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上级的一切处罚措施。”顾昀迟走出楼道,“明天开始我会暂时在总军区办公,过段时间再回首都向您当面认错。” “原来你在s市?”裴衍气得冷笑一声,“我现在就下命令让总军区把你拒了,你在大马路上办公吧!” “也可以,看您安排。”顾昀迟抬头看向四楼的某扇窗,薄薄窗帘里透出些可怜的灯光,他说,“正好我有更想待的地方。” 裴衍几乎是砸着听筒挂掉了电话。 顾昀迟的‘睡个好觉’不亚于一句诅咒,温然一夜都没能睡安稳,做了无数个奇怪的梦。 有雨的夜晚,抱着模型的顾昀迟同他共撑一把伞,走过漆黑的客厅与老旧的黑胡桃木楼梯,小小的次卧里,他满怀雀跃地抱住顾昀迟。 又问:“你准备读哪所大学,会出国吗?” 顾昀迟回答:“还不确定。” 雨突然变大了,越来越大,地面和房屋被淹没,沦为一片黑色汪洋,温然仓皇地想要抓住顾昀迟的手,站在面前的人却成了陈舒茴。 “你对他们来说只是工具,你觉得他会对你有感情吗?是因为信息素和匹配度啊蠢货!” “顾昀迟前段时间一直在国外,不是做别的,他在训练,进军校之前的训练。” “联盟规定军校学生在校期间不允许建立婚姻关系,也就是说,所谓的四年后结婚,他从一开始就想好了应对方法。” “你只是用来帮他治病的一味药,现在,你彻底变成废药渣了。” 轰——房屋隆然倒塌碎裂,陈舒茴扭曲的脸也消散,温然跌进汹涌海中,雨还在下,不远处是顾昀迟送的模型,被海浪拍打,脆弱地一晃一晃,温然拼命伸手去抓,只有海水从指缝穿过。 他渐渐往深海中坠,闭上眼睛,却闻到蛋糕的香气,有人抱着他的腰将他带上岸,睁眼时站在昏暗的酒吧通道,回过头只看见黑色背影,温然追出去,又在下雨,他摔了一跤。 只是想说再见而已。 温然再一次睁开眼,窗外是阳光与行人扰攘,他看着天花板,想起来,三年前的晚上,他追出去,只是想说再见而已。 他以为顾昀迟是来道别的,来确认自己还好好地活着,于是彻底放下或许因自己的‘死’而有过的一些愧疚,然后干脆地离开,就此完全结束。 所以温然无法理解顾昀迟昨晚的出现以及他说的每一句话。 脑袋隐隐作痛,温然从床上坐起来,忽然对着空气嗅了嗅——整整一夜过去,房间里的alpha信息素竟不淡反浓,简直有悖常理。 怀着迷惑,温然穿上拖鞋走向洗手间,却在走出被衣柜书架所隔断的卧室空间后猛地停住脚步,慢慢转过头,看向有悖常理的事件来源。 放着几盒新鲜早餐的餐桌旁,顾昀迟正坐在椅子上,一手支着脸,手肘搭在桌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温然拨通了军部投诉热线,发现接电话的人是顾昀迟,无奈只能打110报警,结果来的是贺蔚。
第60章 这么没礼貌? 维持着相同的姿势至少十秒,温然才移动目光,看看顾昀迟身后的窗,完整的,又看看门锁,完整的。 说明在他睡着的时候,顾昀迟完全堂而皇之地开门进来,像昨晚一样。 “你是小偷吗。”温然的头还晕着,蹙起眉,“还是强盗?” “说了你可能不信。”顾昀迟放下手,身体微往后靠在椅背,“开锁是军校的基础课之一。” “军校没有教你们不能随便开普通居民的锁吗?” “教了。”顾昀迟说,“但你在睡觉,我不想在门外等。” “和睡不睡觉根本没有关系,你昨天也是这么干的。” “因为你没下班,我不想在门外等。” 他看起来是在好好说话的样子——反正比昨晚说结婚那种疯话要好,行动上所表现出的却都是不容商议的入侵,似乎不打算提及从前,谈一谈然后就离开,而是就这样坐在属于温然的小屋里,一脚踏进他平凡又平静的生活,目的不明,停留时间不明。 深知在辩论方面双方水平差距悬殊,温然静默几秒,回身走进洗手间。 也许是通宵加班又一夜没睡好的后遗症,刚洗完脸挂好毛巾,鼻腔一热,有液体飞快往下流,温然立刻抽了几张纸巾捂住鼻子,将血止住。 他看着镜子里的脸,其实每天看,尤其是本人,是很难对比出胖瘦变化的,想起昨晚顾昀迟说的“你瘦了”,无法确定是事实还是随口寒暄。 将被染红的纸巾扔到马桶里冲掉,温然打开门走出来,见顾昀迟立在隔断书架前,若有所思地看着什么。 温然擦擦下巴上的水珠,顿了顿,说:“请你不要再擅自进我家了。” “不好。”顾昀迟侧头看他,拒绝得果断而轻易。 “你到底来干什么呢。”温然声音很低地问,不解又茫然的。 “送早饭。”顾昀迟没有过多占用温然紧张的工作日早晨时间,径直走到门边,打开门,“不吃的话就扔掉。”迈出去前又说,“浪费可耻。” 温然看着门打开,又合上,门锁发出咔嚓一声。门后的地板上,那张名片还静静躺着,上面有浅浅的斑驳脚印,应该是昨晚顾昀迟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时候不慎踩到的,而且刚刚出门时好像无意间又踩了一脚。 