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宿点点头,他便一把推开大门。 哗,门开—— 嘭!一炮彩带当头喷来。 林宿和贺振翎眼疾身快地一退,坐在轮椅上的陆衍周就被笼了一身。 院子里灯球闪亮,动感地闪着幽幽蓝光,四周张灯结彩,一片欢乐的海洋。白无常举着喷筒嗨天嗨地, “哔哩吧拉,嘿!…诶?” 他骤然停住。 几步外的一只鬼浑身挂满彩灯,也好奇地转过身:? 陆衍周,“……” 他默了下,挑开一条条彩带,耐心道,“没关系,没关系…” 林宿,“……” 贺振翎,“……” 白无常收回喷筒,恢复优雅,“…诶,不是八爷回来了啊。” 那只鬼紧紧脏脏地觑了眼。 陆衍周和他目光相对,屏了下,“你……” 跟前有五六秒的寂静。 林宿没忍住,轻轻一抬脚。噔。轮椅倏地滑到了鬼跟前—— 陆衍周,“!” 鬼,“!” 寂静被打破。 陆衍周指尖颤了颤,视线点点落过跟前的骨骼,他盯着那双黑洞洞的眼眶,像是酝酿了下开口, “唐突了。请问,可不可以和我握一下手?” 鬼懵懵的,伸手,“嗯。” 下一刻,却是十指交握。 骨节嵌入指缝,细细摩挲,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半晌,就看人慢慢背过脸,如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陆衍周拭了下眼睛: “是…我的阿秋。” … 林宿在门口旁观,转头,“这能摸出来?” 贺振翎低眼,“骨骼不一样,太熟悉的人之间,也许能。” 林宿没怎么关注过骨骼。 他闻言,目光就近落在身旁。因为里衣贴身,后者骨架和肌肉线条很明显,线条紧实流畅。宽肩,窄腰,胯骨… 视线滑过,垂在身侧的指节似蜷了下。 上方传来一道沉声,“…你在看什么?” “你的傲骨。” “……” 贺振翎扯了下嘴角,偏开头,“呵。” 在他偏头间,鬼飘了过来,小小声叫了句,“大人。” 林宿转头,“?” 一眼扫去,只见那头白无常不知在和陆衍周说着什么。 鬼好像有点羞涩,“那个好帅的男人,是不是认识我?” 是啊,你相好的。 林宿没说话,点点头。 跟前的骨头泛了点粉红,鬼又悄声,“他不会是我的粉丝吧?他跟我握了下手,都激动哭了。” 林宿,“……” 雪泥马惊叹:【好惊人的思路!】 林宿顿了顿,“也算是。”真爱粉。 “那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我给他看了你的画像。” 林宿说着一掏,贺振翎来不及阻止,那幅画像就重出江湖:..●皿●.. 鬼,“………” 鬼:●皿●! 他捏着画纸,端详半晌,“这样都能认出我来?怎么认的,默认吗?” 林宿看了他几秒,摇了摇头,“不是。” 鬼抬头,“嗯?” 所谓青梅枯萎,竹马老去。 “只是他希望,从此遇到的鬼都是你。” - 认出了这只鬼就是沉秋。 陆衍周准备先把他接回家里,他能开阴阳眼,也不愁没法交流。 只是现在魂魄找回来了,却还是没有阳寿。 “林先生。”陆衍周请求道,“陆某枉称陆家家主,学艺不精,请先生指点,我该怎么救回阿秋?” 雪泥马摇头:【不是他不精,是你太不是人。】 林宿略过这番听不出褒贬的话,说,“已经活过来的人,也不能再强行交易,去索他的性命。这件事我会再想办法。” 他说着,余光瞥了眼还在不远处嗨皮的白无常。 后者若有所感,背影卡顿了一下。 林宿收回视线,“你先带人…鬼,回去吧。” 陆衍周郑重道,“多谢林先生。”他说着叫上沉秋,“我们先回家好吗?” “诶?”沉秋羞涩,“跟着才刚见一面的男人回家,也太不矜持了吧…” 他嘴上一边说着,身体诚实地飘了过去。 林宿,“……” 两道身影渐渐远去。 林宿对贺振翎道,“你看,我就说他是只不正经的鬼吧。” 贺振翎冷笑,“总比给我发骚扰短信的人好。” 林宿若无其事地转头,“你聊天的尺度有些越界了,小贺。” 贺振翎平静,“你还知道尺度?我以为你都是18起步。” “我今年才17。贺老师,别胡说。” 身旁呼吸似微一顿。随即,“…呵!” … 沉秋这边暂时没事。 剩下的,就是工头那里。 林宿回去后,直接去了三清堰,敲开工头家门。来开门的是工头老婆,对方见了他一愣,神色微凝, “…小先生?” 雪泥马:【她上次见你,还叫的“大师”。】 林宿说:他们大概也是一户一师制。 他开门见山,“我来看看人。” “诶…好。”工头老婆便侧身将他请了进来。 进门,正遇上他们吃饭。 工头手里拿了个馒头,见他进来,停下看了眼,“这是谁?” 他对昏睡期间的事一概不知。 他老婆就说,“是洵城的风水先生,也是来帮过忙的。” 