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女》作者:尘夜[出书版] 文案: 为了挽救后世日趋魂散的恋人, 祝映台由归村灵池回溯时空到春秋时代。 只身苦苦寻觅「梁杉柏」十多个月。 相见之际,竟是刑场行刑现场!? 王公贵族离奇的连续死亡, 「梁杉柏」竟被卷入成了嫌疑犯? 梁祝二人再次联手追寻真相! 纵使时空不同,后世认识的人们依然相逢。 因果轮回,莫非早有定数? 《梁祝》系列第七弹《罗刹女》—— 就算穿越时空,也要找到你!
引 六月栖栖,戎车既饬,四牡魁魁,载是常服。 猃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 比物四骊,闲之维则,维此六月,既成我服。 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 四牡修广,其大有颙,薄伐猃狁,以奏肤公。 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国。 猃狁匪茹,整居焦获,侵镐及方,至于泾阳。 织文鸟章,白旆中央,元戎十乘,以先启行。 戎也既安,如轾如轩,四牡既佶,既佶且闲。 薄伐猃狁,至于大原,文武吉甫,万邦为宪。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 饮御诸友,包鳖脍鲤,侯谁在矣,张仲孝友。 ——《诗经六月》 冷风打着旋从山顶掠过,发出如泣如诉的呜咽之声,草木在这寒风之中尽是低伏,瑟瑟发抖。夜色之中,崤山高大的山体如同巨大的黑影,笼罩着这一方的大地,青绿色的磷火低低飘浮在谷底,汇成了绿莹莹的一片,偶尔有几点似乎想要攀上崖来,忽左忽右地晃动着,看着叫人心惊。几声夜猫子的尖叫毫无征兆地爆发,被人扒皮抽筋一般地凄惨至极,像是抽打在旅人心上蘸了盐水的皮鞭。 两名旅人哆哆嗦嗦地背着行李匆匆行走在夜色之中。这两人本是晋国的商旅,先前在秦国做些小本生意,因两国交战,时局不利,生恐遭了池鱼之殃,便决定早早返回国内。崤山险峻,山路狭窄,这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山路上,身边一步开外就是万丈深渊,是以谁也不敢说话,只是时不时惊惶地左右探视,像是在害怕什么。 今年四月的时候,原本意欲攻打郑国的秦国,被一个小小的郑国商人弦高用计阻退,退而求其次地攻下了滑国,然而,得胜的秦兵班师回朝之时却在崤山栈道中了强劲的敌手晋军的埋伏,三万精卒死伤殆尽,埋骨异乡。那些尸骨至今无人收敛,以致于如今腐烂的气味浓浓盘结在这一带,叫人呼吸困难,偏偏这时候,山间又起了雾霭,雾不算浓,却更显得四处鬼影幢幢。两个旅人埋头赶路,谁也不敢喘一声大气,只想着早日翻过山岭,踏上故乡安稳的土地。 「大……大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埋头走了一阵,两人中年轻的那个后生突然打破了沉寂,因为害怕而颤抖的嗓音听起来像是被秋风撕扯的老叶。 「别胡说。」年长的男人不敢回头,只是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哪里有什么声音!」 年轻那个咽了口口水:「可……可是我真的听到了啊……」 「你听到什么了?」 「是……是歌声……」 「歌声?」 年轻人咽了口唾沫,跟着耳中听到的幽幽歌声蹩脚地模仿起来:「六月栖栖,戎车既……既饬,四牡……魁魁,载是常服……」 「六月!!」年长者顿时大惊失色。《诗经》中的《六月》乃是一首歌颂周宣王时期,辅佐周室北伐猃狁的主帅尹吉甫凯旋归来的歌,当时被许多国家的主公用来赞颂将士凯旋或是激励出征将士,此时此刻听到,实在是诡异! 年长者一把捂住年轻人的嘴,低声道:「不许唱了!」 年轻人被闷得险些透不过气来,拼了命地点头。年长者这才松开手急急道:「快走!」 年轻人大约也知道情势不妙,赶紧跟上年长者的脚步,两人几乎是奔逃在这山间。山风盘旋在他们身周,鼓动着衣服,像是有人在伸手拉扯一般。歌声越见清晰了,忽远忽近,仿佛就在两人周围。年轻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堵上耳朵,迈开双腿拼命奔跑。 蜿蜒的山道因为雾气的遮掩仿佛永无止尽,也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带路的年长者突然停了下来,年轻人一个收不住脚,直直撞了上去,顿时坐倒在了地上。 「哎哟……怎么了?」年轻人捂着鼻子爬起身来,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处境,埋怨着前方的同伴,「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啊?」 年长的同伴却没有回答他,只是像傻了一样呆呆站着。 