走到餐桌旁,温然看了看装在玻璃保鲜盒里的四五样早点,盒子上的标志是云湾,内壁被早餐的热气覆上一层淡白色。 窗帘还闭着,温然过去将它拉到一侧,又把窗户打开,习惯性往下看了眼,视线顿时停滞。 斜对面的一条小巷里,顾昀迟正站在离巷口很近的墙边阴影处,低着头一边接电话一边点了根烟。 距离关系,温然看不清他手上的烟具体是什么样子,也来不及看清——烟雾飘散,市井喧嚷中,顾昀迟忽抬眼看向四楼。 甫一对视,温然便往旁边避了两步,到顾昀迟看不见的位置。 晚间时分,联盟总军区陆军司令办公室外,顾昀迟敲了敲门:“裴司令。” 裴衍开了一整天的会,傍晚最后一个会议结束后就立即乘军机飞来s市,顾昀迟是在三分钟前才得知他已经到总军区的消息——想法是裴司令精力实在充沛,身体素质过硬。 “进来。” 穿惯了作战服,日常军装都显得过分束缚,顾昀迟将衬衫最上方松了一整天的两颗扣子扣好,又整理过领带,才推门进去。 进去之后先敬礼,然后顾昀迟说:“您这么晚还来上班。” 不知为何,顾昀迟这个人每次说‘您’的时候裴衍总莫名感到些许阴阳怪气。 啪——他将手里的钢笔一扔,抬起头,把顾昀迟从上到下打量几遍,才道:“来看看s市有什么好东西,值得顾中校下了战场就飞过来,还待着不肯走。” “今天的所有会议我都听完录音也看完文件了,这是我的报告。”顾昀迟把一份文件夹放到桌上,“来s市之前我已经向军务部请过假,您应该是知情的。” “知情有什么用,我知情那会儿你人已经不见了!”裴衍翻了几页报告,冷哼,“规定三天内提交会议报告,你倒是动作快,就是不知道写检讨的时候效率有没有这么高。” 顾昀迟没答。 合上文件,裴衍喝口水,又看了顾昀迟一眼:“我也不是真的想训你,从进军校起到现在,你一直都在训练场和战场上,这次本来就该回首都正式露个脸,风风光光接受表彰,你说是吧?” 顾昀迟没有直接回答是或否,而是说:“我从小在首都长大,露过很多次脸。” “你非要把我气死才满意?”裴衍敲着桌子,忽瞥见玻璃桌台下的相片,霎时就没了火气,良久,才摆摆手,“算了,能活着回来就行,见你一面我也算安心点。” 玻璃桌台下压着不少照片,都是裴衍从军多年来拍过的一些合照或授勋照,他的大拇指隔着玻璃在一张相片上摩挲一下,道:“按理说打了这么多年仗,都该看惯生死了,但可能年纪大了,总是会担心。” 顾昀迟垂眼看过去,那是张双人照,左边是中年时期的裴衍,右边是一位年轻军官。 “宁锦骞,二十多年前南部战区的陆军特别行动队,我亲自带出来的第一只队伍,他是我任命的指挥官。”裴衍缓缓道,“他牺牲的时候和你差不多大,也是正要升上校,结果没能从战场上回来。要是还活着,现在应该是上将了吧。” 又指向另一张合照上的人:“还有他,很优秀的情报员,牺牲时才二十三岁。有时候看到你们,就会想起以前的他们,战场和军令很无情,伤亡不可避免,但还是盼着所有人都能平安回来。” 顾昀迟点了点头,道:“明白。” “好了,早点去睡吧,连着这么多年没好好休息过,随你了。”裴衍语气一转,“但五千字的手写检讨少不了,还有,明天我给你安排战后心理疏导,总感觉你这次哪哪都不正常。” “是么。”顾昀迟说,“没觉得。” 裴衍指着门:“出去。” 刚走出来关上门,肩膀被拍了拍,顾昀迟回头,看到程铎站在身后幸灾乐祸地笑,又竖起食指‘嘘’了声,揽着顾昀迟往走廊尽头去。 到了楼梯间,程铎才出声:“顾中校可以啊,战后会议都敢逃,难怪裴司令这么生气,八卦都传到我们空军基地了。” 顾昀迟扯松领带,把最上面的两颗衬衫扣子重新解开:“你们空军是挺八卦的。” 比如陆赫扬在易感期昏迷醒来期间还发消息悠悠问了句‘顾中校,进展顺利吗’。 “又搞军种对立是吧,小心我去陆上校那里告你的状。”程铎撞一撞顾昀迟的肩,“跟我说说呗,你来s市到底干什么,总不能是喜欢总军区的工作环境吧?” 正好走到下一层楼,通道口执勤的士兵朝他们敬了个礼,顾昀迟直接问对方:“配枪了吗,借我。” 士兵愣住,程铎立马摆摆手,拽着顾昀迟继续下楼:“听我的,有什么不顺心自己憋着,别朝同事撒气。” 顾昀迟却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前不久联盟空军成立周年纪念的时候,是不是有战斗机模型?” “别提了,真是抠门死了,每个基地才送四架,根本不够分,我准备弄个陈列柜,大家一起观赏观赏得了,谁也别想拥有。” “给我一架,要最好看的。” 程铎诧异:“你要模型干嘛?我都不好意思给自己留,你去楼上空军司令办公室看看吧,他肯定有,你去问他要。” “看过了,丑。” “有就不错了,还嫌丑!”程铎道,“你怎么突然想要这个?建议直接去我们基地玩玩,最近正好有架飞行器要做测试,超大模型,特别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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