一听洵城,工头眉心就皱起来,“有什么事?” 林宿扫了眼他的八字。 果然是被改动过了。晖城协会强行撕毁契约,硬还阳寿,虽然也是“帮人”,但不付出任何代价——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说,“与你交易的那只鬼,并非恶鬼。你们强行撕毁契约,需要供奉他10年,来积德还债。” 工头老婆一惊,“10年?不是都解决了吗?” “你们是在知情的情况下做的交易,后面又反悔。强卖强退,易遭反噬。” “胡说八道!” 工头激动地一拍桌,“人晖城的大师都说了,这事了了。我现在活蹦乱跳的,人也好好的,你突然跑来说什么供奉10年。扯淡!我又不欠那鬼什么。” 工头老婆“诶”了声止住他。 又对林宿说,“就是啊,小先生。那边说全解决好了,鬼也封了起来,再也不会作恶了。” 林宿眉一挑,似笑非笑,“作恶?” 他看人还要说什么,直接道,“那只鬼本来是可以取你性命的。” 甚至如果愿意,晖城那些人也活不了。 只是因为一直记着不要变成厉鬼,沉秋才从未真正动手。 工头被他说得怵了下,又挥手,“反正不可能!让我在家里供奉一只鬼10年——”他说着忽而侧目,狐疑道, “你们不会是想趁机敛财吧?” 林宿摇头,“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工头,“……” 工头老婆,“……” 雪泥马轻轻点评:【这句话,确实挺气人的。】 林宿言尽于此,转头就走。 工头老婆犹豫了下,大概想到上次被救的事,又追了出来: “小先生,你别见怪。主要是10年…这也太长了!” 林宿扭头看着她,“命重要,还是钱重要。想好了之后再来找我。” 他说完走了。 - 回到家里。 林宿又给孟远平发了消息,说三清堰的事他来接手,让人也给晖城那边说一声。 孟远平的电话很快打来。 “林小友,这事不是说解决了?” “没那么简单。” 沉秋的身份不方便透露。 林宿只说,“我会想办法收尾。”他顿了顿,“我是好心劝他们,之后别再干涉。” 现在刚找回爱人,陆衍周还没工夫追究,之后就不一定了。 孟远平叹了声气,“唉,他们还打算开表彰会,恐怕不会理会。” 林宿温和,“那就跟他们说,成功会像大禹一样。” “?” “三过家门而不入。” “……” 半晌,孟远平艰难地回了句“行”,把电话挂断了。 这一路风尘仆仆。 林宿挂完电话就去洗了个澡,等他出来将外袍随意一拢,便看消息回了过来。 孟远平发了一串省略号,加上对方回信的截图: “急了?” “各干各的,各凭本事。” “……” 雪泥马边给人擦着头发,边盒盒一声:【气焰嚣张,小人得志。】 林宿赞叹地抬头,“难得你用对成语。” 【…你打算怎么办?】 他将手机一关,平和,“如他们所愿,那就各干各的。” … 表彰会的直播在下周三中午。 林宿照例给贺振翎发了条消息:“周三中午,来我府邸一聚。” 收获了一串默认的省略号。 随后他又给陆衍周打了声招呼,说是晖城有直播,让人稍加关注。 做完这些,他就安心等待周三到来了。 很快到了直播当天。 林宿趁着午休时间回公寓,他让贺振翎到了直接进门,反正以对方的权限也不需要钥匙。 他回到公寓,推开门。 热闹的声音一瞬冲出客厅—— “嘎嘎嘎嘎嘎……” “别客气,你们也吃点这个!” “……?” 林宿微微一凝,走了进去。 一到客厅门口,只见里面齐齐坐了一排人。 沉秋有些腼腆地坐在沙发上,陆衍周握着他的手,朝林宿礼貌地点了点头;贺振翎长腿交叠,冷淡地靠坐在一边;而另一头的黑白无常正宾至如归地撕开一袋奥利奥,发出一阵快乐的嘎嘎大笑。 …… 不大的客厅里,他居然看到了四个字:众生百态。 他目光定定地望去,“原来真正的同福客栈,是我这里。” 贺振翎,“………” 林宿看向不请自来的黑白无常,“他们就算了,你们怎么也在这儿?又休年假了?” 黑白无常手捧零食,看着他不语,嚼嚼嚼。 沉秋不好意思道,“是我和七爷说有直播,七爷又和八爷说了,然后他们一同邀请我们,来大人家里做客……” 黑白无常看着他,边嚼边拍拍身侧,“还站着干什么?快坐。” 林宿,“………” 他深吸一口气,“算了。” 然后按着两两原则,坐到了贺振翎身侧,身旁朝他看了一眼。 林宿回视,“看着我干什么,投个直播。” 贺振翎又深深投去一眼,随后拿起手机熟练地在跟前投了个屏。 客厅里静了瞬,接着响起轻轻的抽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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