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睛睡得正沉的珠颈斑鸠无知无觉地叫着他,虽然正在千里迁徙,但还是被养得胖了一圈。“大人救我!差点就要死翘翘了,呜呜呜……” 睡相极差但又半点自觉也没有的斑鸠,贴着他了还不肯,圆圆的小脑袋又在他的翅膀处不停地蹭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大人你好厉害啊,揍死他们、揍死他们!” 苦心寻找了一番,他终于发现了目标。 圆圆的小脑袋开始往他的翅膀下面绒羽最厚的地方钻,一双爪子也没有闲着,四处乱扑腾,最后爪子和翅膀大张,直接抱在了他的身上。 朱云深:…… 安澄在他的翅膀下面心满意足地砸吧砸吧喙,“暖烘烘、暖烘烘……” “安澄?”他低喊一声,语气颇有几分威胁的意味,可声音又实在很小。 “嗯……”安澄在睡梦中也不忘应答,可不仅没有半分自觉,嘴上也没闲着,仿佛情深成自然般呓语道:“大人……喜欢……对你的爱……我超爱……” 又是这样。 还问他是怎么发现鸟丢了,每晚都是这样,这又让他怎么能不发现? 朱云深暗自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再多说其他。 他拖着挂在身上的珠颈斑鸠挪动了些许位置,找了一个稍微宽敞些的地方窝下去,走了一会儿神,而后与怀中的鸟一起陷入沉睡。 第二日天色将将发亮,朱云深就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清明一片,不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而周围的其他鸟雀却还在熟睡中。 当初跟老人在一起时养成的早起习惯,直到现在也没有更改。 他将怀中睡得四仰八叉、羽毛乱飞的珠颈斑鸠扯出去,然后又把他放回昨晚入睡前此笨鸟给自己找的位置上。 做好这一切,他才振翅去寻找食物。 丰饶的土地食物也会相应充足,因此找寻两只鸟的食物,朱云深也根本无需耗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等他将自己和安澄的食物都带过去后,那只熟睡的珠颈斑鸠也醒了。 “早上好啊,大人!”珠颈斑鸠雀跃地咕咕叫,用喙沾着尾脂腺去给自己的羽毛摸油,“哎,昨晚上刮大风了吗?怎么羽毛乱糟糟的呢,像我睡相这么好的鸟,不应该啊。” 朱云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张喙。 反正这珠颈斑鸠熟睡之后也没有记忆,所以那些话不必多说,不然会显得怪异又暧昧。 只要他在两鸟都清醒的时候不做太多、拉开距离就好。 至于其他的,他自有打算和安排。 他把找到的浆果放下,言简意赅,“吃。” 珠颈斑鸠看到果子眼睛都亮了,他夹着翅膀小碎步跑过来,俯下身凑近殷红的果子,夸张地深吸一口气。“啊——水果的清香!啊——大自然的馈赠!” 不过安澄也没有急着吃,而是凑到他的面前,讨好地用喙啄了啄他的翅膀。“谢谢大人,你是全天底下最好的大人了~ “我安澄何其有幸、三生有幸能够遇见你,你帮我找的浆果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我……” …… 此场景日日都会上演,安澄的话次次都不会重复。 刚开始的时候朱云深还会权当是奉承,但是当他意识到面前这只珠颈斑鸠心意后再听到这些话,心中的感觉便变得十分复杂了。 不过他向来不是什么不近鸟情的隼,虽然没有办法回应安澄对他的情感,也并不打算堵住这笨鸟的喙不让他出声。 鸟生短暂,如果连爱意都不被允许自由说出,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况且安澄也只是说,从来没有强求过他的回应。 就好像他只是在独自且倔强地爱着他,并不执着他回报以爱意。 如此一来,朱云深就更没有办法多做什么阻止了。 在持续输出了好几分钟之后,安澄终于给自己大长段的爱意收了尾,可他还没有离开,而是用非常期待的目光看着隼,仿佛在等待一个很小的回应,表示他的爱意都被听了进去。 朱云深慢慢地移开自己的视线,不多回应,只低“嗯”了一声。 即使什么有效的信息都没得到、即使只有一个音节,安澄似乎也很满足了。 他开开心心地蹦跳到浆果处,终于肯俯下身去品尝今日的早餐。 可啄食得时候也不见得多么专心,每次朱云深状似不经意地偏头看去,都能发现安澄在看自己。 但被他发现在偷看之后,珠颈斑鸠又会迅速地移开目光,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实在是……用情太深。 朱云深暗自叹了口气,心中隐隐地产生几分担忧。 希望等到了繁衍地他要去找寻配偶的时候,这只珠颈斑鸠不会太过伤心。
