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魂?”他写着。 “前段时间我失去过意识,听我哥说,我的魂魄好像变淡了。” 无头鬼双手交叠了一会,才写:“所以他把你藏在这里,是怕你去投胎吗?” “不是、不是,”我哭笑不得,“我是主动进来的,而且,等等,投胎?” 他写道:“魂魄变淡,不就是要去另一个地方,要投胎了吗?” 我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子说:“可能是吧。不过我之前还突然活过来,没准不是……” 无头鬼偏了偏肩膀,像是不解。 我想了想,感觉这些事说给他听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便说了:“我觉得我那天突然在活人身上苏醒,或许也跟那背后喜欢扯魂魄的脱不了关系。” 毕竟目前也就只有那东西在搅弄风云。话说回来,最开始扯魂魄的那个消息就是巴掌男提供的——巴掌男好像说的是在学校看到有非人非鬼的东西跟着王绪,想扯他的魂魄,既然这样…… “你刚才说那个把你扔进来的有点熟悉,会不会就是在那时候见过?” 无头鬼挠了挠手,才写:“我不记得有在鸥海高中感受到那么危险的存在。” “什么?”我有些意外,“你再想想。” 无头鬼:“而且这件事,脑袋兄也没跟我说过。” 这就奇怪了,难道巴掌男是在认识无头鬼之前就看到那个扯魂魄的东西吗? 可是王绪转学过来海城明明不久,按道理巴掌男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和无头鬼合作很久了。 没道理无头鬼会不知道这个消息。 突然,我想到:“对了,你们一般去厕所观摩男高中生那部位,是不是都是他自己进去,你在外面把风?”得到无头鬼的肯定,我说:“那就没错了,他说他是在厕所看到的,你估计没在里面不知道。” 这样又没法确定把无头鬼关进来的是不是那个扯魂魄的东西,只能确定对方跟他有点熟悉,却不知道为什么把他关来又关去。 这次又把他关进了我所在的葫芦里。 无头鬼问我有没有出去葫芦的办法。 “我也没有出去的办法,”我苦恼地说,“只能等我哥他们发现不对来救我们了。” 无头鬼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也不清楚到底过去多长时间。 往日里郑徐深只要下了课便会传音进来同我说话,问我在里面会不会不舒服,会说一说那天在外面做了什么事,还会……说着一些想念的话。 但自从无头鬼被扔进来,我便失去了和他联系的方式。我在葫芦里走来走去,烦得无头鬼都想抱着不存在的头哭诉。 他写着:“之前被关在那个灰尘多的地方我还不觉得焦虑,换到这里,我倒是也想哭了。” 我擦了擦冷汗,说了声抱歉:“我的性子比较急,又比较喜欢多想……如果烦到你,多见谅哈。” 他却摆手:“不用觉得抱歉。可能是因为我觉得我早晚会消失,便没抱着什么出去的希望。我不该那么想,脑袋兄还在担心我,即便要离开,我也需要同脑袋兄说声告别才是。” “消失?”我反应过来,“你说的是投胎吗?” 他搓了搓手,写道:“是的,我感觉到,那一天不远了。” 我愣了愣,刚要说什么,突然听到什么东西被撬动的声音。紧接着,刺眼的光线便从头顶照了下来,我伸手挡了挡眼睛,听到有人喊: “我放藤蔓下去,你拉着上来。” 一听这话,我赶紧跟无头鬼说:“有人来救我们了,你跟着我拉藤蔓上去。” 话音刚落,上面很快扔下来一条藤蔓,拉着我和无头鬼从葫芦口钻了出来。 我跌坐在地上,低头喘气说:“之前不都是念咒语就能出来吗?怎么这次要自己爬上去。”喘了好一会气却没有任何回应,我有些奇怪地抬起头,被周围的环境吓了一跳。 这里…… 是墓园?
