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得很。 谢宴川咬牙撕下军服衬衫下摆, 先用衣袖擦过周围的血迹,才小心翼翼地替许陶包扎好伤口。 两人的光脑手环在纳乌星压根就是废物,纳乌星没有联盟政府管辖,联盟的通信讯号覆盖不到这颗星球。 纳乌星有自己建的通信讯号塔,联盟对纳乌星的信号塔进行了屏蔽,他们是无法接入联盟星网的,但纳乌星上的公民靠特殊手段也能接入联盟星网。 能接入联盟星网的人,在这颗星球上必然有一定地位,不然就是一些十分擅长网络技术的人。普通人想要成功接入联盟星网几乎没有可能。 谢宴抬眼望了周围一圈,他们运气确实够烂的,被安全舱扔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高耸森林中。 但转念一想也还算可以,要是被扔到城市里,恐怕会被纳乌星那群目无法度的人不知道怎么折磨,他这张脸被认出来,估计活不过明天,连带着许陶都会遭遇不幸。 他后背发出尖锐的疼痛,方才驾驶机甲战斗而消耗的精神力让精神海又开始不安地持续痛苦的暴乱。 他将许陶重新搂回怀里,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找个地方安置下两个人。 等他恢复些体力再做打算吧…… 他想。 这么想着,他的眼皮却逐渐合上。 许陶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谢宴川怀中,脑袋上枕着他的手臂。 谢宴川面色惨白地闭着眼,他的身下是一小片血泊,鲜红的颜色刺激着许陶的瞳孔。 许陶心一突,立即翻身从谢宴川怀中起来,唯恐自己继续待在谢宴川怀中会加重他的伤势。 他起来得太急,不小心牵动手臂的伤,不禁发出“嘶”的一声。 目光望向自己的手臂,他看不见自己受了什么程度的伤,伤口处已经被人包扎住,但根据疼痛的程度,应该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势。 反倒是谢宴川,他后背不知道被什么划过,大半个背都被深刻的划痕划得血肉狰狞,右半边肩膀被安全舱坠毁发出爆炸给炸得不轻,灼热的烫伤让右边肩膀看不出一块好肉。 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怎么还能抽出力气、忍着伤痛替自己包扎的。 许陶视线逡巡过四周,夕阳已经落到地平线,幽深的树林散发着诡异的气息,隐藏在其中的动物们都开始发出各异的、或高或低的声响。 夜晚的野外不安全,待在深不可测的巨大森林当中更加危险,必须在黑夜彻底降临前找到一个相对不那么危险的地方才可以。 许陶不敢再多耽搁,成为猛兽的食物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他蹲下身,将谢宴川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想要扶着谢宴川站起来。 可能是被许陶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谢宴川紧闭着的眼睛缓慢睁开,他皱着眉强忍下伤痛。 抬眸望向刚刚把自己扶起来的许陶,声音有些虚弱地开口:“你醒了,伤口还很疼吗?” 许陶都对他有些无语了,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闲心关注他那点不疼不痒的伤。 “我没事,你伤得太严重了,少说点话吧。”许陶无奈道。 许陶望了望眼前幽深、深不见尾的树林,对谢宴川道:“我们得早点找到一个能过夜的地方,但我不知道哪里才是我们该去的方向。” 许陶没有在野外过过夜,对野外的环境一无所知,没有任何经验,只能寄希望于谢宴川。 谢宴川点头:“你跟着我的指令走。” 他方才已经看过这片森林,此时开口道:“向右。” 许陶点头,让谢宴川胳膊放在自己肩膀上,身子撑着谢宴川、扶着他往右边走。 谢宴川的伤势实在是太重,即使他有意自己撑着身子不让许陶承受自己全部的重量,可还是有大部分的重量压到许陶身上。 受伤的右边手也无力地垂着。 许陶在谢宴川的指挥下走了一会儿路,发现谢宴川靠在自己身上的力道总是一会儿轻一会儿重,有些无奈地开口:“不用这样担心我没力气,我总会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的。” 他说话时分明还有微微的气息不稳,谢宴川知道这已经是他在强撑着稳住气息的结果了。 他的胸膛还在因为费力而上下起伏。 谢宴川压下心里有些复杂的情绪,佯作不知地顺着许陶开口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但虽然这么说,他仍是不敢将全部的力气压到许陶身上。 “不用这么客气啦,我们现在可是患难的伙伴。”许陶笑了笑道。 谢宴川在最后机甲休眠的关头,还能记得自己,和自己躺进一个安全舱里,许陶已经很感谢他的贴心了。 否则他自己一个人在这片树林里活下来的概率不知道能有多少。 “明明是夫妻吧。”谢宴川纠正道。 “唔……也是。”许陶漫不经心应道,分神注意着远处,目光逡巡着周围的树丛。 