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霰道:“你是谁?” 纤指撩开帷幔,现出一张女子妖艳的脸:“小道长怎么如此凶?是你们闯进奴家闺楼的,却还质问起奴家是谁来了!” 杜霰并未放下防备,依旧冷脸看着女子。 叶遥面上和气道:“那请问姑娘是何人,为何也在幻境里?” 女子掩嘴一笑:“奴家叫纺嬛。” 叶遥继续礼貌道:“我们借此地疗伤,叨扰纺嬛姑娘片刻,实在抱歉。” 纺嬛摇曳着裙摆挪到他们面前,嬉笑道:“这有什么?奴家还巴不得郎君叨扰一个晚上呢。” “……” 这句话明显带了暗示意味,叶遥立刻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并不好惹。 纺嬛目光攀上杜霰的脸又移开,转而直直盯着叶遥,咯咯地笑:“可惜了,刺豪那家伙连同他的小喽啰皆是毫不留情,弄得如此好看的几位郎君,倒了一个,否则……” 叶遥内心一提。 下一刻,纺嬛的手摸了上来:“三个一起来,我还能享用不少……” 叶遥呼吸一滞。 “铿锵!” 纺嬛的手还未触到叶遥的脸颊,一道剑锋便已横穿过来,意欲斩断那只图谋不轨的手,纺嬛闪身躲过,脸上骤然升起怒意,瞪向杜霰。 叶遥起身捏诀,突然手掌一顿。 糟糕!一点法力都使不出来了。 纺嬛哈哈大笑,手指勾了勾,四周的帏帽瞬间被抽离下来,化作道道锋绫,打落杜霰再度刺上来的剑,接着绕过二人周身,将人从上到下缚住。 周围形式巨变,叶遥还未反应过来,全身已经绑成一团,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推着坐到了一把藤椅上。 杜霰同样被五花大绑摁在另一把藤椅上,拼命挣扎大叫:“放开我!” 摇曳的裙裾经过杜霰,停在叶遥面前。 纺嬛媚眼如丝,弯下腰:“叶仙君,你可知道什么是魅魔?” 魅魔…… 比魅妖还恐怖的一种生物,生时折磨人,死后还会折磨人。 纺嬛的指背肆无忌惮游离在叶遥脸上:“中了我的情丝香,蚀骨销魂,万般难忍,法力全失,需得鱼水酣畅一番,才能解这魅术。古往今来我遇到的男人无非两种,一种是中了魅术后脱裤子的,另一种是一见到我、还未中魅术就迫不及待脱了裤子的。” 手指游离而下,钳住叶遥的下巴。 “放开我师尊!” 厅堂的另一边传来杜霰的怒吼,叶遥心中不觉痒了几分。 他终于知道这痒意从何而来,方才萦绕在室内的那股所谓情丝香便是纺嬛的魅术,只要吸进体内,便中了纺嬛的圈套。 “人有七情六欲,只要心中本有杂念,就必定中这情丝香,这是逃不掉的。”纺嬛咯咯地笑,指尖勾住叶遥胸前的绑带,把人拽了起来。 叶遥问:“姑娘要带我去哪里?” 纺嬛不答,勾着叶遥,在杜霰面前经过,又随手褪去身上的袖衫,露出赤条条的肩膀和双臂。她回身抿嘴一笑:“当然是奴家的鸾榻啦。” 前方就是一张装饰旖旎的床榻。叶遥强忍住心中紊乱的思绪,偏头与杜霰撞上目光。 杜霰应当也是中了情丝香的,只是不确定中术深浅,叶遥见他脸上一片错愕,似乎还在消化纺嬛所说的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师尊……” 叶遥对他微微一笑,安抚他不要慌张。 下一刻,他被拽到床榻前坐下,身上的绫缚婻沨一松,纺嬛顺势坐到他的大腿上。 “师尊!”杜霰在怒吼,“妖怪,放开我师尊!” 纺嬛充耳不闻,只是抚着叶遥的脸娇笑:“叶仙君,你是第三种男人,竟然还能忍到现在,不愧是我看上的。” “师尊……” 杜霰还在喊着,叶遥听得不免心烦意乱,只觉身上的气血更加不稳。但他面上仍然装得一派淡然,问:“姑娘何出此言?” 纺嬛像水蛇一样在他腿上来回磨蹭,亲昵道:“我在楼上见仙君与刺豪激战,好不英勇,于是心生恋慕,一见钟情,想与仙君共赴云雨之欢,仙君觉得如何?” “你……”身后传来杜霰不可思议的声音,“师尊!” 叶遥越过纺嬛的肩膀,看向藤椅上的杜霰。 室内仍然弥漫着浓郁的甜香,斑驳陆离的烛光之下,杜霰眼中的光晦暗不明,似是沉潭内翻滚的风暴,正极力忍耐着什么。 他应当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叶遥想。 于是,叶遥朝他扯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杜霰明显愣住。 “仙君。” 纺嬛轻唤,接着扒开叶遥的衣领,扯了下来,“在外面与刺豪相斗,倒不如入我这温柔乡与我缠绵……” 肩膀和锁骨下的一片皮肤瞬间暴露在朦胧烛光下,叶遥蹙眉,不禁轻喘一声,中了情丝香的身体颤了颤。 他移开目光,恰巧见杜霰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中掩藏的风暴更加浓郁。他下意识感到心慌,立即收回目光。 纺嬛仍旧抱着叶遥,焦急嗔怪:“仙君怎么还没有反应啊,奴家快急死了!” 叶遥:“……” 他斟酌着道:“姑娘,还是不太合适吧,在场还有其他人,做这样的事实在有失体统。” 纺嬛扭头看楚祁,嗤笑:“有什么不合适的?一个半死不活,另一个……”她目光转向杜霰,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是仙君的徒弟吧?