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握住门把手的手指动了动,然后松开,拉过面前一直沉默的男人走进了别墅门。 通向客厅的走廊感应灯随着两人走近而渐次亮起,暖黄的光色柔柔地拢住两人,连沉默氛围也被染上了暧昧色调。 戚容走到客厅才松开手,转身看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走廊壁灯落在魏弋背后,他站在明暗交界处,楼梯间照下来的灯打在两人身上,映亮了他的表情。 戚容话音止住,在触及魏弋泛着湿意的眼眶时,他像被烫到般没了声音。 魏弋沉默地,不错眼地注视着他,眼底积蓄的破碎摇摇欲坠。 他一句话都没说,却已让人感受到他即将爆发的委屈。 戚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魏弋脸颊,泪珠落下来砸在他的手指上。 魏弋体温高,连眼泪也是滚烫的,那热度烫得他指尖下意识蜷缩了下,麻痒四起。 魏弋没动,任由戚容的手擦干他的泪,倔强地不肯出声。 终于,戚容像是败给了面前高大沉默的青年,抿直唇瓣垂下了手,沉默片刻,他低低说道:“我去给你拿条毛巾。” 转过身刚走出两步,猝不及防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 戚容双手被迫蜷在身前,被魏弋的双手锢得很紧,他也没有挣扎的想法,偏了偏头去看,无意地和魏弋靠得更近。 背后人的怀抱很热,从外带进来的空调冷气已彻底散了,戚容觉得自己像被一只火炉给拥住了,后背连着脖颈都开始发热发烫。 可尽管被热得不舒服,他也乖乖地缩在对方怀里没动。 自知理亏,所以他没再出声,而是等着魏弋主动说点什么。 又过了片刻,耳边一声低哑的话语贴着耳廓蹭进戚容耳中:“你不接我电话,今天一整天,我给你打了100多个电话……” “以前你都会接我电话和消息,可你昨晚去过周家以后,就没再联系我。” “昨晚你住在周家了吗?和周殊晏睡在一起?他凭什么……” 声音越说越委屈,到最后已经沙哑到染上了微弱哭腔,戚容下颌微微绷紧,随着魏弋的话他的心尖像被人泼了一层酸涩的苦水,说不清的复杂滋味。 “今日我回来的路上,我从很多人那里听说,你会和周殊晏结婚……你会和他结婚吗?” 事情越说越离谱,戚容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拧起了眉心。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不过是去了一趟周家,怎么把他的人生大事都编排出来了。 早知道就让公关去解决了,现在把人招回来了,还是要他来哄。 戚容心里狠狠骂了造谣生事的人一通,可面上不显,他小幅度转动了一下手腕,拍了拍魏弋的手臂,语气无奈至极地解释:“先放开我,我不会跟周殊晏结婚。” 可魏弋无动于衷,下巴垫着他的肩头,嗓音闷闷地拒绝:“我一放开你,你又要跑了,每次都是这样。” 戚容站得双腿微微发麻,听到这犟脾气的发言,呼出一口气,闭眼妥协:“那你坐到沙发上抱着我,我站累了。” 这话听在魏弋耳朵里,无奈中又带着点娇纵,撒娇一样。 压抑十几个小时的心情因这一句话而微微好转,他压住嘴角,低低地“哦”了一声算作回应。 还是一样娇气。 魏弋松开一只手臂,弯下身子一把捞过戚容的腿弯将人直接抱了起来,一步步走向客厅沙发。 屁股挨着沙发,戚容刚想寻个舒服的姿势,却被魏弋掐着腰抱到了大腿上坐着,始作俑者一只手锢住他腰身,另一手搂住他的双腿,让他全无逃脱的空隙。 这样抱小孩一样的坐姿太过羞耻,戚容脸皮泛红,抬起还未被束缚的双手推了推魏弋,没推动。 他坐在魏弋腿上,比魏弋高上一些,于是魏弋就仰起脸看他,刚哭过泛红的眼眶坦然在他面前,不掺杂质地直勾勾望着他。 戚容挣扎的动作弱下来,直至彻底停了。 魏弋看了他片刻,又把头靠向他肩窝,嗅到了熟悉的香气,环着腰身的手贪婪地紧了几分。 “现在可以说了,我在听。”
第120章 在这样的情景下,被一双眼仔仔细细地盯着看,戚容反倒有些说不出口了。 那颗不争气又泛软的心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是自那心软中生出的另一种难以控制的情绪。 他在难过。 看着魏弋在他面前哭得伤心,他第一次有了心疼的感觉。 戚容垂下眼睫,避开了魏弋的眼神,一言不发。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魏弋,那样像太阳般生来被众星捧月的人,在他面前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好像他就是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 这种错觉太让人沉迷,深陷其中便是被甜蜜陷阱包裹的猎物,手无缚鸡之力地等着被那爱意凌迟。 可魏弋总是在他面前露出毫不设防的模样,对他温柔给他特权,桩桩件件,都让他无法轻易说服自己去漠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没有哪一处不在吸引他,在人声鼎沸中无声叫嚣着快来爱他。 好像他生来就是为了和他相遇。 既然躲不过,戚容便认了,短暂地沉默后,他抬手地捧起魏弋的脸,在他茫然懵懂的眼神中,垂头亲了下去。 这样的举动做过无数次那般自然,不带任何情色意味,只是单纯地表达他的思念。 只有在这间光线朦胧的深夜客厅,他才敢大胆地放肆宣泄自己压抑的情感。 魏弋像是愣住,许久没有反应,直到戚容在他唇上辗转了两下放开了他,他才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睫,回过了神。 