一声。 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许陶已经因为精神海暴乱这么痛苦,陈明让也知道现在不是该犹豫的时候,所有的犹疑在昨天就应该彻底摒弃。 他将针管扎入许陶腺体。 淡蓝色的抑制剂药水彻底注入到许陶腺体内,拔出针管后,陈明让一直稳着的手开始发颤,他抖着手将针管扔到床头柜上。 将许陶的身子翻正,陈明让用旁边的纸巾替他擦了擦汗,焦急问道:“好点了吗?” 许陶紧紧攥着被角,脑海中的疼痛让他想要把脑袋剖开看看。 不用想也知道药剂不可能那么快起效,许陶没有感到有任何的缓解,他只觉得越来越疼。 可是不能让陈明让这么担心…… 许陶掐着自己的手心,勉强扯出一个笑:“好多了已经。” “你明明还看起来还这么痛苦,”陈明让懊恼地看着许陶,一下一下揪着自己的头发,“当时我就应该制止你的,我比你能忍痛。” 许陶还想安慰他几句,但精神海源源不断传来的刺痛,让许陶开口都有些困难,只能挤出一顿一顿的两个字:“没、事。” “怎么会没事!”陈明让后悔地从床边站起来,在卧室内烦躁地踱步。 转了好一圈,他突然停下来,看着在床上咬着被角,冷汗岑岑的许陶:“我们要不去医院看看?” “去医院……没用……”许陶一字一句艰难道。 药水已经注射,现在去医院也是白费力。 许陶说完,陈明让也反应过来自己在说蠢话。 然而看着许陶这么痛苦,自己却帮不上任何忙,陈明让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陈明让不知道药效怎么发挥这么慢,天色从黑暗到大亮,朝阳变成夕阳,许陶仍然现在精神海的痛苦当中,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得毫无血色。 眼珠内都是骇人的红血丝,泪水从布满血丝的眼眶内流出,让陈明让看他一眼就不禁跟着痛苦起来。 直到天又重新黑了下来,许陶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看到终于不用再清醒的承受精神海暴乱的痛苦,陈明让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是抑制剂开始起效了,才能让许陶有一丝喘息的机会,让他有能够入睡的机会。 陈明让用纸巾替许陶擦掉脸上、脖颈上的汗,才脱力般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希望一觉醒来许陶的精神海暴乱就能够疗愈。 这样许陶就真的成功了。 陈明让守在许陶床边,坐在椅子上睡了几个小时,天刚擦亮他便醒了过来。 一整个晚上许陶都没有闹出任何动静,没有醒过一次。 是抑制剂真的有效! 才能让许陶一夜安眠。 想到这儿,陈明让不禁雀跃地发起抖来,抑制剂有效!许陶会是联盟最伟大的英雄! “陶陶你太厉害了,”陈明让看着许陶,不禁喃喃,“你真的是英雄……” 亢奋的心情让陈明让只睡了几个小时都精神奕奕,容光焕发。 他去浴室用冷水洗了个脸才勉强压抑住些过于亢奋的情绪,否则他真的得要到楼下跑几圈。 如果不是许陶要休息,他真的恨不得把许陶从床上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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