这不正好,我们魅魔一族有个传统,师父在魅术中与男人交构时,徒弟要在一旁看着,学习如何在男人身上吸取精气,下次自己上阵实操才不紧张。此番不正好让你徒弟好好看看,我们是如何欢快的?” “……”叶遥第一次听说如此炸裂的事情。 他又去看杜霰,见杜霰的瞳孔也在地震,嘴唇紧抿,估计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纺嬛哈哈大笑:“小道长,你可看好了,我与你师尊是如何双修的哦!” 叶遥心口一颤。 只听杜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放开他……” 叶遥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摁下体内翻涌的气血,重新聚起一股灵力,猛地抬手扼住纺嬛的脖子,翻身将人制在床上。 纺嬛脸上升起不可思议的震惊。 叶遥居高临下道:“姑娘方才说人心中有杂念,便会中魅术法力全失,如果我说,我没有半分杂念呢?” 纺嬛的表情渐渐扭曲:“怎么可能?你对女人没有情欲?!” “那你说我的法力怎么还在?”叶遥勾起嘴角冲她笑,笑得温和友善,手上力道却骤然加重。 纺嬛的脖子开始咯咯作响,嘴里立刻求饶讨好:“仙君莫生气,我只是倾慕仙君,才借刺豪的幻境一用,想与仙君成就露水情缘。既然仙君不愿,我不强求便是了!” 她姿态放得很低,双手拼命抓挠叶遥的手腕。 但叶遥掌心的灵力并未消减半分:“果真如此么?” 纺嬛目光一滞。 “此前我一直在猜谁才是幻境之主,刺豪要取我的神格,而且能指挥骨人,方才你也几次提醒我它是施幻者,说得我都要信了。” 叶遥俯下身直直望入纺嬛眼底,轻声道,“但如果……你才是幻境的主人呢?”
第16章 偷看师尊 纺嬛瞳孔蓦地紧缩。 叶遥微微一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说罢,他抬起另一只手,朝纺嬛的面门猛地一轰。 “啊——!” 随着女子凄厉的尖叫,叶遥身下的那具身体逐渐溃散,化作齑粉,又散为一团浓黑的雾气。 顷刻间,周围的东西都开始震动起来,整个空间晃荡不止,屋顶的尘屑簌簌飘落。叶遥知道,他猜对了,幻境果然要破了。 与此同时,地上躺着的楚祈悠悠转醒,坐起来茫然看着周围。 纺嬛一死,绑在杜霰身上的绫缚自然消失。叶遥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腕:“快走,到空旷的地方去。” 杜霰身体抖了一抖,立即缩回手,目光定在他的胸膛处。 叶遥差点忘了,他的衣领还敞着,能依稀看得见裸露的锁骨和胸膛。但时间紧急,他只能草草单手遮住。 杜霰也中了纺嬛的情丝香,此刻身体应当很不舒服。叶遥不知怎么安抚他,只能关切地看着那幽深的眼睛:“你……” 话未说完,头上的屋顶轰然塌了下来。 叶遥立刻捏起一个仙罩朝楚祁丢过去。 然而这么一会儿工夫,却来不及给自己捏一个诀,电光火石之间,叶遥猛地扑向杜霰,将人揽在自己怀中。 轰! 屋顶的木梁瞬间逼压下来,叶遥眼前一黑。 “主祭大人请神上身——” 头顶传来一声高呼,叶遥猛然睁开眼睛。 周围仍然是华光宫的祭场,数不清的拱案前跪着芸芸众生,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叶遥立即偏头寻杜霰,见杜霰也仍然跪在自己身边,刚刚睁开眼睛。 叶遥立即握住他的手,问:“没事吧?” 杜霰眼中有几分如梦初醒,猛地抽回叶遥的手,盯着叶遥好一会儿,目光又下移到他的衣领。 幻境是幻境,现实是现实,现实里叶遥的衣领从未被扒开卸褪,遮得严严实实。 杜霰蹙着眉毛:“我没事。” 叶遥环顾四周,身边都是同样如梦初醒的民众。 “怎么回事?我感觉过了很长时间……” “我好像做了个梦……”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幻境已破,所有人都回归现实,安然无恙。 “师尊。”杜霰唤道。 “怎么了?” 杜霰问:“你没有中那魅魔的魅术?”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叶遥没想太多,只点头:“嗯。” “那为何不一开始就把她杀了,要等到她……”杜霰的手微微攥住叶遥的衣袖。 叶遥于是解释:“起初并不清楚她是否跟刺豪是一伙的,也不知道她的真正目的,幻境之内,一切遇到的陌生人都不宜立即起冲突。你也是,一开始那一剑,出得太过着急。” “她的手都要摸到你的……”杜霰顿住,蹙着眉改口,“师尊说的是,我记住了。” 叶遥道:“我本想与她多周旋些时间,想办法脱身,没想到……咳,事态越来越严重。再说了,你那么担心我,我也不好让你一直这么着急下去。” 说着,他笑眯眯地看着杜霰。 杜霰却耳根子一红,欲言又止。 周围的民众忽然一阵骚动。 叶遥仰头望向神像台上的楚祁,楚祁身体摇晃了一下,缓了好一会儿,才奉上最后一炷香,神像上金光一闪。 请神大会才刚刚开始,所有民众一同高呼:“华光帝君!” 叶遥心中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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