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那漂亮的殷红唇瓣动了动,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你给我滚。” 戚容一点点松开了五指,厌恶至极地偏过了头,好似多看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 对面的人始终没有任何动作,在他将要彻底放开他的领口时,魏弋一把捉住了他的手。 变故来得突然,抓在手上的力道猛地加大,戚容不受控制地向前,被圈住腰压在了背后的隔间门板之上。 宽大的镜面反射着台面上的一点水光,在水珠倒影中,是高大青年宽阔的肩背,他垂下头,用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姿态吻住了他看中的猎物。
第105章 戚容脑袋空了一下。 以至于他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制止这场近乎荒诞的情形。 嘴唇压上来一点温热触感,不允许他躲,带着温柔又强硬的力道细细舔舐,口腔内满是薄荷爆开的清凉烟草味,被堵得很满,戚容下意识拧起眉,想要张开口谩骂。 可他刚张开唇,就被滑进齿间的东西搞得浑身一僵,于是更加奋力地抬手去推。 嘴里被填满的感觉让戚容感到有些窒息,他急促地喘息着,鼻腔内进去的全是对方身上清新剂的味道,不浓不淡,不是熟悉的味道,可就是让他骨子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安心来。 挣扎的力道渐渐弱了,青年玉石般的手指蜷缩了两下,下意识地揪住了手边的西服衣料。 这种本能的沉溺受到了理智的拉扯,戚容很快又从那种鬼迷心窍中回神,就着唇边的软肉狠狠咬了下去。 紧紧将他按在隔间门上的男人吃痛地闷哼,却没放开他,握住他腰的手用力,反而吻得更深。 于是戚容也就咬得更狠,唇齿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不知是咬破了谁的,两人彼此发着狠,像两头毫无退路的困兽抵死纠缠。 等到魏弋微微退后些许,戚容感觉整个口腔都麻了,他咬魏弋,魏弋也咬他,咬完就又舔又吸,像是要把所有的血全部吞进去,贪吃得不放过任何一点腥味。 毫无章法地,像个只会遵循本能的野兽。 戚容心里气得发起了抖,不仅嘴唇和舌头,连后腰也被攥得很痛,肯定会留下印子。 真是疯子。 这三年他到底都学了什么? 明明已经被刚才那个吻抽走了所有力气,可在魏弋稍微退开,垂下眼帘看他时,戚容还是抖着手扇在了他脸上。 他没什么力气,打人的力道也轻飘飘地,魏弋被他一巴掌打在脸上,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静默两秒,魏弋用着还带着沙哑的浑浊嗓音开口:“消气了吗?不够还可以再打。” 他一说话,戚容更气了,于是毫不客气地抬手,照着原位置又来了一下。 这一次,积蓄的所有力气都彻底消耗殆尽,戚容气息不稳,腿软得向下滑,又被一只手捞住腰带得站直了。 彼此间沉默下来,没人说话,偌大卫生间静得可怕。 戚容后仰头,借着支撑靠着看明亮到微微刺目的天花板,看了会,他眼睛不适地眯了眯眼,许久没有出声的嗓音带着难掩的低哑,他缓了缓,低声道:“魏弋……你放开我。” 没有意义,这样歇斯底里的重逢,太难堪了。 戚容阖上眼,看不到身前青年的表情,只在几秒后听到了他的声音。 低哑地,带着孩子气的固执:“如果我松开手,就再也抓不住你了……” 戚容没有任何反应。 没等到回应,魏弋又继续说下去,这次尾音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轻颤:“你是这样想得吗?” 原来只有他在期待着两人的见面。 他怎么想的重要吗? 戚容在这时睁开眼,向一直圈着他的青年看去,可在看清什么后,他明显地呆滞了一下。 魏弋的眼眶……红了? 这一刻,方才在宴会厅上不动声色又极具侵略性的成熟男性消失不见了,面前这个人好似又变成了几年前受了委屈就向他撒娇装乖的青年,眼眶通红着看他,像个淋了雨的大狗似的,让人看上一眼,就止不住地心软。 心脏被人揪住一样痛了下,戚容喉咙咽了咽,强迫自己摒弃多余的杂念。 魏弋向来最知道怎样让他心软。 可是他不明白,既然决定走了,为什么又出现在他面前? 是和白月光相处了一段时间,又回想起了他的好? 还是这次酒会也是蓄谋已久,为了故技重施报复他的欺骗。 戚容有一瞬间很想弄明白这些问题,可不过一两秒,他又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已经接受了魏弋的突然离开,中间的空缺他早已用三年的日日夜夜一点点修补了起来,这一次再也轻易放不进去任何人。 那时他自疗养院醒来,在大段空白无事可做的时间里酝酿了很久,他想魏弋要是来找他,他要说些什么。 他想告诉魏弋,他是动了真心的,他不是随便玩玩。 他从来不怪他在那一瞬间做出选择,去救了站在码头边缘摇摇欲坠黎歌,因为他同样想黎歌活下来。 他在意的只是魏弋听到郑叁话那一瞬间的反应,没有任何迟疑,就那样轻易地相信了。 哪怕魏弋当时问他,他都会说的。 可他没有。 好像在他潜意识里,他戚容就是那样一个人。 他只用那一句话的时间,就否定了他所做的一切努力。 明明只是那一瞬间的事,可每每都让戚容在睡梦中感到痛彻心扉。 后来,他没有等到魏弋,那些在心底打好的腹稿也都成了废话,他再没提起这件事,连带着魏弋的存在一起埋葬在过去。 有好多想说的话,到最后再也没开口,是他咎由自取,他认了,可他没做过的事,他不认。 戚容承认自己不是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可魏弋是他在这世上最喜欢的人,唯一喜欢的人,他怎么能也不相信他呢? 