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被应允接走后,如果按照应允的安排,他将与这样的人生毫无瓜葛,可谁能想到他自己被命运指引着,兜兜转转地考入联邦军校,好在与他在世的兄弟姐妹们不同,他可能会成为联邦唯一一个能记录在战争史上的最强单兵。 谷雨认为,是应许的生父无声无息死在战场后,对应允的打击太大,应允不想应许再重蹈覆辙。 “这是极其不理智的行为,神级机甲的项目被联邦多方的人盯着,不容许出现差错,而应允当时刚刚把家族产业盘活,也不算什么联邦的大人物,如果铁了心收养你,他很可能会万劫不复。” 谷雨面无表情地评价着应允的所作所为,对应许骤然巨变的脸色视若无睹。 “不过他倒是有能耐,先用他手上偶然发现的稀有矿产贿赂我,让你假死在了实验室,然后再托人给你做了个假身份,求他社会地位不错且符合收养条件的哥嫂收留你。” “此后就是一直在为你上学的事情奔走,但得知你在家在校都过得不好,便又想方设法地把你弄到了他自己身边养着。” “更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动用了以前在军校的关系,让你十五岁精神力测试后没被带走充军。可以说,如果你乖乖地按照他的安排走下去,你将有平安喜乐的余生,而他这些年的辛苦才没算白费。” 应许愣了好一会儿,手上的茶凉了都没知觉。 “您跟我坦诚说这些,不怕我报复您么?” 谷雨闻言,笑容里多了些无奈:“你能报复我什么?这一系列事情里,你不是最大的受益者吗?” 这话让应许没办法反驳,他放下了茶杯,低头摩挲着自己的虎口。 “那您是在指责我?”他低声问。 “也不是,只是你想听以往的故事,我如实跟你讲明白罢了。”谷雨回答。 应许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了,他有很多话,再一次被堵到喉咙,他再一次不占道理。 他再一次得知应允是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而他却一次又一次地让应允伤心。 更可笑的是,他还真做不出让应允由衷开心的事情,怎么做怎么都是错。 “还有一个问题,”应许哑声说,他自己陷入情绪的怪圈,也不乐意让别人好过,“天青姐,也是实验品中的一个吗?” 谷雨没有立刻回答,应许垂着眼,瞥见她放杯子的手不经意地颤了颤。
第33章 应许知道谷天青不是,谷天青是谷雨教授光明正大的女儿,连名人百科这种大众网页,都有她的生平资料,而且她也是按照联邦正规流程考入军校指挥系,不出意外的话在联邦战争史里,也会有她的一笔。 但谷雨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弄得应许都不好继续问,谷天青的“生父”是谁,与应许的父亲有什么亲戚关系。 所以就这么不了了之,应许一晃神的功夫,面前的场景又变回了客厅,谷雨说谷天青和白舸竞在庭院,让应许出去跟她们玩。 好敷衍的打发小孩子的态度。 应许自知是客,不好拂了主人家的面子,赶紧讪讪地起身出了门。 谷天青和白舸竞在庭院里放烟花,天知道她们上哪儿弄来这么多种类,应许还站在台阶上,远远地就看见飞碟状、风车状和陀螺状的各色花火咻咻地飞。 这时候卫星在天幕上露出了头,应许伸出手,那蓝幽幽地光芒洒上了他的手心。 天恒星的卫星很像古地球的月亮,不过它每一晚都会出现在天幕,且没有阴晴圆缺,从来都是扁扁的,像一叶玻璃蓝的孤舟。 觉察到他出门,谷天青和白舸竞齐齐回头,白舸竞晃晃手上的火树银花:“小许同学,过来耍耍?” 谷天青一边避开白舸竞的危险动作,一边接茬招呼应许:“特意给你留了些。” 应许快步走下阶梯,他是真对这烟花感兴趣,故也没有虚伪地打推辞,干脆地从谷天青手里接过长条银丝的烟花小棍,白舸竞递给他一只巴掌大的陀螺,他婉拒说手上这一把就够了。 他自觉地另找了片空地蹲着,用谷天青塞给他的打火机,先点燃了一支,正拿着看它火花盛开,倒拿着看它火焰流淌,等到它一点点熄灭,又摸索了一支点上。 那边的谷天青和白舸竞也没有打扰他,他这倒霉样子,正常人都不愿意多搭理。 晚风悠悠然地吹,烟花悠悠然地开,应许默默地盯着,被火花晃了眼。 他还是想给应允打通讯,怎么说他也是第一次来别人家里做客,而且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住两晚上(白舸竞给他请假到了后天)。 另外他今天的实战输掉了,另另外来别人家里做客,跟主人家聊得不是很愉快。 应许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他一口气把剩下的烟花给点了,噼里啪啦地晃得他眼睛疼。 他这边烟花燃尽,谷天青她们那边也消停了,应许站起身,跟两位师姐说他想休息了。 谷天青把他领到二楼那间带飘窗的房间,房间配备齐全,面积也宽敞,有独立的卫浴,还给应许准备了换洗的衣服。 应许连连道谢,谷天青说这不算什么,让应许有需要就喊他。 他们方才经过客厅,没见着谷雨,谷天青解释说,可能母亲又去忙工作了。 她对此见怪不怪,问起应许跟谷雨聊得怎么样,应许也只是说谷雨教授很和善,没多嘴说别的。 * 关门,冲澡,换衣服。 应许把自己收拾妥当了,再歪靠上飘窗,他个高腿长,飘窗还放不下他。 “还是给应允打个视频吧。”他对狻猊说。 狻猊冷哼了一声,“他不一定会接哦。” 话是这么说,但狻猊还是给他打了过去。 忙音响了一阵,应许就盯着那天幕上的扁舟瞧,然后视频接通,光屏在他面前展开。 “玩儿得开心吗?”应允问,语气轻快,像是关心孩子的普通家长。 应许还梗着股劲儿,没敢和应允对视,含糊地回答:“还行,饭菜好吃,谷教授她们人也好。” “都好怎么还委屈?”应允又不是傻的。 “因为今天实战打输了。”应许瓮声瓮气。 应允便哄他,说了些失败是成功之母的废话。 应许也受用,低着头,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你让我送的书我也送了,我就说是你送的。”应许没话找话。 “你别太实诚了。”应允也这么说,“明明挺机灵的一个人。” “我一直都这样。”应许不服气。 应允叹气:“那就是全把心眼儿用在对付我身上了。” “才没有。”应许不承认,他心想他要有心眼儿,应允才不会发现他那些不可告人的情愫,他这点儿心眼对付十九岁的应允倒绰绰有余。 “那没什么,我就挂断视频了。”应允说。 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但应许不想挂:“你说说你这两天怎么过的吧,我之前……都没来得及问。” 应允笑:“我这两天很闲,除了在宿舍看书,就是在图书馆看,学校给我很高的自由行动权限。” “你又没做错什么,他们没道理软禁你。”应许抬了头,他终于说到这两天最关键的一件事。 “这是我的私事,跟你没多大关系。”应允轻巧地把他摘了出来。 应许不依:“是你失忆期间出了什么问题吗?我不懂你生意上的事情……” “和我的生意也没关系。”应允打断道,“不要多想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努力训练,提高自己在战场上的保命技巧。” 说到这个,应许一下子被愧疚冲上喉头,他巴巴地说:“我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 我只是,只是为搭救你多一个筹码。 “这时候讲听不听话已经没必要了,”应允说,“走一步看一步,别继续陷在这种无所谓的情绪里。” 应允总是理智并脚踏实地的,他不给应许的无理取闹任何容身的空间,应许想他就算再委屈,也不能在应允面前说。 可他屡教不改,偏偏又喜欢在应允面前哼哼唧唧,以前年纪小是这样,现在年纪长了还是这样。 一点出息都没有。 脑袋就又一次耷拉下来了,他敷衍地应了两声,走着固定流程说:“晚安,小叔叔。” 应允那边回答得也快,“晚安,好好睡。”而后刷地挂断了视频。 一点留恋都没有。 但应许拿他有什么办法。 从头至尾,应允都妥帖地扮演着监护人的角色,不论是给予他物质条件,还是给予他精神教育,应允毫无错处,甚至有些方面比亲生父母做得更加到位。 应许也曾悄悄地关注过别的收养家庭的情况,在他进入高中,有一定的物质条件后。 他试图寻找同类,如果有人与他想法相似,那他就有底气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忘恩负义、丧尽天良。 可惜他搜集到的资料里,要不然是监护人丧尽天良,要不然是家庭生活平静和睦,倒还真没找着与他自己类似的,难怪应允也因此头疼吧。 后边应许总算找着一个和他情况类似的了,不过人家是暗恋收养家庭里的哥哥,俩人年龄差不超过八岁,根本不是应许这超过十八岁的情况能碰瓷的。 于是应许识趣地放弃寻找同类认可自己,他干脆我行我素,十头牛都拉不回他的歪脑筋。 说起来,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心思是怎么歪的,等他真正意识到,他已经吻上了应允毫无防备的唇,并得寸进尺地想咬住应允那时没贴抑制贴的后脖颈。 玫瑰的香气仿若毒药般诱惑着他,他想溺在其中,哪怕被淹死都值得。 事情失控了,一发不可收拾。 应允推开他,扬起的那一巴掌没有落在他面颊。 “滚。”甚至怒吼都隐忍了几分。 在应许呆愣住的时候,应允自己摔门离开了书房。 很多预想中的争吵没有发生,很多预想中的惩罚也没落到应许身上。 应允是一个务实理性且心肠柔软的人,当他了解到应许已经长歪单凭暴力是无法扭正过来时,他耐住性子,和应许掰开揉碎地促膝长谈。 现在看来没有任何效果,哪怕应允已经把话直接往应许心窝子里戳,应许在难过之外竟还有心思想,如果他早一点遇到应允就好了。 早一点遇到,可以从根源解决这个问题。 应允不用顾忌监护人的责任,应许也不用压抑自己的情感,在年龄和身份面前,他俩都是Alpha反倒成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你没救了。”这是狻猊对应许的评价。 应许也没有什么办法,除非他真的出意外死掉,这样应允除了伤心就没有其他的后顾之忧。 或者应允出意外死掉,这样应许可以光明正大地收藏他的尸体,无所顾忌地觊觎他、思念他、占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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