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睡醒的安澄反应还十分迟钝,被声音吸引着无知无觉梦游般地走到了她们的身边。 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丧彪用长鼻子卷住了身体。 她将他高举起来,摆在英恩面前让她们看。“我不要跟你们好了,现在我跟小大安澄才是最好的,他会让我赢,还会叫我超厉害的名字。 “我要跟他一起出去建立属于我们的族群,比祖母的族群还要大好多好多好多……好多个好多那么多。” 莫名加入到家族争端的安澄:??? 姐姐!你的坏祖母坏妈妈可是能一脚把我踩成肉泥的,求你放过我。 “哈哈,哈哈哈……”他尬笑几声,没敢回头去看英恩等象的表情。“小孩子家家的,别开玩笑……” 英恩似乎也有些无奈,放柔了声音,“呀呀……”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丧彪大声打断。“不许这样叫我!” 或许是意识到这样大声对长辈说话有些没礼貌,她心虚又愧疚地扇动了几下耳朵,接下来的话把声音放低了许多,“我不喜欢呀呀这个名字,我知道,你们就是在嘲笑我说话总是说‘呀’,所以才这样叫我的。” “怎么会呢?”英恩耐心解释道,“我们都是觉得你可爱才这样叫你啊,呀呀是我们所有人的宝贝。” “我才不想要可爱呢。”丧彪转动自己的身体,用侧脸面对英恩。“厉害的母象是不应该可爱的,你们说我可爱,就是在说我不厉害……” 英恩似乎还想要就此解释,可连抬了几下鼻子也没能说出些什么来,不得其法的她只能暂时将视线转到安澄身上。 “安澄,谢谢你帮助了我们,也谢谢你救了我们家呀……我们的小象。” 被点到的安澄立马挺起自己干燥后又变得毛茸茸的小胸脯,扭了个脑袋去看英恩。“太客气了太客气了,丧……呀……她也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本来就是要互相帮助的。” “还是要感谢的,我们还是会记得你的恩情的……”英恩说着说着声音却逐渐变弱,最后竟然沉默着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 安澄一个激灵,顿时如芒刺在背,身上的绒羽都要在这样的目光下竖起来,不停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在他被看得有些受不了的时候,英恩终于再次开口,“安澄,既然呀呀不喜欢这个小名,那能不能麻烦你帮她取一个正式的名字,之前我们一直想给她最好的,所以拖延到现在也没取。” “啊?我?”安澄从丧彪的鼻子中挤出翅膀尖尖指向自己。 英恩笃定点鼻,“对,你。” “你……” “我……” “她……” 安澄的爪心都冒出了汗,看看英恩又看看丧彪。 但丧彪竟然对此没有展现出任何反对之意,反而还兴致勃勃。“好诶好诶好诶,新名字!!!” “好吧。” 安澄双翅抱头,苦思冥想、绞劲脑汁、搜肠刮肚。 终于,在容量不多的脑袋中找出了个还算不错的字。 “就,就……”他紧张地吞咽几下,“不如就英磐吧。” “这是什么意思ya……啊?”呀字说到一般,被丧彪紧急收回改正。 但英恩和丧彪都还是不约而同地投以疑惑的目光看向安澄。 安澄清了清嗓子,给她们科普道:“磐,它的本意是代指层层叠叠的巨石,后来也衍生出巨大、坚固的意思。 “丧……呀……她在暴雨当中、在狭小的红薯窖里坚持了那么久都没有放弃,背上还驮着一个人类,说明她是一只非常坚强有韧性的小象,所以我认为这个字非常符合。” “噢~”听了他的解释,丧彪的眼睛一点点地亮了起来,嘴角的弧度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咧到了最大。“小大安澄你好厉害呀!我好喜欢这个字呀,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兴奋的小象又开始原地转圈,耳朵一扇一扇的,鼻子和尾巴也跟着甩动起来,安澄趁此时机从象鼻逃离。 “好厉害的名字,比祖母她们取的好一千倍一万倍!!!” 这一次的她没有被自己给转圈到摔倒,然而听到她回答之后的英恩神色却变得黯然许多,耳朵紧贴、鼻子低垂。 莫名的,安澄在那张脸上看到了与丧彪截然不同的、饱经风霜与岁月的痕迹,由是心中生出了一些很淡却又无法忽视的酸涩。 英恩她们,其实是真的很爱丧彪的吧。 安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飞到丧彪耳边,压低着声音说:“丧彪,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第28章 顶流难藏怎么办? 丧彪疑惑地举起长鼻,又似乎是意识到他们要说些不能让别人听到的话,就卷着安澄悄悄地走到小角落处。 “说什么说什么?” 安澄清了清嗓子,挺起自己毛茸茸的小胸脯,双翅夹在身侧宛如背手。“那什么……其实我也有个小名。” “叫什么ya……叫什么?”丧彪微微掀起自己垂在脸侧的大耳朵。“让我听听,让我听听。” “她们都叫我小咕咕,”安澄从鸣管中发出几道咕咕咕的声音,“你听,因为我的叫声是这样的。” “哇——”丧彪的两只耳朵都兴奋地扑扇了几下,“真的诶,对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呀?你在咕咕叫诶~” 本来也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但丧彪的语气实在充满了太多讶异、好奇和崇敬,让安澄都听得有些面热。 