他不后悔爱上魏弋,只是他再也不想体会那种滋味。 即使没人同行,他自己一人也能向前走,走到两条腿折断,血肉模糊到再也爬不起来。 戚容捂住了自己的眼,抬起另一只手缓慢地推开了魏弋,尽管力道微乎其微,动作却坚定。 魏弋怔住了,突然像是察觉到什么,眼眶猝然猩红,他不管不管地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怀中的青年。 用着他只要松开一点,怀中人就要消失的力道,像要把人钳进骨血中烙进灵魂里。 魏弋从未在这一刻清醒过,他知道如果他不做点什么,戚容就要把他丢下了。 彻底地,头也不回地。 他不要。 他拼尽全力走到这里,走到了戚容面前,他还没对他好好解释,戚容怎么就要把他扔下了? 箍在身上的力道让戚容感到一些窒息的疼痛,身前的人肩膀轻颤着,就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茫然得想抓住手边的最后一点东西。 埋在脖颈间的脑袋突然动了动,戚容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他皮肤上,一下又一下,带着滚烫的热度,烫得他不自觉颤了下。 意识到那是什么后,戚容卸了力气,捂住眼深吸了一口气,难以言喻的疲惫攥住了他的神经末梢,让他连推开面前人都做不到。 良久,他抬起手,抓住了青年的头发,将他从自己身上扯开一点。 “魏弋。” 他嗓音已经恢复了冷静,好似已从先前那种脆弱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冷眼旁观身前人的失态。 揪住头发的力道没有松,只是埋在他肩窝里的青年又贴了回去,脖颈上一痛,魏弋咬了他。 咬完,又伸出舌头去舔,用嘴唇辗转摩挲着,像是后悔又像疼惜,被脖颈上又热又痒的触感搞烦了,戚容偏头,插在魏弋发间的手用力,毫不留情地将他扯远了点。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你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了,以后滚远点。” 腰上的手臂纹丝不动,两人就以一个格外怪异的姿势纠缠在一起,卫生间内空旷僻静,只有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交错,重叠在一起,不知是谁心跳得更快一些。 魏弋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眶红意未褪,只是神色已趋于冷静,他眸光清明,一眨不眨的视线粘在戚容脸上,像只是在认真地打量什么。 半晌,他终于开口说道:“我听不懂。” 戚容烦躁地拧眉:“你……” “我们还会再见的,戚容。” 尾音落地时,腰上的手徹了回去,魏弋后退两步,与他隔开了安全距离,浓密睫毛垂下来,在他眼下投下扇影,让人看不分明他在想什么。 舒服消失,戚容懒得理会他在想什么,径自整理好了揉乱的衬衫和领带,连镜子都没照,就直接越过魏弋走出卫生间大门。 看清了门外站着的人后,戚容脚步有一瞬的迟疑,很快恢复如常,他搭在领口的手插回口袋里,淡淡地出声:“你怎么也在这?” 徐原看见他走出卫生间就站直了身子,瞥了一眼身旁面色无常的周殊晏,他瞬间明白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恰好路过,就在这等等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戚容还未回答,身后的大门再度被人拉开,有沉稳脚步迈了出来。 戚容没回头,视线从徐原身上移开,去看墙壁上挂着看不出出处的油画。 方才徐原没在宴会厅,也就错过了那位神秘的奥图尔先生出场的时刻,只从周殊晏的描述中,他也只是大致脑补。 可直到看到从卫生间走出的人,徐原几乎凭借直觉就认定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位奥图尔先生。 可盯着看了几秒,徐原又从对方身上看出了一些莫名的熟悉,好像他在哪见过。 视线瞥到面前一言不发的戚容身上,徐原突然从错乱的线头中抓到了什么,他怔住,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 这个人分明是那时…… 不等他细想,就见那位高大青年脚步微顿,目光在始终背对他的戚容背影上停留了几秒后,又若无其事地转开,很快离开了。 落在地毯上的脚步声微乎其微,戚容站在原地,一直等那声响彻底听不到了才动了动,他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周殊晏,神色极淡地说道:“我先走了,帮我找个理由善后。” 连句解释都吝啬给出。 说完,他不等回应,便转头走向来时的原路。 偏头时,他脖颈间的线条拉直,一点红痕随着动作露出了他衬衫领口边缘。 看起来……像是被人咬的。 联想到方才跟在戚容身后走出来的青年,徐原脸色微妙地变了又变,再看向身侧好友的眼神就变得有些意味不明。 周殊晏收回落在戚容背影的视线,刚转回去,就注意到徐原的眼神,他眉宇微拧,反问道:“怎么了?” 徐原并不知道两人契约恋爱的实情,结合戚容找他组队几次局,意味昭然,只当戚容是主动追求周殊晏,两人发展迅速,如今看到戚容和前任从同一个洗手间出来,还有脖子上明显的痕迹,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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