突然他目光定在远处一片草丛中,眼眸有些发亮,对谢宴川道:“我看到了一些能治伤的草药,我过去摘,不然你的伤得这么严重就是流血过多都会有生命危险。” 说着,他征询谢宴川的意见:“我先把你放在这里好吗?我摘完草药就过来。” “好,”谢宴川点头,“你一个人过去小心些。” 许陶小心翼翼地扶着谢宴川坐下,唯恐扯到他的伤势,将谢宴川扶着坐到地上,许陶道:“我要过去了,你碰上危险的话就叫我,我立刻过来。” 谢宴川失笑,真有危险,许陶这不堪一折的身板,叫他过来,谢宴川反而有些不放心了。 但是他还是点头答应道:“好。” 许陶站起身:“那我走了。” “等等,”谢宴川解下腰间的光束枪,递给许陶,“草丛中可能会有野兽,你带上枪。” 许陶看他把身上唯一一把光束枪递到自己手心,沉吟片刻才接下,又嘱咐他道:“你自己待在这里有危险一定要叫我。” “放心,我会的。”谢宴川道。 “好。”许陶点点头。 向远处的一丛草丛走去,幸好他做的是生物医药研究,对一些草药涉猎广泛,不至于在这种时候真的成了一个废物。 许陶走到草丛前,先观察了一番,目之所及没有看到任何的野兽,才逐渐靠近。 许陶蹲下身,微眯着眼分辨草株,将眼前的草株跟自己记忆中的药物对上,方才扯下一片叶子放到口中嚼了嚼才吐出来。 叶子根茎形状、还有气味是乌杞草无疑了,对止血有奇效。 但只是止血显然还不够,谢宴川伤势这么重单单止血还不行,还得找一些能够疗伤的草药。 采足了乌杞草,许陶又在附近捡了根树枝,往前又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丛草丛前。 如果他没有记错玄辛花通常就长在折朴草之下,许陶用树枝拨开眼前茂密的折朴草丛。 在折朴草丛下果然长着低矮的稀稀落落的紫色花,花蕊鹅黄,而花瓣宽大,这么点长的根茎长着这么宽大的花看着有些异类。 但许陶总算微微松下心,幸好没有白费功夫,疗伤药能够找到就是最好的事了。 许陶蹲下身,折下一株花,仍然细心地将花瓣和花蕊放入口中嚼了几下,先是传来苦涩的味道,多嚼了两下后缓慢传来点及不可察的甜味。 没错了。 许陶吐出口中的花瓣和花蕊。 伸手将跟前的玄辛花都摘下,又往旁边找了找,确定不会不够才起身。 这片环境看起来似乎适合很多草药生存,如果能够找到可以止疼的草药就好了,谢宴川也可以少受些苦。 许陶又往一旁走了走,碰到草丛目测没有野兽便拨开,试图寻找可以止疼的草药。 然而他走过好几片草丛也没有找到,他的运气似乎用完了。 许陶看了眼天色,这时太阳已经完全要完全没入地平线了,他回望自己来的路,他走了好一段路,这时连谢宴川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许陶有些遗憾没有找到可以止疼的药草,但现在必须得回去了,他们还没有找到可以度过夜晚的安全地方。 不敢再耽搁,许陶沿着来路快步而去。 走到不远处正好看到谢宴川撑着手准备站起来,许陶小跑几步上前扶住谢宴川:“慢点。你怎么没有听话好好坐着不动,扯到伤口怎么办?” “你太久没有回来,我想去看看。”谢宴川目光扫过他全身,没看出他身上多添什么伤,但还是问道,“没碰上野兽吧?有受伤吗?” “没有啦,我采到了一些疗伤和止血的草药,但我们先找到过夜的地方,我再帮你处理伤口。”草药都被许陶放在了军装口袋中,幸好军装的口袋做得十分宽大,可以装下。 不然他一只手受了伤,还要扶着谢宴川,拿着草药还真的有点麻烦。 “好,”谢宴川抬抬眼皮,道,“往十点钟方向走,我判断不错的话,那里应该有可以过夜的地方。” 许陶按着谢宴川指的方向,扶着他走去。 他一路注意着周围的可能会出现的野兽,丝毫不敢分神,也没有跟谢宴川说话,谢宴川这种情况还是少说话保存点力气为妙。 走了一段,许陶额上已经有些细汗冒出,手臂上的伤也开始痛得厉害,但还在他承受范围之内。 许陶边走边看向旁边的草丛,突然他目光一凝,不远处一只牙齿尖利、视线凶狠的凶兽正盯着他们。 许陶的心微微吊起,光束枪正握在他受伤的手上,但他完全不熟悉这个星兽,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出手。 如果一击不中反而可能会惹怒这只野兽。 他正准备寻求谢宴川的意见,然而眼前一花,谢宴川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的一把匕首从他跟前飞过,正好刺中那只星兽的脖子! 匕首恰好卡在星兽喉咙口,令这只畜生只能发出嘶嘶的痛苦声,没法大声嚎叫。 “枪给我。”谢宴川开口,然而不等许陶将枪递出,谢宴川已经从许陶手上拿过光束枪。 他微微眯起眼,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臂,连发几枪射中星兽的喉咙、腹部和致命的脑袋处。 不过转瞬之间,原本还凶恶盯着他们的野兽随即毙命,倒地死在浓密草丛中。 谢宴川将抬握着光束枪还受着伤的右手臂放下,对许陶道:“没事了,不过已经有星兽出没,我们得再走得快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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