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应允怎么会爱他呢。 应允百般忍耐他,除了有这十八年来的“父子”情谊,会不会有那么一部分是因为,应许长得很像某个人。 * 次日,应许把包装好的花束轻放于应允门前,为防止有人无意拿走,他放上了“应允小叔叔收”的卡片,花束里还藏着一封简短的手写道歉信。 放完花束,应许做贼似的飞下楼,狻猊已经对他的行为吐槽无力,这会儿沉默地不搭理他。 下午依然有实战训练,只不过训练又被改成了打泡泡,哦不,打模拟虫族舰队。 应许也依然不知道自己上场实战的成绩结果,按照墨研寒教官所说,如果他上场实战训练赢了,他将在正式入伍后获得极高的单兵作战权限。 不过,应许对这个结果不是很在意,别人给他就拿着,还可以假装打打推辞,不给也无所谓。 “那你实战那么拼命干嘛?”涉及到实战的问题,狻猊终于忍不住开口质问。 应许没忍住笑,笑了一会儿才回答:“因为不想挨别人打。” 他没管住脑子里的记忆闪回,让狻猊给看到了部分。 “你……六岁就开始跟人打架了?”天级机甲很人性化地语气犹豫。 “单方面挨打而已。”应许轻快道,“看来我得赶紧请谷师姐帮忙,把我引荐给谷雨教授。” “我没多看。”狻猊难得心虚。 应许不拿它寻开心了,他俩到达课室,天还没亮,沈渡老师早早地等候在那里。 “上课之前,先说一些与课程内容无关的话。”沈渡见应许入座,严肃地开了口,“武运隆因违规操作虚拟机甲,被学校停职处理了,他吵着要跟你道歉,不过这会儿已经被遣返回了老家,终生不得再从事军校相关的职业,所以没机会跟你当面说。” “他录了一段道歉视频,发给我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应许礼貌地拒绝:“沈老师,我课程时间本来就紧张,还是请直接开始今天的课吧。” 毕竟他可是个道歉达人,知道人有道歉的权利,也有不接受道歉的权利。 而沈渡也没勉强他,“你还知道课程紧张啊,我这边又给你把一些不重要的理论砍了,所以你今天还是直接背战术技巧,顺带熟悉一下前线环星带内外卫星的分布图。” 应许又趴回了桌子,气息奄奄:“知道了,老师。” * 下午与虚拟虫族舰队的战斗训练远比演武场训练轻松,应许克制地打完五十个泡泡,终于在正式参与课程训练后,全须全尾并准时准点地赶上了晚饭。 他略带忐忑地向应允发去了晚餐邀请,应允果不其然地拒绝,并说吃过了。 不过应允有回复他,应许还是高兴的。 应允还说收到了他的花,做得很好,下次不用再做了。 应许喜滋滋地没有答应,只回复说应允喜欢就好。 狻猊:“就算你不去找谷雨教授,我也得去,我一定请她把我这功能关了。” “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问问谷师姐。”得到应允回复后,应许心情很愉悦,他向来不是喜欢与人主动交际的人,这下很顺利地向谷天青发去了约饭邀请。 谷天青竟然也正好赶上饭点,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还说带白舸竞一块。 正聊着呢,应许背后被人拍了一巴掌,回头看正是笑嘻嘻的白舸竞,几米开外的谷天青收敛了聊天光屏,紧走几步过来抱歉地冲应许笑笑:“刚想跟你说,我们看见你了。” “我就说我们跟师弟有缘,昨天没约着的饭,今天就约上了。”白舸竞自来熟,一手扣住谷天青的手,一手搭上应许肩膀,“走走走,姐请你俩吃海鲜大餐!” 应许不太适应跟人身体接触,更不太适应被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人勾住肩膀,横冲直撞地往前带,因为自己的身高和白舸竞的一身怪力,他这会儿保持平衡都很困难。 再加上白舸竞另一边牵着谷天青的手,他们这三人组合,很像小情侣带一大型犬出来吃饭,只是大型犬没有拴绳子。 狻猊不厚道地在应许脑海嘎嘎乐,“你终于还是被制裁了!” * 白舸竞豪爽,一口气点了一桌子生猛海鲜,说是军校附近海域的特产,别处吃不到,嘴上热心地招呼应许多吃些,行动上已经给谷天青处理好一只龙虾放于碗碟。 谷天青习惯性地露出“拿她没办法”的无奈笑容,手上也取了只帝王蟹拆着,再次抱歉地冲应许笑笑,说:“你也别太拘束,大家都是自己人。” 应许识趣地点点头,他原本也不是来蹭饭的,脑海里狻猊的笑声愈发放肆。 随意吃了两口不知名的贝类,谷天青又把两只拆好的蟹腿递过来,应许忙不迭接好,连声道谢,原本酝酿好的说辞又被堵了回去。 好在白舸竞没太多弯弯绕绕,吃了两口蟹肉虾肉,便开门见山道:“师弟,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我请你来吃这顿饭,是想跟你换一缕你的头发,用处你也知道。” “师姐太客气了,一句话的事儿。”应许边说着,边利落地从自己鬓边揪了一缕头发下来,顺手取了旁边干净的擦手用的丝巾,仔仔细细地包裹好。 谷天青那边还犹犹豫豫地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白舸竞已经起身绕到应许身边,轻巧地拿过叠好的丝巾。 “谷师姐,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本来就是件小事,而且我也有事想请你帮忙。”