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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仁

时间:2024-10-28 04:00:05  状态:完结  作者:三改火

  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环顾四周,只见墙壁上挂满了照片。单人,合照,彩色,黑白,各式各样,其中的人不会呼吸也没有心跳,所有目光都聚在一处,看向闯入其中的他。

  孟微之镇定下来,随手扯下一张照片,发觉是研院某一届硕士的毕业照。诡异的是,有些人的面目神情已模糊不清,因为其面孔上被用笔墨画上了勾。

  一个,两个,三个……

  “孟微之!”身后的门被一把推开,顾嘉烨挤了进来,顿时被吓得一愣。几秒后,他压低声音道:“我已经联系到总部了,他们马上过来。”

  “你确定你联系到的是总部?”

  一个声音自那神像背后传来。

  太熟悉了。一听到那句话,其中所有音节、气息一下子复苏了所有数年前才有的感受,孟微之只觉得后颈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勉力保持着镇定,双手抓着风衣口袋的边缘,就看到一个影子从神像后面的一道暗门中出来,那镜片有些反光,其下一双眼明亮如以往。

  是魏奇。

  或者说……是魏奇的仿生人。

  他能感到顾嘉烨已经僵住了,而魏奇只是微微一笑,道:“我想和微之单独说一会话。”

  门被迅速地关上了。

  孟微之站在一屋子摇晃的灯火中,听着原野上的风声剧烈地冲撞这间屋子。他闭了闭眼,在确认这一切并非梦境后,终于看向了魏奇。

  “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我。”老师说。

  “我猜您也是。”孟微之道。


第134章 菩萨闭目

  “让我们设想一个神灵,他知道在一给定时刻作用于自然界的所有的力以及构成世界万物的位置,让我们进一步假定这个神灵会有能力使所有这些数据进行数学分析。那么它能够导出一个结果,它会在同一个公式里包括宇宙中最大天体和最小原子的运动。”

  “对于这个神灵,任何事物都是确定的。过去和未来都在它的眼前。”

  |拉普拉斯《概率的解析理论导论》

  *

  荒原上的房屋。

  孟微之闭了闭眼,只能想到三千界幻境中存在于苍梧的那一间残破庙宇,在风雪交加之中孤立无援。他自认一生至此坦荡光明非常,生命中没有一隅留给这样的凄风苦雨,早该想到那个世界并不全是由自己的潜意识塑造,而是某个“幽灵”不灭意志的体现。

  “您为什么要造一座这样的房子。”他叹了一声,“这个……供的又是谁?”

  “我并不清楚。”

  魏奇在他面前席地坐下,背后是那尊站立的、不知来头的古怪神像。孟微之不自禁地随着他坐下来,还像个学生一样等着他继续说话,等反应过来时猝不及防地看清了眼前“魏奇”灯影下的面容。

  从前听过一个说法,男人如果保养得当,要比同龄的女性更不容易显老。

  轮廓是没变的。

  可他记得魏奇脸上的皱纹和白发。而面前,白发之下,是一张年轻得惊人的面孔。

  至多四十岁。

  比孟微之第一次见到他时还要年轻。

  不知为何,孟微之蓦地生出一种反胃感,脑海中闪过维也纳地下那溶液中漂浮着的躯干和赛琳娜模糊的面容。仓库,抽屉,神龛,烛火,一切交织回环,在他喉头瞬间收紧!

  他一颤,捂着口鼻向旁侧干呕起来。

  “佛陀,天王,菩萨。”对面的魏奇似乎已经默认了他的前一个问题,但不愿给出具体解释,而后跳向了后一问。孟微之虚捂着脸转向他,只听他道:“我自认为是不信神的,但我母亲很信……我家阁楼当中,就供着这样一尊神像,供到她去世为止。”

  “您是为她继续供奉吗?”孟微之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了个钝问题。

  “你知道菩萨是什么吗?”

  孟微之一愣。

  “老师……”

  “心灵的勇士。”魏奇垂下眼,温和地笑了笑,“他是未完成的象征,也是勇敢的代名——说到底不过是人类意志的投射而已。我母亲说,一个人要成为菩萨,必须粉碎自我、跳脱出整个轮回,再为了众生重入轮回,方可算是完成了一种完整的蜕变。”

  重、入、轮、回。

  “我第一次和那些外国人讲起这个说法,他们都很吃惊——也可能是装的。”他道,“不过后来,他们把手上正在做的事情命名为了……‘神明计划’。”

  这几天没怎么合眼,极点来得很突然。

  而“神明计划”四个字像开关一样。

  孟微之感到自己无法再做多余的思考。那一刻他总觉得自己和魏奇正在一个虚拟的、粗糙的矩阵中,周围的实体都变得无法触及。烛火燃烧,神像垂眸,然后他听到魏奇道:

  “可是人真的能做到那一步吗?”

  哪一步?

