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什么意思,不就换个地方打工吗。”周灼切一声,“你决定好了就行,那我先走了,有事别找我。” 他又叫339:“那个什么789,把人照顾好,听见没?” 339面朝阳台装聋作哑,不想搭理没素质的人。 每天在病房看书写题画图纸外加合理休息,住院时间过得很快,等到典礼的前一天,温然有些按捺不住,在顾昀迟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擦头时爬到他腿上,面对面坐好,认真地问:“我是不是要去买一套正装?” 他的头发又长了点,生机勃勃像一片昂扬的小草,精神抖擞地朝天支棱着。顾昀迟把毛巾挂到他脖子上:“没必要太正式,穿平常的衣服。” “那好吧,我一定会收拾得很干净。”温然抱住顾昀迟,头靠在他肩上,激动地蹭两下,“我终于可以去医院外面走走了。” 他的头发扎在颈侧,顾昀迟感觉仿佛是一只大刺猬伏在自己肩头,捏着温然的脸扳过来,亲了亲刺猬的嘴巴,搂着他的腰倒在沙发上。 第二天傍晚,温然在339和医生的陪同下下楼,坐上军用车。一个小时后,穿棕色毛衣戴棕熊大童帽的omega严肃而庄重地坐在了首都军区大会堂最后排最角落的位置。 温然绷着脸扫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穿着军装或职业装。 他低下头,给顾昀迟发了一条消息。 :我恨你[裂开] 十秒后顾昀迟回复:有人说在会堂里看到一头熊,是你? 温然保持低头姿势,打开相机,罔顾角度与光线,快速自拍一张发过去:不会原谅你[枪] 顾昀迟:外星变异熊 不久后典礼开始,奏乐声隆重磅礴,温然不自觉摘下帽子坐正,突然发现中后排的某个alpha有点眼熟,仔细分辨了一下,确认那是许则。 他立刻给顾昀迟发消息:我看到许医生了! 可能是在忙,顾昀迟没回。 典礼的前半部分可谓官方而无新意,饶是温然再新奇再激动,听完大半个小时以后也萎靡了,目光开始放空。 直到宣布授衔授勋仪式即将开始,温然才打起精神,重新看向主席台。 他在授勋环节中看到了七年未见的陆赫扬,依然是沉静而不疾不徐的,好像没有太大改变。其实想起来,温然觉得大家都没怎么变,只是拥有了新的身份与生活,但依然保留着少年时期个性里的大部分。 “联盟北部战区陆军作战指挥部,陆军中校,顾昀迟。” 温然顿时睁大眼睛,人也再次坐直。 主席台一侧的幕布微微一晃,身着深橄榄色军服的alpha迈至红毯上,绶带吊坠沉沉坠在身前,随着他的步伐晃动、闪烁。 军帽檐在顾昀迟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显得眉眼尤其深,顾昀迟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很冷静没什么表情,站定时自然地抬手敬礼,纯白手套与齐整袖口间露出一截修长手腕,胸口处的功勋章闪着光。 好几秒后温然才意识到大家都在鼓掌,他也跟着拍起手,心跳很快,控制不住地露出笑,真心地感到高兴。 掌声渐息,已被正式授予陆军上校军衔的顾昀迟站在繁花锦簇的发言台前致辞。温然观察前方,见有人拿着手机在拍照,便也打开手机,拉近焦距对准台上。 他专心致志盯着屏幕,没一会儿,发现顾昀迟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镜头中。 温然一怔,抬起头,隔着远远的距离,在偌大的、庄严的军部大会堂中,与顾昀迟视线相对。 顾昀迟口中致辞未断,看着最后排的角落,对温然很淡地笑了一下。 从顾昀迟的授衔结束后温然就没怎么关注台上了,不久后是中场休息时间,温然看到顾昀迟从会堂侧门进来,走上观众席,去了许则的位置旁坐下,不知道和对方说了什么,说着说着好像还嫌手套碍事,脱下来扔在桌上。 这让温然坐立难安,很想过去听听他们在聊什么八卦。 几分钟后,顾昀迟拿上手套起身,来到温然面前,温然立即问:“你们在说什么?” “你不是让我帮他们么。”顾昀迟用折起的手套拍拍温然的耳朵,“回去了,我和司令们说一声,你先到外面等我。” “哦!” 温然走出大会堂,找到来时送他的车。路边人来人往,路灯很亮,照得他无所遁形,不好意思再把熊帽子戴上,于是夹在腋下,双手插兜站在车旁等待。 很快,顾昀迟走出来,打着电话垂眼看向温然,将军帽摘下,随手就轻扣到他脑袋上。 这一下把温然的脸遮掉大半,他呆了呆,伸出手把帽子推上去戴好,然后转身,对着车窗玻璃上的倒影左看右看,用气声感叹:“好威风好帅啊……” 通讯器里是裴衍带着笑的声音:“仪式结束了?恭喜啊顾上校,再接再厉。这次事情实在太多,赶不回来了。” “没事,您忙您的。” “主要是本来还想去看看李述的,听你说他恢复得很好,我也放心了。对了,锦骞的事……你告诉他了吗?” 顾昀迟看着正对着车窗自我欣赏个没完的温然,顿了顿,说:“等他身体再好一点。” “行,你好好跟他说。” 刚挂掉电话,温然已经把熊帽和手机塞过来:“你帮我拍两张。”站好军姿后又想起顾昀迟的拍照技术,提醒他,“不要举太高,不要开广角。” 