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钰屏住了呼吸,两条腿像是扎根了一样没有动弹,但他其实知道,他在蓄力,一旦那些复眼有什么异动,他就会拼命地逃跑。 复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复眼内部流过绿色的液体,但它们却毫无所觉。 凌钰再次深刻认识到了自己有多弱小,甚至面对这种情况,连一个像样的底牌都拿不出。 面前弹出来玩家面板消息: [楚司梵:凌钰,我好像被宇宙裂隙自动拉到地下领地来了,你了解克苏鲁吗?] 凌钰一边注意着复眼的动静,一边用精神力快速发送消息: [凌钰:了解一点吧,我也是,我在一个阴冷的洞窟里。] [楚司梵:那我们可能不在一个地方,我在2102#…… 凌钰:? 凌钰:你还在吗?] 凌钰顾不得楚司梵的状态,看到面前虫卵上的复眼没什么动静,凌钰才缓慢地移动步子,能走。 他绕到了虫卵后面。 他能清晰地看到虫卵后面似乎供着它养分的东西,根根分明,像是血管,里面还流淌着鲜红的液体。 凌钰又有些想吐,他只觉得这些真实地去直面有些可怕,如果他所属暗系群以后要长久接触这种东西的话,他可能……接受不了。 凌钰感受到旁边的虫卵似乎在躁动,小心地远离了点,却见它躁动的更狠了。 而那些管子一样的东西却如同暴起的青筋,纷纷有一种要炸裂的趋势。
第58章 不可名状 凌钰更是离得远了。 随着刺耳的声音冲破云霄, 凌钰能看到整个巨大的幽暗洞窟正在坍塌,凌钰可不想让自己就这样被压在这下面死掉,于是他利用深海的力量让自己从坍塌中脱离开来, 在这样的过程中,他还能看到那挣扎的虫卵上的复眼正诡异地盯着他的方向。 洞窟外面的天空是黑暗的,扭曲的, 像是触手一般上面缠绕着斑斑点点的吸盘。 不——或者说他本身就是巨型生物, 只是渺小的凌钰只能看见天空的一角,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怪物。 凌钰再也忍不住了,他找了个地方吐了出来。 身上还有那种刺痛感, 甚至对于这种东西, 他不确定普通的药物到底能不能救治。 茫然之中,凌钰想到了那个基础资源包,他拿出来一个,果然里面是附有医疗资源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医疗资源管用不, 凌钰心一横拿出了一管针剂,上面说明是能免疫大部分病痛, 不管它是真或假,死马当活马医, 凌钰也用了。 也许是麻痹类的东西, 他确实没有感受到那种疼痛了。 “孩子, 到这里来。” 他听见之前那种像是魔咒似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像是从天边响起的, 他将目光看向天空那黑压压的怪物的一角, 有些犹豫。 弥漫的晦涩充斥着被覆盖着的天空,让凌钰无从得知那天空下的景象是什么样子, 他只能看到怪物庞大身躯的一角,而这蠕动变幻的一角,却已经让他脸色苍白,生出无力的恐惧。 惨白的霜痕和紫灰的色调掺杂着,腐蚀般地占据了天空,凌钰看见它动了,似乎在转身,似乎…… 就在这时,他脚下的地也动了,或者说这从一开始就不是地面!湿黏的不可名状腾起了,卷着周围破碎的枝干,炽热的肉团似乎在抖动着,凌钰站不稳,也不敢在站在这不可名状的东西上,但是…………这种地方,还有地面的存在吗? 天空的动静终于停止了,凌钰抬头看去,正对上了一个扭曲的眼睛,或者说不是眼睛,是一种扭曲的线条构筑的,翻腾着的东西——只是直觉告诉他,那是眼睛,他不该直视的眼睛。 但晚了。 凌钰意识到自己不该跟这个眼睛对视的时候,他已经看了,他能感受到自己眼睛在石化的感觉,吃痛地捂住眼睛,他看不见了。 黑暗腐蚀了他的眼睛,连眨眼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过来,孩子,彻底成为我的子民。” 凌钰能感受到自己身体不受意识控制地往前面走了,身下的异物也不再扭动,他能感受到自己浑身的肌肉和细胞都在疯狂的叫嚣着: 危险!危险! 可是他无能为力,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感受到自己身体一步步地往那个方向走去。 他能感受到自己头顶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还有不知道什么的液体从他额头上滑落,带着一股尸臭味。 “你信仰古神吗?你喜欢黑暗吗?” 那个声音似乎在诱惑他说出答案,但凌钰怎么可能喜欢的起来?任谁都不会喜欢被限制的感觉,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什么作用,他看到了一些……他本不该看到的画面。 那是贝星被侵占的画面,他能看到无数可怕的怪物肆意地在贝星破坏,孱弱的贝星人类根本没有能力抵抗这些超自然的东西,甚至他们引以为傲的科技,也在那些高等文明的武器轰击下毁于一旦,烟花乍起,他看到贝星就这样泯灭在幽暗的宇宙之中。 而一些人类则背井离乡被一些物种给圈养起来,整个画面都有一种养牲畜的残忍,凌钰有些不忍直视,他突然想起来楚司梵说的话:“我看见庞大的诡异的怪物冲出水面,我看见贝星成为大型人类养殖场,我看见高等文明实施的绝对侵略,我看到自己的死亡……” 如今,他看到了和楚司梵曾说过的一样的东西。 哪怕他已经失明了,与其说那是“看见”,倒不如说是被“感知”。 本来拒绝的话语从喉咙中压了回去,为了自己的命,他不能这样,为了贝星的存亡,不管是打入内部还是获得实力,他都—— 他没有选择。 “我信仰古神,如果那些旧日支配者确实存在的话,我很愿意为它们服务。” 凌钰真诚地“看”着眼前的东西,他有些厌恶现在的自己。 