第41章 我深吸了口气。 幸好现在是大白天,不然骤然出现在墓地,我怕是得吓死——前提是我还没死。 我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刚想转身就跑,突然想起来:“对了,他们呢?”不仅没看见拉我上来的人,就连跟在我后面上来的无头鬼也不见踪影。 “难道是没从葫芦里出来?”不过葫芦在哪里…… 我低头找了找,终于在一处挖开的墓碑角落发现葫芦手链。葫芦塞没合上,我眯着眼朝里看,大声问无头鬼在不在里面,却没听到什么回音。 “应该是出来了才对。”看着还在地上的葫芦手链,我有些苦恼,“拉我上来的人不在,这手链我又拿不起来,放这里万一又被什么人拿去使坏怎么办?” 我低头瞅了一眼被挖开的无名墓碑,葫芦手链估计就是被埋在这土里的,我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万里无云,离天黑估计还有些时间。 摩挲了一下手臂,我下了决定:“先找找他们,找不到就不管了。” 不敢多看那一排排墓碑上的照片名字,我转身低头朝外走。这天估计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一路走过我都没遇上来墓园拜祭的人,墓园十分清静。 清静得好像除我以外没有第二个人或魂存在,不过…… “这地方我是不是来过?” 越走出来越觉得熟悉,直到看到那座伫立的雕像,我才确定自己确实来过。 眼前这座雕像是郑秋波送的,而郑秋波夫妇二人出车祸过世后就葬在这里。小的时候,郑海文带我来拜祭过他的父母,拜祭完路过这座雕像,他问我:“这座雕像名字叫‘留聆’,你知道你郑爷爷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吗?” 他看我懵懵懂懂,指了指雕像:“你看它做出的手势。” 我小声地说:“附耳倾听?” 他弯下腰,摸了摸我的头说:“没错。倾听生者的祈愿、死者的诉求,这就是我爸把留聆放在这里的原因。” ………… “原来是在留聆墓园。”回过神,我反应过来,“完了,留聆墓园在北郊,我要回去,那得飘多久?” 要不然继续找? 但刚才一路走出来确实没看见其他人的踪迹,再找的话就要往里走了。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绕过了雕像,往里面走。 里面也是一排排墓碑,被这里的工作人员打扫得很干净,我小心翼翼地沿着小路飘了过去,不时抬头看一眼有没有人在。又找了一会,在我决定出去随机挑一个无辜路人搭顺风车的时候,终于瞅见了人影。 不远处背对着墓碑的地方,有个穿着件黑色长款风衣的男人,正一动不动地站着。 刚才把我从葫芦里拉上来的人声音听起来不像周葫,也不像郑徐深,但可以确定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我不确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拉我上来的那个人,还是过来墓园祭拜的,但如果他能听到我说话,想必就不会错了。 于是我喊:“刚才是你把我从葫芦里拉上来的吗?” 对方动也没动,像是没听到。 我有些失望,正要出去,他突然转过身来面向我,右脸上一个奇怪的图腾若隐若现。 我愣了愣,他已经越过墓碑走了过来,拢了拢手上的藤蔓,问我葫芦掉在哪里。 我眨了眨眼,对方脸上哪里有什么图腾:“你是竹……周葫的对象?”之前在周葫家见过一面,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名字里带“竹”。 他点点头,神色淡淡:“竹稚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顿了顿,补充说,“你怎么知道葫芦在留聆墓园?” 竹稚开说:“周葫打电话跟我说感应到葫芦里进了其他的魂魄,我借助葫芦藤,找到了你。” 我看了眼他手里的藤蔓,确实是这东西把我拉上来的:“你说的那个其他魂魄……是无头鬼吗?他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扔进来的。” “扔进来?”竹稚开错愕了下,“那他刚才为什么一看到我就跑?” 我挠挠头,随口猜:“可能他比较怕生?你刚才是去追他?那难怪我喘个气的工夫你们就都不见了。”追得一点动静都没有,比鬼还像鬼……“不对,他都没有头,你是怎么感觉到他在看你的?” 竹稚开说:“直觉。” “……”行吧。 “那你追上无头鬼了吗?” 竹稚开摇摇头:“他跑得很快,一会就没了踪迹。” 他照着我给他指的地方捡起了葫芦手链,放进了口袋:“我还有事,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看样子没有要把葫芦手链再次给我们的意思。 不过我养魂养了有些天,葫芦暂时不安全也没进去的必要,我点点头,看着他先我一步出了留聆墓园,眨眼功夫便不知去向。 “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我笑了笑,笑到一半突然僵住。 刚才找人一方面是为了让对方记得拿葫芦手链,另一方面是为了搭顺风车回海城啊,怎么给忘了?! 但竹稚开好像没有开车过来,他是直接消失的,也没办法麻烦他…… 我叹了口气,慢吞吞飘到北郊马路边,“生无可恋”地看着来往的车,准备随机挑一辆“幸运”的顺风车回去。 不知道今天是几号,我猜应该是工作日的下午,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大马路上车辆不多,我正打算将就一下趴在某辆车顶回海城,突然看到不远处行驶的车上贴着一个熟悉的车牌。 那车正在不紧不慢地朝我这边靠近。 我张大了眼,反应过来迅速凑了过去,正想从副驾驶窗口飘进去,待瞥见后排车座坐着的人时,浑身一震。 坐在后车排的郑海文正在打电话,应该是刚从国外回来,而他身边坐着的是……屈毅。 屈毅看了我一眼,叫司机:“转角停车。” 郑海文握着手机,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我”。 司机依言把车开到转角停车处,转角尽头便是留聆墓园,但他没开到那边,只是不挡着马路行驶的车辆。 原以为车里坐着的是郑徐深,没想到是他们,我局促地揣着双手,想着该怎么回答为什么上次偷听他们说话。
第42章 纠结了几秒,我突然意识到既然车上坐着的是郑海文和屈毅,那……郑徐深呢? 他难道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这么一想,顾不得纠结解释,我扑到后排车窗,大声喊道:“屈叔,能不能麻烦你帮忙找、帮忙打电话给郑徐深?”如果电话打得通,那或许没什么事,不然……该死的!刚才我怎么不记得把竹稚开拦下来让他帮忙找,净想着快点回去! 一直在葫芦里待着,没有手表时钟,我也不知道距离葫芦手链被埋在留聆墓园过去多少天,郑徐深他……但愿他只是被偷了葫芦手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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