顾昀迟‘嗯’了声,然后先开0.5倍广角给他俯拍了几张,见温然脸沉下来了,才不紧不慢地换了正常角度。 拍完,负责开车的士兵从远处跑来:“顾上校,不好意思来晚了。” 灵光一闪,温然从顾昀迟手里夺过手机,递给士兵:“你好,可不可以帮我们拍一张照?” “可以的。” 温然先安排顾昀迟在指定位置上站好,自己又和士兵嘀嘀咕咕地找了会儿角度,这才走过来,整理衣服,扶正头上的军帽,最后牵住顾昀迟的手。 咔嚓—— 首都的冬天,军区里叶已落尽的树下,明黄色路灯光影间,顾昀迟军服齐整,一手拿着熊帽,一手牵着戴军帽的温然,与他拍下七年后第一张正式合照。 是十分令人满意的照片,温然连连称赞,士兵腼腆地表示自己偶尔也会被喊去拍庆典照,因此摄影技术尚可。 交谈一番过后,士兵将车门打开,温然钻进去,还在看照片。顾昀迟正要上车,有人叫住他。 “顾上校!”对方小跑过来,敬了个礼,“您好,我是陆军事务管理部的小刘,之前您要查的信息,我们已经收集完整,宁中校的遗产一共捐赠给三所学校,这是捐赠明细,还有学校目前的一些情况。” “谢谢,辛苦了。” 顾昀迟接过文件,打开看了一眼,目光忽停留在第二所学校的信息上。 校长:李青,beta。
第79章 长青 临近新年,温然终于被通知可以准备出院,又恰逢军部事务最繁忙会议最多的时间段,顾昀迟连续几天深夜才回病房,总能看到在聊天框里信誓旦旦保证会一边学习一边等他回来的温然早已盖着被子呼呼大睡。 339操心地叹气:“学习实在是太辛苦了,幸好小树每天都吃很多,保证了体力,不至于累垮。” 顾昀迟:“不学习的时候也没少吃。” 床上的温然无知觉地翻了个身,进入更深的梦乡。 第二天,等温然醒来,顾昀迟已经去了军区。吃过早饭温然开始看书,在飞行器设计与制造方面他还算有信心,不过既然要考军校,军事相关的内容就需从头学起,一大堆理论与条例等着他背。 一般这种时候339会自觉出门玩耍以免打扰他,只是今天才过去一个多小时,339就很着急地冲了回来:“小树!我听说贺蔚出任务受枪伤,情况很危险,被送抢救室了!” “什么?”温然愣了一下,立刻放下书找手机。 快速给顾昀迟发了条消息,温然下床,趿着拖鞋就往外跑,和339一起进了电梯。到达抢救室楼层,电梯门一开,走廊上已经站了许多人,最远处传来隐约的哭声,大概是贺蔚的家人。 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来这里能发挥什么作用,温然打开手机看了看,顾昀迟还没有回复。 339忽然拉了拉温然的衣角:“小池医生也在。” 温然看过去,隔着人群,在对面的墙边角落里发现了穿白大褂的池嘉寒,双手垂在身侧,失魂落魄地站着,脸上几乎看不见血色。 他犹豫一下,走过去,很轻地叫了声‘池医生’。 好几秒,池嘉寒仿佛才听到,慢慢转过头,一双眼睛通红,还没有眨动,眼泪就掉下来。 温然想叫他不要难过,坐下来等抢救结果,又觉得这句劝告很徒劳,垂下头在病服口袋里掏了掏,找到干净的纸巾,递给池嘉寒。 “谢谢。”池嘉寒声音哑哑的,接过纸巾,望着抢救室大门怔了会儿,才低头擦了擦泪。 陪着站了半个多小时,温然悄悄离开,默默回病房看书。直到中午,顾昀迟大概终于有空看手机,回复:嗯,知道,好好吃饭 但还是吃得不太安心,339来来回回进出病房,向温然汇报最新情况,每次带来的消息都是抢救还没有结束。 下午两点半左右,病房门打开,以为是339,温然转过头正要问贺蔚怎么样了,却看到顾昀迟走进来。 “脱离危险了。”顾昀迟将外套扔在沙发上,“不过还在昏迷,已经转到ICU。” 重重松了口气,温然说:“那就好。” 他爬下床,观察顾昀迟的表情,问:“你不是刚到,你也在抢救室门口等了很久,对吧?” “一个多小时。”顾昀迟在沙发上坐下,抬手将走过来的温然搂住,按着后腰带到面前,头靠在他的胸口,抱好。 温然站在顾昀迟腿间,摸摸他的头发,是在这一刻仿佛看到一个月前自己动手术,等在手术室外的顾昀迟是什么样子。 本质是静默、克制、很少发泄与收敛情绪的人,比起焦虑地走来走去坐立不安,顾昀迟大概只会沉默坐着,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但这样的等待无疑会随时间流逝而滋生无穷无尽的沉重与疲惫,如果那时温然能站在他面前——没有这种如果,所以此刻,顾昀迟以这个拥抱来延迟安慰一个月前的自己。 双手顺着顾昀迟的颈侧滑到他肩上搭着,温然说:“知道贺警官没事,池医生应该也很高兴吧,没有什么比看到在乎的人能平安更好的事了。” 顾昀迟嗅着温然身上的信息素,道:“你也会碰到这样的好事。” “你的意思是你受重伤然后被抢救过来?”温然马上皱起眉,扣住顾昀迟的脸让他抬起头,瞪着他,“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不希望有下次,你不要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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