【!!您获得了古神的信任,您获得了新身份“支配者的仆役”,将同步更新面板。 职业更新成功:暗系群,古神的仆从。 您获得了古神的赠与“拟构空间”“无名之雾”“基因更改法则”。】 在这时,凌钰脑海里闪过许多的画面,最后所有支离破碎的画面汇聚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念想,原来堕落是这么产生的啊。 凌钰在拿到“古神的奴仆”这个身份的时候,就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涌现了强大的力量,这份力量比深海调查员更强大,但也更邪恶,如果他可以放下所有的道德感的话,他想,从一个游戏的角度,他明显是获得机遇了,哪怕这份机遇不是正面的,但也有反派的带感,但他不是。 他只是觉得惶恐,他能拿到的,其他人又何尝不会拿到?暗系群到底都有谁无从得知,这是否是另一种筛选也无从而知。 这个阵营从一开始就划分好了,这个依据到底是什么?他怕自己会成为真正摧毁贝星的幕后黑手,他怕自己从站队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这条路必定走到黑,他怕…… 他怕的太多了,他不能这样放任自流,凌钰阖上了双眼,脑海中快速地扫过无数自己能拿得出手的游戏金手指,不管是“恶魔的洗礼”还是别的什么,貌似都不能解决目前的局面。 除了——抽卡。 对,抽卡。 这个因为抽出来的东西不尽如意而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地方,只有抽卡能救他。 他刚来宇宙裂隙的时候,不就是因为抽卡才遇到了骨溪吗?抛却可能藏私的三小只,他的卡池明显是有特殊性的,如果能抽出来个“大人物”,对于现在破局无轮如何都是最好的。 不管是攻占VB67星还是别的什么活动,他都储备了许多的能源石,抽一发而已,最差不过保持眼前这种局面,凌钰知道自己很被动,但他别无选择。 随着精神力指挥着宇宙裂隙面板的卡池界面,久违的抽卡再次开始,凌钰顿了顿,感受到周边耀眼的光芒扫荡了一切的刺痛和恶心,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抽了个大的。 也许……真的能破局也说不定。 “黑暗……古神,地下领地?”熟悉的空灵声音在凌钰耳边响起,凌钰有些讶然,这个声音—— 睁开双眼,就见圣子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面前,而圣子的一只手指正对准天空的巨型怪物,见他睁眼,才小幅度地扬了扬手臂,“你要信服他,倒不如信服我?” 圣子完美无瑕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可这话里的调侃却让凌钰感受到了某些微妙的感觉,凌钰没有贸然求助,只是镇定地反问:“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这样啊,”圣子似乎有些失望,随后转身瞥了眼不知道因为什么暂停的怪物,“我还以为……你记起来了。” 凌钰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这周遭的环境像是静止了一样,像是他存在于一个独立的空间,也许是眼前的圣子做了什么。 同时,他也记起圣子曾在圣殿把他误以为什么人,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情去思考这些,“这里,我有些反胃,你能带我离开吗?” “你可是古神的人,”圣子这话带了些许不满的情绪,“我敢带你走?” 圣子那皎洁的眸子似乎透过凌钰看到了什么影子,见凌钰没有接腔,才缓缓地继续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那只小鸟的帮助。” “小鸟?”凌钰下意识地疑惑,但很快就知道圣子在说什么,是指羽羽吧,三小只在他个人精神空间里,倒是没有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他很快就把羽羽放出来,只见金黄色的肥啾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他,凌钰就知道,吵到它睡觉了,大概是他放养的缘故,羽羽被养的有点肥,但是羽毛的手感还是很好的,或者说是更好了。 “温若羽,”圣子淡淡地看了眼羽羽,“别装了。” “……”凌钰迟疑地顿了顿,倒是没有插嘴,很明显这个圣子是认识羽羽的,虽然他自己也能从骨溪上面猜到三小只都有藏拙,但都没点明过,圣子这一招釜底抽薪让他有些木楞,但他也想知道这个羽羽的成分。 “真是……哎。”凌钰沉默地看着手中的羽羽说出人话,又见它在自己身边化为人形,虽然耳朵还是灰灰的羽毛,但已经可以看得出来,是个俊美的青年模样,长发及腰,整个人都是如同羽毛般温顺,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你好呀,”温若羽眉眼带笑地向凌钰伸出了手以示友好,“我是一直陪着你的温若羽,因为一些原因没有以真面目示人,对此我表示抱歉,以及——我们见过面的。” 凌钰当然知道是什么时候见过面,羽羽丢的时候他在帝国第一军校里见过,当时还和其他——想来那其他人就是三小只中剩下的两只了。 千言万语从心中汹涌而过,凌钰最后还是简单地化作了一声叹息:“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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