  下一秒,他眼中一空,向旁侧栽倒下去。

  *

  没有魏奇就没有桑干。但他所说的话与赛琳娜所言相互印证,证实了魏奇在“神明计划”发展进程中不可替代的作用。

  在某一个幻境中,年少时的江南树曾对仿生人有过莫大的研究热情——这或许只是出于一个早早失去双亲的孩子对于陪伴与社会关系建立的渴望,许多人大概会这么解释。但孟微之看到的是,在成为魏奇的养子、以某种方式进入神明计划核心后,江南树对于仿生人的兴趣在逐渐消减。

  他早就知道了那个关于“轮回”和“永生”的真相,却似乎更愿意沉溺于虚拟世界之中,把追随的尺度拉长到千年。

  那个跟在少年江南树身后、将他一步步推向神明计划的“幽灵”,按照这个逻辑来说,很可能是魏奇一手创造出来的傀儡。

  江南树是魏奇期望中留在神明计划的一颗钉子。

  那么我则是您留在桑干的伏笔,对吗?孟微之很像这样问,但知道他失去意识也没有说出口。前后隔了六年,他有幸和刚刚相认的爱人拥有同一把高悬于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此时不知该苦笑还放生恸哭——至此十余年,一个骗局套着另一句谎话,而他茫然地躺下,面前是一场好大的风雪,似乎是遥远世界中诸神冠上落下的绒毛。

  那就假设什么都发生过。

  飞鸿踏雪犹有迹,桑干留下的沟壑需要人填平。不需要任何解释,他自觉就是要作为那填沟壑的枯骨、跨鸿沟的桥。没考虑别的,孟微之和桑干绑在一起,他有点过于单薄的三十余年天生就是为这个而存在的。

  可一旦再往远处想,那个人的脸就浮现在面前。

  他浅水一样的人生落入一颗石子,激不起千层浪,却能震荡出万重涟漪。

  等他醒来,风和雪都已经停了,睁开眼后最先看到的是一面几乎占满整个墙壁的窗户,老鸦低沉难听的叫声从看不见的树杈间传来。

  他转过眼来,有些迟钝地动了动手指。床边有顾嘉烨他们,还有几位曾经有几面之缘的总部领导。见他醒了,陈舟明显松了口气,而后一僵,换上了身侧人相同的复杂表情。

  “大撕裂是假的。”孟微之勉强地直起身,“嘉烨,说了吗?”

  顾嘉烨一愣,重重地点头。

  “都不重要了。”一个老者和蔼地握住他的手,“小孟,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制造这个假象,是为了让所有利益相关者倒向神明计划、心甘情愿地拿出自己的生物信息,为了一个百年之后‘复活’的许诺。”孟微之用力地抓着他的衣袖,用尽力气道,“桑干不用被关停,也不需要一枚芯片去确认它的安全性。如果实在不行,我愿意做一个新世界的测试员,我愿意签生死状……我们不能再被骗了。”

  他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说完话以后胸膛剧烈地起伏。葡萄糖顺着针管划入他血液,他在一片可怖的寂静中艰难喘息,只见那位老人缓缓摇头。

  “证据是缺失的。”老人道,“但我们不会强迫一位年轻人冒着生命危险上手术台,只为取一枚芯片。由此,桑干系统无法从源头被证明安全,只有关停一条路。”

  孟微之的手一瞬间脱力了。

  半晌,他说:

  “我愿意负主要责任。”

  闭眼的瞬间,他听到了好几下叹气声。一份纸质报告被递到了他手边,上面签名、盖章都齐全,好像没他什么事,可首页分明有他的名字。

  精神疾病……证明。

  “测试员在工作期间,大脑受到不可逆损伤,造成精神分裂。”有人在一旁道,“你现在不具有承担责任的能力了。请放心,这件事一定会过去,等所谓的‘强制医疗’结束,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像你离开桑干后一样。”

  孟微之有些反应不过来,垂眼看着那份报告。

  “我是疯子。”他低声道,抬眼看向他们,“我什么时候成疯子了?”

  “孟组长……”

  “见到我老师的事,有没有和他们说?”孟微之一凛,伸手抓住顾嘉烨的衣袖,“不要隐瞒,没有机会了——你会毁了桑干!”

  两个医护冲过来,将他按回了床上。

  “你累了。”半晌,那领头来探视的老者道,“小孟,好好睡一觉吧。”

  手腕一凉,孟微之眼睁睁看着镇定剂被注入他的静脉。疼痛被灌注入四肢百骸,他徒劳地挣扎,看着那一行人走出病房,而后门被坚决地关上。


第135章 两个疯子

  没想到一回北京就有意外收获。孟微之靠在病床头,淡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精神病人。

  他还没想好如果江南树那边出问题了该怎么解释,毕竟一个精神病人是无法成为另一个精神病人的意定监护人的。不过,他现在独坐特护病房,想朝外边打出去一个电话都困难,也暂时把这种顾虑无可奈何地放了放。

  在这期间,他唯一能以固定频率接触到的是一位护士。

  护士每天来早晚两次,他每次都平静地重申自己不需要镇定剂,护士手中的盘子里就不再有那种药剂。这一天傍晚依然如此——他看向病房角落的监控,再看向在一旁记录的那位护士——那是个年轻的女生,他猜测她知道自己的特殊性,因为她总是在不必要的时候暗暗看向自己。

  “我没什么问题,”有一次他逮到了她的目光,便坦然道,“在这等组织上的安排。”

  那女生别过了脸。窗外的枯枝在晃动,孟微之听她小声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长得好看,而且不像是神经病。”

  孟微之默了默。

  “我在等这个冬天过去。”他对她笑笑,说,“有人来问过我吗?或者,请为我申请一次通话的机会。我感觉我家里人都不太了解我目前的情况,打算和他们讲清楚,怕他们三个多想。”

  *

  江南树站在天台上,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他一边把绳子绑在自己腰上,一边掏出了手机——来电人是个陌生号码,他本着不急这一时的原则接听了电话,只听到那个自己偷听了十二年的声音又一次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了自己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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