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理认认真真地看完契约,感叹道:“我一直以为无情道院是十二道院当之无愧的王者,没想到四位院长以前考核的时候,居然是合欢道院的宋院长主导。” 贺兰熹努力为自家院长找回场子:“那还不是因为统筹全局需要说很多话,沈院长和江院长肯定是因为不想说太多话才勉强同意让绯月真君控场的。” 陆执理恍然大悟:“有道理!” “我觉得,接下来我们还是用实力和淮帝说话比较好。你觉得呢,宋浔?”贺兰熹朝宋玄机看去,“——宋浔?” 宋玄机的目光在那句“江隐舟要让每个人活下来”的契约上停留了许久,回过神道:“好。” 离开马厩之前,宋玄机问陆执理:“此契约只在考核幻境中生效?” 陆执理道:“这是自然,契约上不都写清楚了作用的范围么。” “这随便想想都能知道吧。”贺兰熹惊讶于宋玄机竟然会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如若不然,就绯月真君那张嘴,早就不知道违约多少次了。” 宋玄机轻一颔首:“嗯。” 贺兰熹的办法显然比陆执理的靠谱得多。大淮境内不乏修仙世家,但能力出众者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而近日大胜他们的徐国则是能人异士辈出。 徐国接连大捷,势如破竹,眼看就要攻入大淮国都,淮帝连亡国时自己该在哪棵树上吊死都想好了,不料从天而降三名神通广大的修仙少年,给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陆执理在淮帝面前小露一手后,淮帝对陆执理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不但以礼相待更是奉为上宾。 贺兰熹看得出来淮帝对陆执理推崇的法理没什么兴趣,不过是想借他们的力量对付徐国而已。 此刻的大淮深陷内忧外患,安内与攘外只能同时进行。如何说服淮帝推行法理不需要贺兰熹考虑,根据契约,他和宋玄机负责的是外患事宜。 对如今的大淮而言,继续陷入和徐国的苦战绝非明智之举。贺兰熹建议淮帝派遣使者前往徐国国都与徐国和谈,同时与邻国结成同盟,为大淮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 贺兰熹的建议淮帝一早便尝试过,无奈徐国仗着胜券在握始终不肯接受和谈。大淮派去的使者全部命丧黄泉,更有人被徐国炼成了活尸,再被送回大淮大开杀戒,祸害平民。 在淮帝的明示暗示下,贺兰熹同意亲自去一趟徐国,宋玄机忙于结交联盟一事不能相陪。 至于为何是话最少的宋玄机负责结交邻国,那当然是因为他字字珠玑,几个字就能把人说死。 出发之前,贺兰熹换上了大淮官员的赤色官服,身体被藏得严严实实,露出来的只有手和脸。可大家都知道,贺兰熹的脸才是最大的问题。 穿着大淮官服的贺兰熹端庄典雅,宋玄机看着他,想到的却是当日一身楼兰装,腰间尽揽月色的少年。 徐国国君虽然不像当初的楼兰王好色,但只要是上位者,谁会不想把难得一见的绝色占为己有。 贺兰熹察觉到宋玄机的异样,问:“怎么啦?你在想什么?” 宋玄机:“在想,没有实力的美貌只是一种累赘罢了。” 贺兰熹:“是吧,但我很有实力。” 宋玄机:“嗯,幸好。” 贺兰熹:“你对这种事似乎很有感触。” 宋玄机:“确实。” 贺兰熹偏过头:“好一个不谦虚的高冷美人。” “记住,你不是在楼兰,也不是在现世。”宋玄机掰过贺兰熹的脸,和贺兰熹对视:“你无须投鼠忌器。” 贺兰熹想起了宋玄机在【灵植大战妖兽】中的所作所为,不禁粲然一笑:“明白!”
第106章 六国之中,徐国势力最盛。徐国皇室世代修仙问道,只有强者方能继承大统。受到皇室的影响,徐国境内的修仙者俯拾皆是,连负责为贺兰熹带路的小官吏都会简单捏个诀。 贺兰熹以大淮使臣的身份出使徐国国都。入宫觐见皇帝前,官吏命令他卸下武器,只能携带大淮的求和书进殿。 贺兰熹交出了一把载星月,官吏却没有放过他:“还有一把。” 贺兰熹:“……厉害。” 贺兰熹多瞧了官吏两眼,把两把剑都交了出去。官吏确认无误后,带着他来到徐国皇帝所在的大殿。 宫殿巍峨,两只凶猛的麒麟石像镇守左右。身着铁甲的禁卫手持长矛排列在宫殿两侧,宛若一尊尊不可侵犯的雕像,藏在头盔下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追着贺兰熹的身影。 徐国皇帝新得了一头蝶形异兽,正悠闲地喂食调教;一众姿色过人的乐师轻捻慢挑,悠扬琴音自她们的指尖流淌而出。 听闻淮国使臣求见,皇帝兴致缺缺道:“想要求和,光派人送些破烂来有什么用。”皇帝伸出手,轻轻拨了拨蝶兽晶莹剔透的蝶翅:“别吃得太饱,待会说不定有加餐。” 皇帝斜睨一眼,守在他身侧的近臣立即心领神会:“宣淮国使臣觐见——” 蝶兽听懂了主人的话,期待地立在皇帝肩头,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淮国美味。 可它等了许久,等到不耐烦地振起了翅,那看起来就很好吃的少年依然好端端地站着。 徐国皇帝无视蝶兽不满的抗议,盯着面前身穿淮国官服的美人,嘴角一点点勾了起来:“你是淮国求和的‘贡品’?” 垂首的少年面上一顿,尽量耐心地说:“我不是。” 皇帝的反应像是听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居高临下地打断少年:“朕说你是,你便可以是。” 徐国皇帝自认并非好色之徒,年近三十后宫里几乎没人,别国送到徐国的绝色美人他更是看都懒得看一眼,现在却忽然有了兴致。 在绝对的美貌前,饶是他也不能免俗。 贺兰熹朝龙椅的方向望了过去,仿佛没听见皇帝的话一般,依照流程呈上求和书:“陛下请阅。” 皇帝手指一勾,求和书便从贺兰熹手中飞了出去,被皇帝轻而易举地接住。 