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换上一副轻松愉悦的假面,“我就是回来找你庆祝的,怎么了,我们不是伴侣吗?不应该吗?” 司刻洛脸上的笑容终于隐去,他站起来,朝昭朝逼近,暴戾的情绪在眼底流动,其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你知道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我明明和你说过我那时看到了重绛叶!” 他越说越激动,抬手直接抓住了昭朝的双臂,手底下也没了轻重,指关节由于用力已经开始泛白。 “你有没有哪怕一瞬间,是想要站在我这边的?” 他这样问昭朝,心里却早就给出了答案。 在重绛叶面前,他司刻洛一文不值。 看着那双由于情绪激动而泛红的双眼,昭朝表情都没变。此时他和司刻洛之间就像隔着一堵厚厚的墙,他感觉不到手臂的疼痛,也看不见司刻洛的心。 “我把你当什么? 我把你当皇室的小王子。 我本来就是智和盟的人,重副将是我的老师,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站在你那边?” 昭朝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扬着下巴轻蔑地看向司刻洛。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从司刻洛的心脏上剐过,一颗不久前还为眼前人鲜活跳动的心脏变得鲜血淋漓。 他望着昭朝,双眼失神,缓缓松开了手,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司刻洛转身的那一刻,昭朝脸上的笑容便彻底消失。 这一晚,昭朝久违地一个人睡整张床,也是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失眠。 凌晨时分,他听见了大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 呼吸听了一瞬,昭朝坐起身来,从通讯器上调出门口的监控。 监控的时间回溯到五分钟前,刚播放两秒,忽然又被关掉了。 管他有没有伪装,最好就这样直接被发现,把他那该死的计划搅个稀巴烂。 昭朝狠狠地想着,大力翻身躺了回去,将自己裹在被子里。 可惜夜晚的静谧并没有持续多久,一阵窸窣响动,房间里传开一声发泄似的叹气,一床被子被昭朝踢到了地上。 全部都是司刻洛的味道,连他身上都是。 难闻死了。 他捏着鼻子,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终于,在旭日初升的时候,成功睡了半个小时。 另一边,司刻洛从昭朝家离开后,就直接回了皇室庭院。 那个屋子他不能再待下去,只要意识到昭朝和他处在同一个空间,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些让他喘不上气的话语。 所以他索性就逃离了。 大半夜,比司刻洛叫醒的金贤难得没能维持平日里的得体笑容,还残留着几分困倦和茫然在脸上。 但很快,他就回过味来。 自家少爷平时没有扰人清梦的恶毒癖好,这大晚上不睡觉从家里跑回来,肯定是有什么事。 司刻洛的心情也确实都写在了脸上:难过、痛苦、抑郁,还带着几分生气。 从皇室事变之后,金贤就没怎么见过司刻洛这副模样了。 那时,小少爷一夜之间被迫长大,学会了将所有情绪都锁进心底的匣子。冷漠、冷血,已经成为了他新的皮囊。 于是金贤清醒过来,化身知心管家,准备好倾听司刻洛的心事。 两人坐在司刻洛小时候的房间,金贤看着坐在飘窗上,身形清瘦的男人,想起了对方小时候的模样。 备受宠爱却也总是孤单一人的小司刻洛,也总是喜欢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发呆。 冷白的如纱的月光落进来,落在他身上,也算是另一位母亲的拥抱。 “那个迷宫是什么时候没有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听见司刻洛开口。 金贤回过神,沉吟了一下,“应该是我们在极苦的期间,斯塔舒先生让人铲掉了。” “他可真狠心。” 司刻洛下巴垫在膝盖上,眼神空洞,“你说,他们这种人的心脏是什么做的?” “他们”,金贤抓住了这个重点。 “昭朝先生的心脏总该是热的。” 他说,却意外获得了司刻洛激烈的反驳。 “不,他的心最冷。就像是一块捂不化的石头,又冷又硬。” 司刻洛说着,语气里终于逸出几分难过。 这下金贤可以彻底确定了,少爷这是跟昭朝先生闹矛盾了。 这还真是有点触及金贤的知识盲区了。 他比司刻洛大十五岁,基本是看着他长大的,也很多次安慰开导司刻洛。但到底……没有调节夫夫矛盾的经验。 “你们有沟通过吗?” 金贤思考了半分钟,小心地问道。 万事化解法则——沟通。 司刻洛身体僵了一下,缓缓垂眸,浓长的眼睫遮住了一双透亮的灰瞳。 他们不仅沟通了,而且沟通的很直白。 血淋淋的事实被撕扯开来摆在他的面前,让他找不到任何自欺欺人的余地。 “算了,你去睡觉吧。” 在金贤下一句开解的话语说出来之前,司刻洛已经将脸埋进了胳膊里,摆出拒绝沟通的姿态。 金贤只得应声离开房间。 站在门口,他扶着门把手,思索再三,还是说道:“您总说让昭朝先生相信您,但是您是不是也该相信他呢?” 