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灼摸了摸脖子上的红花文身,“他们达成了交易,简单来说的话,詹休成了天梯二的傀儡。怪物书在关键时可以给詹休保命,作为代价,詹休使用怪物书,替天梯二网罗怪物,充实怪物书的储备。” 兰浅一下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詹休手上的怪物书只是复制品,真正的怪物书还在天梯二手上。” 他有些难以置信——这样的“复制品”有多少,书中的怪物,该多到什么地步? 翁灼回答:“拥有复制品的人据我所知有好几个,天梯二不在副本中时,怪物书照样可以收货。没人统计过他的怪物书吸了多少怪物,少说几十个吧。” 天梯二在战斗时,只需将怪物书中的怪物放出,就能拥有一支怪物军团,真正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詹休把怪物书作为最后倚仗,想必对怪物书非常依赖,他和天梯二互利共赢,又怎能感受到,天梯二一直扒着他的皮吸血。 堆积了皑皑白骨的天梯榜,吃了多少人的骨血。 詹休和贾灵书二人,并非十恶不赦。詹休早上掳走兰浅,只给他注射了一支麻痹身体的药,被随风救回后,药效就过了。 以贾灵书天梯八的实力,秒杀银花不成问题,但她只是把银花绑在外面,没有赶尽杀绝。 吃人的是游戏,剩下的玩家,要么被积分所诱,要么被迫吃人。 兰浅沉默片刻,想和翁灼商量后续逃离基地的事,忽听他“嘘”了一声,“有人来了,我先撤。” 他翻出窗外没几秒,兰浅和银花都听到了脚步声。 很多人整齐划一,但有一道脚步凌乱又匆忙,急着往房内奔来。 兰浅正在想来人是谁,基地里分明没有这么冒失的人,门被一把推开。 一个穿着灰白迷彩的高大男人站在门口,他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身形挺拔,像昂扬的松,出鞘的剑。 那张脸带着风尘仆仆的疲倦,却没有削减俊朗。男人的眼睛极亮,一眨不眨地看着兰浅,大踏步来到他面前,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阿兰,我来晚了,我的阿兰。” 男人眼眶红了,俯下身来亲吻兰浅,被他避开。 亲吻落在了兰浅的脸颊、鼻梁、额头,男人将兰浅紧紧搂在怀里,低沉的声音颤抖着说:“阿兰,我最爱的阿兰,我的老婆。” 兰浅错愕难当,哑然失语。 记忆漫灌进脑海,他猛然意识到,这是和他走散的“丈夫”。 他嘴上说要找丈夫,但那只是说辞,在他心里,消失在怪物群中的丈夫早就死了。 对方怎么脱困的,怎么会突然出现,该怎么应对…… 思索的兰浅感觉到一束滚烫的扎人视线。 随风双目幽深,脸色阴沉,带着山雨欲来的风暴。他嘴唇紧抿,一言不发的望着与人拥抱的兰浅,视线锋利得能将皮肤割出伤口。
第92章 眼盲的嫂子(二十五) “看随帆这小子,终于看到老婆,高兴坏了。” “唠唠叨叨一路,那么期待看到他的伴侣,激动得不行了都,咱们这么多人还在呢,就抱上了亲上了。” 门边站着一排穿作战服的战士,显然和随帆关系不错,笑着调侃。 有人对随风说:“小别胜新婚呐,随老大,咱们把时间留给你大哥大嫂吧?一会儿看到什么非礼勿视的场面,多不好呀。” “对对对,小两口这不得诉诉衷肠。” 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起哄:“阿兰别害羞呀,随帆都和我们念叨好多次你了,亲一个,亲一个!” 随帆转头,灿烂笑道:“你们快滚,阿兰脸皮薄,你们再这样,他要揍我了。弟弟,你和他们去看看武器,我和阿兰说几句话,就来。” “几句话哪能够呀,你们慢慢来,有的是时间。” “没错没错,随老大,咱们走,让你大哥和嫂子慢慢叙旧。” 随风和随帆差不多高,两人身材样貌都好,气质斐然,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他扫过含笑的随帆,盯了兰浅好几秒,唇角上提,皮笑肉不笑道:“好啊,嫂嫂,你可是一直嚷着要去找大哥的,夙愿得偿了。不过嫂嫂,见到大哥高兴,也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随帆当即问:“你和阿兰能有什么事?” 随风没回答,转头和其他战士一块走了。 门被关上,随帆环住兰浅的腰,下巴枕在他肩膀,尽情地呼吸着他的气息。 “阿兰,我的阿兰,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你。” 陌生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兰浅耳畔,他身体僵硬,克制着推开对方的冲动。 随帆说的甜言蜜语,他没听进去一个字,脑中反复想起随风离开前,那乌云翻涌的眼神。 为什么这么巧,刚淘汰两名玩家,他和随风的关系刚缓和那么一点,“丈夫”随帆就回来。 稍一深想,兰浅后背发凉。 他开局变成盲人,除了签约直播,用积分兑换技能让自己复明,没有别的办法。 这种逆境中,为什么会挑选银花成为这一批次的玩家,银花有治愈技能,能解他燃眉之急不是吗? 就算一开始,游戏认为银花不会治他,但如果真要把他逼上绝路,不把银花组进来才万无一失。 