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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钰点了点头，“好。” 风木倾很快就离开了房间，与此同时到来的是凌少君，凌钰因为看不见的缘故只能靠自己的感知，他能感受到床边有塌陷的感觉，就知道那个男人坐了下来。 “你……瘦了。” 凌少君一开口，凌钰就噗嗤笑了，他爸还是那么不会说话，这样想着，凌钰反倒更轻松了，“嗯，想吃你做的饭了。” 他的手艺都是从凌少君那里学来的，可惜大了之后爸爸总是不在家，难得见面他都会把厨房让给居家好男人。 凌少君顿了顿，宽大的手掌揉了揉凌钰的头，房间很快就只有彼此呼吸的寂静，父子俩相顾无言，半晌，凌少君开了个别的话题，“你是不是——进入全息游戏世界了。” “爸爸怎么这样说，市面上还没有特别优秀的全息游戏吧。”凌钰装傻，他其实也不太清楚凌少君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你心里清楚，”凌少君敛下了鸦睫下的异常和翻涌的痛楚，即使凌钰看不见，他还是阖住了眼眸，又轻轻地睁开，一字一句。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权势地位威望……缺一不可。要么，就像你妈妈要求的那样，平安一生，普通一辈子，永远平庸——这个世界不是个人英雄主义就能解决的，命有定数，不管是你的，还是别人的。” “一念之差，便可入魔。”凌少君说完后又陷入了沉默，反倒是凌钰开玩笑似地说着，“爸爸最近是看什么小说了吗？怎么神神叨叨的。” “我去做饭了，眼睛不方便可以电话联系，我把你手机调成盲人模式了，有什么事可以和我打电话。”凌少君似乎碰触了一下凌钰眼睛上蒙盖的丝绸，只是动作很轻，轻到凌钰稍不留神就发现不了。 可惜大概是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也会开一扇窗的缘故，所以凌钰其他感官更清晰了，他甚至能听清在角落里抖羽毛的羽羽的声音。 关门的声音响起，凌钰脸色却一下阴沉了。 倒不是他不信自己家人，只是爸爸的话语指向性太明确了，凌钰不得不考虑一些别的因素。 青葱的骨节屈起，凌钰坐在床上思索，他开始第一次认真的审视自己的家人，在他以往的印象中，风木倾因为是某个贝星系统内部人员，不便透露信息；而凌少君——一直是无业游民吧。 可他们家也买了房，妈妈也没有说过凌少君在吃软饭。还是无业游民只是对他的托词吗？爸爸是不是和那个宇宙裂隙有联系？还是—— 他知道自己家庭情况，很普通的小康生活水平。 凌钰挠了挠头，要说让他完全不在意刚才的对话，也不太现实。都怪这个宇宙裂隙，搞得他即使在现实中也疑神疑鬼，甚至每个东西都思考一番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 凌钰喟然长叹，摆成“大”字瘫在床上。 蓦然，手机震动响铃。 凌钰瞥去，才注意到自己已经看不见了，顺着被子的手感拿到手机，接通： “哥！” 活跃而阳光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凌钰就明确了是谁，凌梨金。 “有事？” “非常有事啊，哥，我在你家门口，给我开门！” “……” “刚出来有半个小时没，怎么这么快来我家。” “当然是给你送耽美启蒙书啊，省的你根本不知道床上要干什么，别忘了你说的介绍男朋友的事，我可是超期待的！顺便……嘻嘻，我给哥哥你带了很多小玩具哦~” 凌钰恍惚地挂断电话，他都这么大了玩什么玩具。 他知道在厨房的老爸很快就会给凌梨金开门，所以他只需要在床上等着就好。 不出意外的，他房间的门被一把打开，凌梨金活跃的声音由远及近，“哥，都太阳晒屁股了还睡呢！” “咦？你男朋友呢？没跟你同居吗？” 凌钰听见凌梨金的脚步声逐渐到了跟前，他懒散地半靠在床头，“没啊，他有自己的家。” “哥你cos什么角色呢？还戴着黑色丝绸，虽然看起来酷酷的……”凌梨金很显然处于兴奋的状态，凌钰微微想一下就明白了，怕是“沐光”圣典上拿到好职业了吧，看着后劲挺大的。 “不是cos，我瞎了，不能见光。”凌钰感受到指尖有硬质的一些东西，随便拿起来一个，“这是玩具？” “呃……”凌梨金不知道发什么疯又把凌钰手里的东西抢了回去，“哥，怎么会瞎了，好好的——”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凌梨金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提看书的。”毕竟她哥都瞎了，怎么看得了书。 是她太过粗心，没有照料到哥哥的心情。 这样想着，凌梨金把手里刚从实体店买来的玩具都塞回鼓鼓的包包里，算了，她还是不污染她纯洁又美强惨的哥哥吧，也不知道哥哥交的那个男朋友会不会嫌弃看不见的人，不过她还是体贴一下不要问哥哥这种话题了吧。 凌梨金在这个房间有些许不自在，以前还好，她和她哥关系一向不错，她经常跟堂哥分享小说或者其他的，甚至为哥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并发现自己的性向，可现在的她面对着只能无辜地望着她的哥哥欲言又止。 谁懂啊，她哥怎么搞成美强惨了。之前梵姐说自己机械化的时候她还没太在意，但现在凌梨金有些恍惚，她得捋捋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不自在，凌梨金看见她哥面色淡然地说，“不习惯就去其他客房吧，一会儿晚饭就好了，留这吃饭吧。” “嗯。”凌梨金郁闷地离开了房间，却丝毫不知道自家堂哥在她走的那一刻就突然笑了，笑的肆意又阳光，完全没有被打击到的感觉。 凌钰确实没有被凌梨金的话语伤到，反倒是凌梨金自己局促了许多。 房间清净了反而有些乏味，看不见的话，连手机都没有玩的意思，这样想着，凌钰却注意到了被他冷落的羽羽。 之前他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来，那个“啾啾啾”的小鸟不是羽羽又是谁？