他意识到方才戚容做了什么,第一件事便是拉住戚容还未收回的手腕,面上迅速染上一丝难过,“你又想扯开话题,这次别以为接吻就能蒙混过关。” 戚容任他捏着两只手,没挣扎,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我没有想避而不谈,只是想你了。” 魏弋本还低落的神色在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时一瞬惊喜,有些受宠若惊般,不敢确定地试探道:“真的想我了?” 戚容看他这幅熟悉冒着傻气的模样,一时没忍住笑了,他抬手按住了魏弋小狗似的凑过来的脸,肯定了一遍。 只不过魏弋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的时间很少短,很快又故作镇定地将事情扯回了正事上,非要戚容说出一个解释来。 戚容被他以暧昧姿势搂抱着,可两人之间的氛围却犹如犯人受审,武力一直比不过,曾经屡试不爽的忽悠也不见效,戚容现在是彻底没了对付魏弋的方法。 戚容突然有些怀念最初的魏弋,那时他还是个刚成年的愣头青,青涩又好骗,连不走心的逗弄也当真,是被耍得团团转还坚持凑上来的笨狗。 他既惊喜于魏弋的快速成长,却又苦恼他的成长速度。 面对这般别扭受困的局面,若不是因为对方是魏弋,戚容一秒都忍不了。 最后还是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听他说完,魏弋彻底放下心来,仰着脸眼巴巴地凑近他又亲又蹭,脑袋靠在他肩颈间,像只大型犬般贴着主人亲昵撒娇,唇角的笑压都压不住:“阿容,那你要什么时候和周殊晏公开分手?既然该做的都做完了,那明天就公开好不好,或者今晚……” 戚容被他蹭得脖子又热又痒,忍不住向后靠了靠,可腰后的手按住他,不允许他躲,“我都没急,你急什么。” 魏弋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撇着嘴角将他抱得更紧了。 他当然急。 周殊晏那小子占着这个男朋友的名头三个月,他早看他不顺眼。 况且,当初戚容只是找周殊晏寻求合作,又不喜欢他,居然能为了他公开出柜,还陪他回家里吃饭。 戚容和他都没做过这些事…… 所以他当然嫉妒,嫉妒得要死。 他巴不得两人早点公开分手,一秒都不想多等,戚容是他的,就该让整个U市的人都知道。 “阿容……你和周殊晏分手了,就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收起獠牙的野狗不再满足于主人一时的流连,他徒生妄念,一步步试探主人的底线。 戚容垂眸盯着仰起脸跟只小狗似的眼巴巴望着他的男人,唇角卷起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抬起垂搭在魏弋肩头的手,随意拨弄了两下魏弋额前稍显凌乱的碎发,语调不显情绪:“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魏弋来得急,身上的藏蓝衬衫也起了些褶皱,眉眼间虽明亮有光,可难掩疲惫,是赶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从M国飞回来的。 只有笨蛋才会多想。 真不知道他这么些年在国外都学了什么,轻易便被一两句话流言蜚语动摇。 戚容心中有气,可更多的却是恨铁不成钢的恼意,现在他知道魏弋为了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可却又希望他能当好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魏弋抓住戚容的手,只轻轻捏着,任那白玉似的手指描摹着他的眉眼,嗓音认真:“我想做你的男朋友,光明正大地被所有人见证。” 戚容眸光微动,手下动作停了下。 魏弋闭上眼,抓着他的手指在自己脸上乱摸,指尖从眼皮下滑到鼻梁,最后到嘴唇,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触碰,好似要叫他彻底记住自己的线条轮廓。 再睁开眼,那湿润瞳眸中染上了些痛苦:“是我太贪心,连你身边出现的其他人都嫉妒。” “所以我再也等不下去了,阿容,我怕我再慢一点,你就要多看其他人一眼……我知道我并不好,你的纵容是我留在这里的唯一依仗。” 戚容静静地听他说,手指被另一只比他大上一圈的手严丝合缝地扣住,手指相抵,对方的体温清晰地透过掌心传递而来,整只手烫到微微发麻。 魏弋的突然出现在预料之外,可这番话却在情理之中。 他把天之骄子晾了太久,逗弄猫狗一般吊着,可魏弋已不是三年前孤身一人来到国内上学的毛头小子,他现在是得到背后家族认可的继承人。 野狗终于耐不住性子,凑上来甘愿戴上枷锁。 在戚容出神之际,两人相握的手已落在魏弋嘴唇上,双唇微张,咬了那白皙指尖一口。 明明咬得不重,可魏弋转而又细细舔舐了几下,像是生怕青年被咬痛,漂亮的眼睛抬起看着他,棕色瞳心化被暖光融化,显出一种粘稠的将化质地。 “所以我卑鄙地恳求你,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光线昏暗中,戚容静静地和面前男人对视着,因位置而产生的居高临下被晦暗敛藏,他没有丝毫情绪外泄,冷静地像在审视。 魏弋在求他,自下而上地,求他爱他。 戚容清楚,如果魏弋想,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得到他,甚至让整个戚家都无法找到他,他从不怀疑奥图尔家族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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