应许及时地递了个台阶过去。 谷天青面上的犹豫消失了:“但说无妨。” “自我唤醒狻猊以后,它就能听见我的心声,”应许晃了晃手上的手环,狻猊闪烁着不满的蓝光,但是应许还是坏心眼地说了下去,“这让我感觉很困扰,当然也让狻猊困扰,于是我们一致决定要关闭这个功能,不知道师姐这边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没有提要见谷雨教授,主要是脑子忽然转过来弯,知晓他和谷天青疑似姐弟,他这未知的身份对谷雨教授来说可能是一种冒犯。 “啊,这事儿简单。”白舸竞坐回谷天青旁边,自自然然地帮她接了话,“给狻猊下达一条拒听的指令就行。” “那狻猊说……”应许意识到是被这机甲给骗了。 狻猊矢口否认:“我才没有。” “但这条指令在上战场时要解开,”谷天青见缝插针地补充,“思维同步才能使机甲操纵更为灵活。” “好的,谢谢师姐。”应许颔首道谢,直接在脑海里下达了拒听指令,狻猊没吱声,看来是真没听见他下达指令后,对它的调侃。 一时间脑子轻快了不少,应许终于可以抽空再想一想应允。 不过下了晚课回到宿舍,还是只能看见应允紧闭的房门,他不知道应允这一天过得怎么样。 他其实想问问,但没有勇气,也怕打扰到应允。 盯着应允房门看了三分钟后,应许坐到楼梯口,解除了狻猊的拒听指令。 一时间狻猊的笑声充斥了他脑海每寸角落,“哎呀,又难过了?” “跟你没关系。”应许不服气地嘟囔。 可他又是真的难过,甚至觉得狻猊的嘲笑都是种安慰。
第29章 应许就在台阶上坐着,没回宿舍。 夜里刮风,又下起了雨,难怪看不到星星。 楼梯裸露在树木枝叶的外边,应许毫无遮蔽地被淋了一身的雨水。 狻猊看不惯他犯傻,叨叨地劝他回宿舍休息,应许置若罔闻。 但身后的门发出了响动,他又立马回过头去,抬眼望去,是应允打开了门。 宿舍里暖黄色的光透出来,给应允的轮廓拢上了圈毛绒绒的光晕,应许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雨水从他额前的发丝滑落到眼睛里。 “啊啾。”应许打了个喷嚏。 应允别开眼,无奈地说:“进来吧,正好有些话我得跟你讲清楚。” 应许猜想不会是什么好话,但应允邀他进门,他还是腾地站起了身,顺便给在他脑海吱吱哇哇的狻猊又下达了拒听的指令。 应允宿舍的布局和应许相差无几,只不过应允有自己的布置,书架和桌子上满满当当地摆放着纸质的书本,而应许给他送的花束,被他插在透明的圆口瓶子,妥帖地安置于窗台。 应许不禁勾了勾嘴角,而后被应允不客气地推进了浴室。 他很快冲完了澡,换上应允的睡衣干干爽爽地出来,应允正倚在床头翻着书,应许眼尖,看见那藏蓝色的封皮上竖排写着:李义山诗选。 应允给他备好了椅子,上面还贴心地搭上了薄毯,应许从善如流地坐到椅子上,与应允面对面。 外面雨声淅沥,屋内暖光融融,像极了应许十五岁那年被应允接回家的雨夜。 * 他那时狼狈得很,被学校里一些纨绔公子哥威胁,加入了他们所谓的“斗兽”游戏,只不过他是斗兽中的一员,而那些公子哥们是观众。 应许从六岁的时候,学会应付人类的拳头,随着挨打次数增多,渐渐练出来一些防身的本事,可到底势单力薄,怎么样都逃不过那些真纨绔的捉弄。 因为应许不属于他们这个上流的圈子,他是孤儿,且被不入流的应家收养,所以他没有被尊重的人权。 所以他只是斗兽场上一条人形的狗,对手是狮子老虎那样的猛兽,纨绔们在他身上下赌注,赌他能不能活着走出斗兽场。 “你打架不是很厉害吗,应许?” “那就打给我们看啊。” 应许不想死,他一直数着日子,等着放假的时候再次见到应允,而且应允很快就会办完相关手续,把他从养父母身边接走。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死,熬都熬了那么久。 不想死,就只能跟那群猛兽拼命。 他命很大,与一波又一波的猛兽缠斗,生生坚持了三天。 第三天夜里下了雨,他的血被冲刷成了河流,也勾起着新出笼猛兽的食欲。 他尽力了,眼前闪烁着血红的噪点,手脚虚浮无力,浑身上下淋漓的伤口已经疼痛到麻木,没办法再挥拳,没办法再躲避……他要死了,等不到应允来接他。 强烈的不甘心从心口蔓延至全身,他忘记了疼痛,忘记了麻木,只记得挥拳,挥拳,不停止不罢休地挥拳。 他不会死在这儿,他还要再见到…… 应允。 应许从昏迷中睁开眼,入目是暖黄色的灯光,他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再一侧眼,发现守在他床头满脸倦意的应允。 “对不起,小许,我来晚了。”应允颤抖的声音难掩愧疚,他温热的指腹轻轻拂过应许侧脸。 但应许没有怪应允,他只是眷恋地蹭蹭应允的手指,说:“没关系的,小叔叔。” * 回忆起往事,应许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但意识到应允待会儿要跟他说什么,他很快收敛了笑意,抱着毯子做出防卫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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