第62章 污染物 “温若羽, 算了，还是叫你羽羽吧，”凌钰温煦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 但很快就被掩盖了去，“来我这里。” 他拍了拍被子，稍等了些许, 不出意外地摸到顺滑的羽毛, 感受到手下的触感，凌钰只是微挑嘴角，没有问温若羽为什么在这里。 “哥, 我扶你出来吃饭吧。”凌梨金开门的时候顿了顿, 看到凌钰手里金黄色的小鸟有一瞬间怔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哥你养的宠物啊，好可爱, 我可以摸摸吗？不用关笼子吗？不怕它飞走？” “不怕, ”凌钰踢踏着拖鞋往客厅走，谢绝了凌梨金的好意, 虽然他瞎了，但他能意识到周围都是什么, 这种感觉很奇妙,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 却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动，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清晰, 他一开始以为是敏锐的直觉, 但想来他已经在贝星了，应该不至于离谱到那种程度。 凌梨金在凌钰的身后抱着羽羽, 直到看到凌钰完美避开所有障碍物的时候惊讶地张大了嘴，但很快就自我安慰，也许是因为自家，她哥比较熟悉而已。 凌梨金快步走到凌钰身边，犹豫着小声说，“哥，你是不是……装瞎？” 凌钰走下去的脚步迟疑地一顿，“我也不知道。” “大伯说今天会和你一起去宠物市场，打算给你买个导盲犬。”凌梨金掩饰性地望了望厨房，如果她哥是装的话…… “买条修勾吗？好啊。”凌钰倒是没有什么不满，也许他真的需要。尤其是就算他能“看见”……出门也总是不方便的，不过就算是有了导盲犬恐怕很多地方也不能去了。 “来了吃饭，”凌少君将丰富的食物端到餐桌，取下了身上的围裙，不紧不慢地开口，“你妈接到临时任务，刚走了。” “嗯。”凌钰习惯地点头，他爸妈都是忙的，经常出差。 凌梨金落座后将羽羽放在桌上一边投喂食物一边逗着玩，末了抬头问了问正慢条斯理吃饭的凌钰，“哥，这鸟叫什么啊？” “羽毛的羽，叫羽羽。”凌钰掀了掀眼皮，感受到睫毛触碰丝绸的感觉，冰凉的、覆盖着的。 “吃完带你去买条狗，再买个导盲杆。”凌少君一边往凌钰碗里夹菜，一边催促着凌梨金，“食不言寝不语。” - 浓郁的晚霞徐徐给天空涂上了鲜艳的颜色，半边的红霞给路上的行人都镀上了一层金光的余晕，三人吃完饭后直奔申请导盲犬的机构，很快就经过检测获得了资格。 凌钰能听见一排导盲犬安静的呼吸声，感觉都很乖的样子，就随手指了个大型导盲犬，软乎乎的毛顺从地让他摸，还时不时吐了吐舌头。凌钰很满意，就和这只导盲犬凑近乎，而凌少君则去办理手续。 “哥好像很喜欢小动物，”凌梨金也对狗狗很感兴趣，看着狗狗晃尾巴感觉心情都好了。 “也许吧。”凌钰正在给导盲犬顺毛的手一顿，因为他听见了温若羽在精神力中传递的话语，[这是个污染物。] [污染物是什么？]凌钰不动声色地将问题抛给温若羽，看了眼旁边乐呵呵旁若无觉的凌梨金，默默将凌梨金的手挪到另一只狗头上面，面对凌梨金受伤的眼神，凌钰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占有欲比较强。” “唔，好吧，”凌梨金甩过脸不想理她哥，等手续办好就到大伯那里聊天，俨然一副生气的样子。 半晌，凌钰都没有等来温若羽的解释，只得无奈地笑笑，牵起导盲犬脖子上的绳，走到两人身边。 “你们两个去逛吧，不要太晚回家，我有点事需要出去——”凌少君刚挂断电话，看了看气鼓鼓的凌梨金，安抚道，“你哥他不懂事，别跟他计较，还要麻烦你多帮我照看他了。” “那是自然。”凌梨金叉腰瞥了眼安静站在一旁的凌钰，“大伯快去忙吧。” 凌少君的身影消失后，凌梨金拉着凌钰前往大街上买衣服，不光给自己买，还乐意给她哥打扮，只是言语间总是提及一件事，“哥，我在你心里比不上一条狗我真的很伤心。” 凌钰没有把污染物的事告诉凌梨金，看凌梨金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贝星在悄然异变，这样的快乐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打破，所以且行且珍惜。 基于此，凌钰也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牵着那条导盲犬，好似一个孤苦伶仃的少年，满身忧郁。 路过的小孩迟疑地看了看他，丢下了一个棒棒糖，左看右看没有看到碗，最后将糖塞在凌钰的手上，“漂亮大哥哥，你好可怜，噗噗把自己的糖送给你吃，你要开心呀！” 凌钰：…… “好啊，谢谢噗噗，哥哥很喜欢噗噗的糖，噗噗也要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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