第41章 被精神小黄毛追求了怎么办? 在安同志的悉心教化之下, 众猴终于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也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猴,完成了从景区之耻到景区之光的伟大转变, 夜半绑鸟事件也成为了此景区开放游览史上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而万猴瞩目的安同志, 事了拂羽去,深藏功与名。 即在耗费了一日多的时间处理完这些琐事后,他们的集群便再次出发,朝北而去。 离开的时候,山大王带着自己的小弟们罢了半日的义务工, 依依不舍地借着大树送了好几百米的行, 更有甚猴竟然还掩面哀哭起来。 “神鸟、神鸟……你一定要帮忙带话给大圣老祖, 告诉他我们对他是一片赤诚之心, 让他老人家一定要健康万岁啊!” “神鸟、神鸟, 你以后有空一定要常回来啊,大圣老祖的兄弟就是我们的兄弟,千万要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 “神鸟、神鸟,你一定要想念我们啊, 一定不要忘了我们啊!” “神鸟、神鸟,我们以后也会一起纪念你的!” 可谓是:高猿长啸, 属引凄异, 空谷传响, 哀转久绝。 猕猴慢慢地停下跟随的步伐, 但他们的嚎叫声却跟了几里地远,直到晚上入睡时, 安澄满脑子还回荡着带着哭腔的“神鸟神鸟”, 一度不能安稳入睡。 不过尽管有诸多不顺心的地方,安澄却也还是不厌恶抵触这次经历的。 爱恨嗔痴都是恩赐, 人生所能遇见的事情其实皆难得,一切都平心接受就好。 并且再仔细算一算,成为鸟才几个月的时间他就经历了许多事情了,见过繁华喧闹的城市、去过暴雨瓢泼的郊外、目睹了你死我活的打斗、如今又见到了天马行空的猴群,比他前半生的人生都要丰富精彩很多了。 想来生命能比较的不止有长度,还有厚度。 === 再往北的方向飞行了几日,七隼一斑鸠终于飞出富饶的盆地、迈过分割南北的秦淮线,去到了地理意义上的北方。 很难具体说出南北方在感受上有什么巨大的差异,但安澄确确实实有种旅程已经过半的感觉,也真真实实地体会到周围的树木、景色发生了改变。 不过众鸟的生活作息,还是如往常一般。 越过秦淮线的第一天,他们照例在日头正盛的正午找了几棵大树歇息重整。 安澄舒展着有些酸累的翅膀,耐不住寂寞的眼睛却还在骨碌碌地转动,倏地、在不远的树上瞧见了一只没见过的红隼! 这红隼有留鸟与候鸟之分,而候鸟之中也存在着不同的迁徙习惯,有些红隼会暂时聚成小集群一同迁徙,而有些红隼则会选择独自一鸟经历这段旅程。 偶遇的这只大概是后者。 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又准备去到哪里。 那红隼的身型并不太大,腿长且精瘦,蜡膜部分还有一道比较明显的小伤疤。脑袋上有根脱离了群羽翘起来的正羽,颇有几分夜鹭枕部白色丝状羽的神韵,而他身上羽毛的颜色比寻常的红隼都要浅,在阳光的照射下甚至还有些偏黄。 嚯,还是个非主流小黄毛。 朱云深等隼很是习惯了偶遇同种这样的事,对方似乎也同样如此,两方很守规矩地隔了很长一段距离。 可这是安澄第一次看到除了朱云深、朱海他们以及第一次捕捉他的红隼之外的隼,难免有些好奇,忍不住一直地偷偷去打量。 “怎么,你觉得他比阿深好看啊?”朱河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过来,脑袋顶在他的身上,把他撞得身体一晃一晃的。 安澄立刻振声反驳,“怎么可能?!” “大人是我的谁?他又是我的谁?我怎么可能会觉得他更好看!请朱河同志不要质疑我对朱云深同志的心,好嘛?!” 朱河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表情,“不~要~质~疑~你~的~心~嘎嘎嘎——” 而后莫名其妙地一边野鸭笑一边扑扇着翅膀离开。 这段空闲的时间恰好能用来进食,众隼修整了一下便纷纷振翅捕猎去了,留下安澄一只混吃等死、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的珠颈斑鸠。 安澄本鸟没什么自觉,秉持着能吃上软饭就是本事的鸟生理念,心安理得地留在原树上休息,外加继续观察小黄毛。 不过知道猛禽都有很强的警惕心,他将鸟上上下下看了几遍后就打算收回视线,哪知还没来得转眼睛,那小黄毛就猛地偏头看向了他。 两鸟好死不死地对视上。 安澄:…… 这这这……这小黄毛应该不会做些什么吧?不会把他当做食物吧? 现在孤鸟寡鸟的,要是他被攻击了,朱云深能够及时赶来吗? 不过万幸这鸟只是长得精神一些了,但行为举措却没那么易燃易爆炸,在对视几秒后就慢慢地移开了视线。 安澄大松一口气,正欲扭头,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安澄。” 他扭头看去,发现是朱川,集群里唯一一个雌性红隼。 她爪中抓着一束野果,正振翅朝他飞来,落到他身边之后将东西放在他的面前。“刚刚捕猎的时候偶然看到的食物,我记得你们珠颈斑鸠是吃这个的,就给你带过来了。” “啊……”安澄扭捏地搓了一下爪子,有些不太好意思看朱川,一双眼睛紧张地乱瞥。“这不太好吧。” 吃朱云深给他找的食物他还颇有几分理直气壮,甚至朱河的他都还能硬着头皮接受,但朱川毕竟是个女孩子,他就没那么脸大了。 而且做人的时候本来就没怎么和女生说过话,变成鸟了这胆子也不是说大就可以变大的,毕竟雌雄有别不是。 “红隼不吃这些。”朱川把野果推了推,看向安澄的目光暗含几分慈爱。“而且你看你瘦得都有些脱相了,应该要多吃一些,不然和深哥体型差太多了。” 安·胖了一圈·被朱云深说沉·澄思考几秒,颇为认同地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我也觉得我最近瘦了很多,应该是晚上没睡好,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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