皇帝打开求和书,只轻描淡写地瞄了一眼,求和书便被他随手扔进了一旁的火炉中,敷衍得像是在打法看路边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贺兰熹瞳孔微微一缩,眼底浮现出一丝丝的心疼。 皇帝欣赏着少年略显难过的神情,饶有兴味地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贺兰熹轻声道:“求和书是我道友一夜没睡写的。” 皇帝嗤笑一声,在龙椅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瞧瞧,淮国给朕送来了什么——好一个愚蠢天真的宝贝。” “宝贝”二字似乎触碰到了少年的逆鳞。少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方才真情流露的脸忽然没了表情。 “生气了?朕还以为淮国人早就习惯了被当成狗一样对待呢。”皇帝吹了声口哨,懒洋洋道:“宝贝,过来。” 贺兰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平静地直视着龙椅上的人。 近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皇帝的反应,惊讶地发现皇帝竟然没有动怒。直视天颜地抗旨,若少年没长这张脸,此刻早该是那只蝶兽的盘中餐了。 皇帝挑了挑眉:“朕让你过来,没听见?” 贺兰熹凉凉道:“我听到了,但我不想过去。” “不必担心自己没有名分。”皇帝对贺兰熹表现出来的耐心让他自己都觉得意外。他从果盘中拿起一个杏果,抛接着把玩:“过来伺候朕。你若伺候得好,朕说不定愿意赏你个后妃当当的。” 贺兰熹沉默片刻,走到了皇帝跟前。 “这就对了。”皇帝露出被取悦了的满意笑容,“你越乖,淮国的希望越大。” “你要封我做什么,”贺兰熹面无表情地问,“熹妃?” 皇帝张开双腿,眼神微妙地示意:“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贺兰熹闭上了眼睛。 他不是在楼兰,甚至也不是在现世。 那他是不是想怎么玩都可以? 在绯月真君等人四人契约中,写明了不能用美貌解决问题。若是当年的浣尘真君,他会怎么做? 贺兰熹睁开眼,心平气和地说:“我有个问题,陛下。” 皇帝道:“你问。” “你真的只是幻象吗。”贺兰熹垂眸打量着皇帝,有些怀疑:“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呢——熟悉得让人厌恶。” 皇帝微怔:“什么?” “算了,你是什么东西暂时不重要。”贺兰熹向前一步,学着皇帝的样子从果盘里拿出两个杏果:“听着,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老老实实地接受求和书,要么被这个戳瞎眼睛丢去淮国喂狗——你选哪个?” 此话一出,蝶兽猛地振翅,虹吸式的口中发出无形的声浪;铁甲禁卫一拥而上,将贺兰熹围得水泄不通。 “口气倒不小。”皇帝眼中折射出冰冷嘲弄的光芒,扬手示意禁卫按兵不动:“朕听说了,淮国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三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做帮手。可像你这样的剑修,一旦没了剑,和街上四处逃窜的蝼蚁有什么区别?” 贺兰喜淡道:“杀你,何须用剑。” 皇帝当然不信像贺兰熹这样的纤细少年能在自己的地盘上掀起风浪,不以为然地笑了:“哦?那就让朕看看你有多大的……” 咔——! 骨骼偏离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皇帝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头皮阵阵发麻,脖子被一阵巨力拉扯着,逼迫他高高仰起了头,惊惧的瞳孔中映出少年惊人的美貌。 下一刻,少年冷漠的面容陡然消失在他的视野中——贺兰熹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不容反抗地将两颗杏果活生生地插进了皇帝的眼窝! “啊啊啊啊啊!” 皇帝的怒吼响彻大殿,两行刺目的血泪在他脸上划过。惊恐万状的乐师尖叫着逃散,蝶兽猛烈地振翅,扬起不输沙尘之暴的狂风。 “有刺客!” “保护陛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没人能看清贺兰熹的动作。禁卫已经做出了最快的反应,仍旧阻挡不了贺兰熹抓着皇帝的肩膀,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毫不留情地从龙椅上扔了出去。 皇帝怎么也想不到贺兰熹的力气能大到他完全无法挣脱的地步。他勉强在半空中调整身姿,妄想免受重摔之苦,不料上一刻还在龙椅旁的身影毫无预兆地闪到了他面前,一手揪住他的龙袍,一手成拳,狠狠地对准了他的脸。 皇帝重重摔下,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无数裂痕犹如生长的藤蔓,迅速朝四面八方延伸,其中一根的尽头来到了那张金碧辉煌的龙椅。 只听砰地一声,龙椅轰然炸开。 “当年我师尊是不是也是这么揍你的?”贺兰熹在狂风中如履平地,一只脚冷冷地踩在皇帝的胸口,转身眺望天际。 “求援!速速求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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