翁灼和银花是在海维对他格外关注之后,确认他的身份,治愈他的。 那时,他处在一片黑暗中,像一座处在海啸中的孤岛,无助不安又恐惧,随风是唯一让他感觉到安全感的人。 将将产生一点放心和依赖,他复明了,发觉了随风的玩家身份。 时机为什么这么巧合? 正常玩家看到怪物,会觉得生命被威胁,来自骨子里的憎恨会让他们反抗。 他会和随风反目成仇,互相残杀。 如果没有翁灼提供的游戏线索,他恐怕会对随风采取抵抗策略,惹恼对方、激怒对方。或许随风因为他的鲜血不舍得吃他,他们也必然是敌对状态。 现在又是如此。 他和随风刚产生那么一点共同经历生死的情谊,游戏就送上一个所有人默认不会回来的“丈夫”。 随风没有多少对这位大哥的尊重,甚至饱含着深藏的敌意。 如果大哥一直展露对大嫂的“爱”,本质是怪物的随风可能失控,连带着,他和随风会交恶。 游戏这满满的恶意,细思恐极。 这种不动声色的推波助澜,好像是游戏发现了随风这位“神明”,巧妙地挑拨离间,打破信任。 对兰浅,不但安排天梯榜围剿这种明面上的手段,还有故意让他失明的阴招,更有看似是巧合的心机。 进入这个副本,兰浅处处被针对,被压迫,像提线木偶一般被安排。 他心中的愤怒从未削减,攀上一个又一个高峰。 “阿兰,老婆?”兰浅在随帆的连声催促中回神,听到对方问:“听说你被怪物的粘液腐蚀,眼睛看不见了,现在好了吗?” 兰浅思索片刻,答道:“好了。” 真瞎和装瞎区别很明显,从瞳孔的细微变化就能观察出,更别说玩家还有技能可以试探。假的真不了,装瞎反而会引发对方的不信任。 “那就好,都是我的错,这么多天才来找你。”随帆抚摸着兰浅的头发,“我被怪物卷走之后,得到58号基地的救治,但昏迷了好几天。醒来之后传信给各基地,直到昨天才得到你在这的消息。正好总基地的支援先经过58号基地,我就跟着他们一起来了。” 他的语气饱含深情,也带着后怕,“十天了,算起来我们分别十天了。阿兰,你不知道我多么害怕,怕你出事,怕失去你,怕永远见不到你。还好你没事,上天可怜我,让我又一次幸运。” 兰浅拍了拍他的背:“我也很幸运。” 随帆问:“你怎么这么久才被救回来?” 兰浅根据脑海里的剧情提示回:“我的眼睛是逐步变瞎的,和你失散后我躲在一处废墟里,用捡来的零星物资挺了几天。” 相比于自己,他觉得被怪物卷走的随帆生还才是奇迹。 问题来了,随帆和随风一样,是能维持人形的怪物,还是单纯的人类? 他是普通NPC,还是最后没确定的那一位玩家? 天梯八是贾灵书,称号二是海维,如果翁灼没有骗他,剩下一位没确定身份的玩家,就是积分最多、最难对付的天梯七。 随帆身上除了扑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还有一种薄荷香,和随风的柑橘香味截然不同。 兰浅不习惯和人长时间抱着,在不确认对方身份的前提下,暴露后背也很危险。 他松开随帆,露出一抹浅笑,“我也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你还活着,真好。” 看着他的笑颜,随帆情不自禁地凑近,想来亲吻他。 兰浅低头拿起茶杯,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随帆喝了,一双含情的眸子固执地不肯挪开,宽大的手掌抚着兰浅的面颊。 兰浅看了他几秒,拉着他的手腕说:“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不和随帆对视会露馅,毕竟他们名义上是夫夫。可和随帆长时间对视,他又难以招架对方的亲热。 置身人多的地方,自然不能做亲密的事。 “好,都听你的。”随帆手腕一转,牵住了兰浅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他在兰浅的手背吻了一下,靠近他耳边,轻声道:“老婆是不是害羞了?好想你,想你温暖的体温和柔韧的身体,这十天欠的,今夜都要补回来。” 兰浅:“……” 他似笑非笑地斜了随帆一眼,低声说:“不正经。” 他率先往外走,随帆低笑着跟上,来到基地上方的停机坪。 一辆通体灰色,机身写着“总基地263”的战机停在坪上。数位装备齐全,统一穿着军装的战士正往下搬运物资,如同忙碌的蚂蚁。 箱子涂成了军绿色,意味着里面全是武器。 “这些都是最新的生物炸弹。”随帆往外远眺,兴致勃勃道:“随风肯定在和总基地的战士实验生物炸弹的用法,想不想过去看看?” 兰浅点头,“你怎么这么了解?” “他们之前在58号基地做过示范,我和他们挺投缘,聊得来。”随帆凑近说,“怎么样,是不是又是被帆哥我迷倒的一天?” 兰浅嘴角微微抽动,好歹忍住了。 记忆中的随帆就是这样,能力强,平时虽然满嘴跑火车,有点不着调,但对他很专一,眼里只能看到他一个。 兰浅对这种略显油腻的发言实在不感冒,不客气道:“要迷倒我,你这斤两还差了点。” 随帆搂着他的肩膀,“阿兰可不许嫌弃我,你多调教,我不分分钟达标吗?” 他们说笑着往基地正门而去,很快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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