他故作矜持地用喙整理了一下身侧的羽毛,“虽然我本鸟非常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桀骜不驯、儒雅有礼、威武霸气,但对于这个和我气质略微有些不符合的可爱名字,我还是接受了。” 丧彪眨了几下眼睛,面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恍然大悟、又仿佛还带着些迷茫。 于是安澄便继续道:“其实我是想跟你说,你可以是英勇的英磐,也可以是可爱的呀呀,当然,你更可以是进军的丧彪,这些一点也不冲突。 “而且我知道,你不是不喜欢这个名字,你只是不希望自己是可可爱爱的,对不对?” 安澄以前最烦动不动就讲大道理的人,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会变成这样。 某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或许变成了一个无趣的大人,但又会在下一时刻认为这些话可能都是值得说的。 “嗯……”丧彪的鼻子有些丧气地垂了下去,“因为大家只会在你不厉害的时候夸你可爱,可是不厉害的母象又怎么能够成为象群的首领呢?” 安澄可算是明白丧彪一直以来都在纠结什么了。 象群当中目前就只有她这一头未成年的小象,她没有办法和同龄象去比较,而身边又都是一群成年且富有经验的勇猛母象,自然而然地就会无法对自己有个准确的评价。 “不要否认任何一个自己,因为任何一个都是真实的你,”安澄闭着眼晃了晃自己圆乎乎的小脑袋,“如果觉得自己的某一面和自己想象中有差别就不去接受,那其实也不是一种勇敢哦!” “就好像我虽然知道自己聪明、英勇、刚健,但我其实也知道自己只是一只珠颈斑鸠而已,我就没有办法像丧彪一样从红薯窖里救下一个人类。” 虽然这是在十多个小时前被朱云深开导的结果。 很自然地,安澄在这个时候想起朱云深对他说的那句话,也非常自然地说了出来。“麻雀飞不过喜马拉雅山,草木躲不开风霜雨雪天。” 丧彪垂下去的鼻子又慢慢地举了起来,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安澄,嘴巴无声地开合了几下,似乎是在重复他方才说的那句话。 安澄心里微微地泛起了一丢丢、一丝丝、一嗲嗲的酸。 死隼,抢他风头! 他刚刚说了那么多都没有打动象,现在不过是借用了他一句话,就让丧彪开始思考了。 他不服! 不过这些情绪不足为外象道,他扑腾了一下翅膀又继续说:“当然啦,如果你真的觉得这个是缺点,那也不必强求自己去接受,但你仍然要直面它而不是逃避,因为这样你才可以改变嘛,对不对?” “对诶……”似懂非懂的丧彪在他的诱哄之下点了点脑袋,有些恍惚着说:“小大安澄,你怎么会说这么大这么多的话呀?小鸟在天上叽叽喳喳的时候,就是在和同伴交流这些吗?” “你们可真厉害呀!” 安澄微微勾唇一笑。 开玩笑,他可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与马工程教材熏陶的、考研政治荣获A区大旱地89分的新时代研究生。 虽然说得出不一定做得到,但跟一只没成年的小象讲大道理,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简简单单、易如反掌、信手拈来? 呵。 “哎,反正就大概是这些。”说了这么多,安澄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他蹦跳到丧彪的身边,伸出翅膀尖尖去碰了碰她的腿。“不管怎么样,丧彪在我心目中都是非常非常勇敢坚强的象,我也相信终有一天你可以成为你愿望当中的母象,我期待着、等待着、笃定着。” “真的吗?”丧彪的眼睛倏地一下被点亮,她卷起安澄送到脸颊边蹭了蹭,开心到耳朵一扇一扇、尾巴一甩一甩。“我全世界最最最喜欢你啦!” “嘿嘿~”享受了一下象爱的拥抱,安澄又迟来地切入到最重要的主题。“其实你的亲象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她们也比我更坚定地这么认为着。” 提到她们,丧彪又有些不开心,“才不会呢!” “那我们来比赛怎么样?”安澄抬头。 听到关键词,她的耳朵又掀了起来。“什么比赛?” “你去问问你的亲象是不是这样想的,如果不是,那就是你赢了;如果是,那就是我赢了。”安澄露出成竹在胸的自信一笑,“我赢了的话,那你要答应我以后再也不随便离群出走;你赢了我就跟着你一起出去建立族群,怎么样?” 十分笃信的丧彪当下就开始欢呼,“好诶!” 高喊几声后,她把安澄放下,急急忙忙地开始朝着方才还在生象气的族群跑去,迫不及待地要验收自己的“成功”。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安澄成熟稳重地摇头轻叹一声,夹着翅膀慢悠悠地转身离去。 事了拂羽去,深藏功与名。 === 无所事事的安澄原本想找自己的好鸟友朱河唠唠嗑,哪知逛着逛着,就看到了一个拿着手机的四处拍摄的人。 咕? 有细作? 让他铁面无私鸟青天来看看到底是何人在此作祟! 他扑扇着翅膀快速地飞过去,粉红色的利爪泛着寒光。 “咕咕,咕咕咕!” 妖怪,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好人! 飞到一半,就听那举着手机的人自言自语般不停地说:“对,野生的象群,十头成年的母象外加一头小象,我们猜测原本象群当中还有几头公象,但在不久之前离开了象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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