透过清冷的月光,金贤看见司刻洛一动不动,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进去。 轻叹一口气,他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 距离那次的矛盾已经过去了一周,昭朝始终没有见到司刻洛。 但事实上,他也没回过几次家。 这一个星期他基本都将自己关在训练室里,累了就洗个澡吃顿饭再睡一觉,睡醒了就继续去训练。 重绛叶升为主将的正是通知也已经发出,但关于总队长的人选,还迟迟没有正式公告。军部内仍在流传这个这位一定属于昭朝,昭朝也懒得澄清。 这天中午,玉雅贤来找昭朝做本周汇报,顺便把他拉出训练室。 这么练下去,迟早要出事。 “你什么时候回去给他们训练?我已经快压不住他们了。” 食堂里,两人面对面坐着,玉雅贤找了个话题。 “压不住就揍一顿。” 昭朝语气平淡。 “我可不行,还是得你来——” “哎,听说没有,总队长这位置要给咱们队长。” 几个五队的人从旁边经过,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说给昭朝听。 玉雅贤听见,看了一眼昭朝的表情,只见对方连咀嚼速度都没有变一下。 “所以你为什么拒绝了?” 那几人走后,玉雅贤大着胆子问。 当时昭朝只跟他说拒绝了当总队长,却也没说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想当。” 昭朝筷子用力戳了一下操盘,情绪终于出现了波动。 这下玉雅贤也不敢问了,估摸着这恐怕不只是不想当这么简单的事。 昭朝已经低着头开始扒拉最后一口饭了,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想着玉雅贤的问题。 能为什么? 总不能说,他是想起那个人在皇室庭院那副脆弱到快要崩溃的模样,想着这么做就当哄哄孩子了。 如果非要一个不那么恶心的理由,他只是想在所有事情调查清楚前,做一个中立者。 思及此,昭朝眼神一暗,抬眸看向玉雅贤,“下午你再带一场,明天我回去。” “行啊。” 玉雅贤一口应下,还叮嘱昭朝别训练太过。 昭朝这次还真不是为了训练。 下午三点,昭朝来到了档案库。 档案库的权限并不是向所有人开放的,昭朝能进来,还是之前重绛叶给的权限。 档案库中晦暗阴冷,数百只摄像头覆盖整个档案库,将档案上的每个字都照得清清楚楚。 顶着那些摄像头,昭朝便直奔纪年区。 因为智和盟掌权没多久,皇室相关的也不在这边,所以档案数量也不算很多。 昭朝抬手从资料屏幕上扫过,尽管在人眼看起来毫无变化,但是在摄像头中,这屏幕已经是模糊一片。 收起手上的小玩意,昭朝抬手输入皇室惨案发生的年份和日期。无需等待任何时间,屏幕便跳出三个大字——无记录。 幽蓝的光照在昭朝脸上显得有些冰冷可怖。 他眉头微蹙,删除日期后只输入了年份。这一次,倒是有几个寥寥可数的事记,他便翻找起来。 怎么回事? 昭朝退出时间查找,开始搜索关键字。 他输入了“皇室”、“斯塔夫”、“成人宴”等一系列关键词,却都没有想要的答案。 “你是在找当年斯塔夫夫妇死亡的事记吗?” 一个声音蓦地在背后响起,昭朝呼吸一滞,手下动作也停了下来。
第079章 找回记忆 那声音在空旷的档案室里显得冰冷森然,无端引起人后脊一阵发凉。 但是这声音对于昭朝来说并不陌生。 他不慌不忙地抬手将屏幕上的搜索记录删除,这才转过身去,颔首向对方打招呼,“老师。” 蓝光映照下,重绛叶勾起一个有些瘆人的笑容,“我真是没想到,有一天来查这件事的会是你——不对,应该说,作为那件事情的当事人之一,出现在这里还真是有些稀奇。” 的确,作为一个当事人却试图通过别人笔下的文字来还原当年的真相,着实奇怪。 但前提是,当事人的记忆是真实的。 昭朝甚至编不出一个敷衍的幌子,只是沉默应对。 “是为了沃登?” 重绛叶向昭朝走近,看着面前这个一向听话的学生。 他到底还算是了解昭朝的,知道他并不会轻易受人指使。那么他出现在这里,只可能是自己的原因想来探查。 “是为了我自己。” 昭朝平静地回答。 也不知道是对这个答案满意还是不满意,重绛叶努着嘴点点头,语气复又变得温和轻柔,“觉得自己的记忆有问题?” 昭朝眉心跳了一下,迟疑地点头。 每次重绛叶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时,他就会不由自主卸下一身防备。 就像当年刚从极苦被带出的那段日子,重绛叶悉心照顾他,温柔地问他,“想吃什么”、“痛不痛”、“要不要出去玩”。 重绛叶长叹一口气,看向昭朝的眼神透着几分怜爱,“去我办公室说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 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重绛叶的办公室,还是原来的那间。 “你猜的没错,你的记忆的确有过更改。” 甚至没有任何过度,重绛叶上来便直接说道,这无疑是给了昭朝当头一击。 自己有所怀疑是一回事,但是得知果真如此,那又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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