「王大哥?」 一阵山风送来,拨开了眼前的浓雾,年轻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眼前依然是蜿蜒的山道,但在他们前方的山道上却赫然出现了第三名赶路的人。那人走路的姿势相当诡异,拖着一条腿,微微侧着身,身体还摇摇晃晃的,好像受了重伤一般。他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行走在远处的山径之上,慢慢地朝着这两人靠近。 冷风送来一股腐臭的气息,比起之前任何时候都更要浓烈,其中还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 两名旅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出一口气。 随着对方越走越近,腐臭的气息也越来越浓,不久,年轻人终于能够看清那个人的样子——对方穿着破烂的铠甲,头盔已经丢了,身上也插满了箭镞,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一步步向前走着,向着年轻人和他的同伴走来,在他行经的路面上,留下了两道深黑色的痕迹,不知是血迹亦或是尸水。 年长者的喉咙里终于发出囚困许久的声音,那声音沙哑而可怕,听起来就跟刚才的夜猫子叫声差不多。 「是……秦……秦国的军服……」年长男人抖得像筛糠一样,他实在已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恐惧。 「秦国的?」年轻人后知后觉地重复了一遍,顿时一股恐惧直冲脑门,「鬼啊!」年轻人惨叫一声,回身拔腿就跑,匆忙中连自己掉落在地上的货物都忘了拿。年长者也被叫声惊醒,调转身不要命地逃走了,很快山道上就只剩下了「秦国鬼」一个。 「秦国鬼」也听到了那两人闹出的动静,但那似乎并未引起他的注意。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两个吓得屁滚尿流的人一眼,便重新低下了头,依旧以自己的步调,慢慢地沿着山路走了过来,仿佛从亘古至今都迈着同一步伐一样。经过年轻人留下的货物旁边时,「秦国鬼」停了下来,沾满血污的脸上,既黑且亮的眼睛转了转,盯住了下方。 没有经过太久的犹豫,他蹲下身,将那堆货物拢到一起,略有些吃力地背到了自己背上……
第1章 临淄是齐国的都城,亦是当今天下最繁华的城邑,这里有醇酒、美人、宝物,有各色货品和新鲜玩意,是四方商贾云集之地,亦是男人们醉生梦死、不愿返家的梦想乡! 早年的临淄其实并不那么繁华,直到齐桓公时期,相国管仲为成就齐桓公霸主大业,在齐国上下推行了一系列富民强国的举措,才使得齐国迅速壮大起来,其中之一的政策便是在临淄城中广设女闾。 女闾原本在民间也多有私设,但将之作为国家盈利所在,还是自管仲开的先端。齐国女子妖娆妩媚,又生性风流,女闾开设之后,果然吸引了齐国上下青壮男子的目光。 此后历经数年,齐国的女闾逐渐扬名天下,不仅是齐国国中,甚至是其他各国的商贾贵胄都蜂拥而来,争相要享受齐国女子的温柔多情,这便使得临淄城大大地热闹了起来,成就了如今不可取代的地位! 此时正是夜深之时,临淄城的街道不见人影,一名更夫举着风灯,正独自在空寂的街道上行走。秋日的夜晚寒凉露重,更夫忍不住缩起了脖子,低声埋怨着这该死的的天气。 适才与一队临淄城的守备军擦肩而过,人家身上穿的戴的跟他这破衣烂衫可大不相同,人人轻甲暖裘,夜间巡视也自有明晃晃的火把开路,有好酒暖炕等着回去享用,相比他的凄清孤寂,那是要舒坦多了。更夫想着,越发有气无力,简直要敲不动手里的梆子。 「咚!——咚!咚!」一慢两快。 「三更啦。」更夫拖长了声调喊话。头顶一片黑云慢慢地靠过来,遮住了原本就不太明亮的月亮,却又在周边露出一圈黯淡的光来,照得下方忽明忽暗。这种天候,在民间有种不太吉利的说法,叫做鬼月亮,意思是有邪气相侵,才使得月华晦暗,据说碰上这种天,往往都会有意外发生。 更夫看着天色暗暗道了声晦气,加快步伐要将最后两条街巡完,好回去睡个好觉,偏偏这时候,一阵「得得」的马蹄声由远至近传了过来。空气中不知不觉荡开了一股香氛,那是一种叫人沉醉的香气,既非花香也非酒香又或胭脂香,清淡之中杂有甜甘,细品之下又好似醇酒醉人。 更夫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用力吸着鼻子,想要将更多奇特的香味吸入脏腑之中,痴态犹如中了邪术一般。很快,两乘皮毛黝黑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轻便的骈车悄悄滑了过来,刚好停在更夫的身前。 「打更的!」这深夜赶车的竟然是个二八少女,俏生生的白脸蛋上嵌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衣着华美,体态娇憨,言语之间却颇有几分不符年龄的媚色。她喊住那更夫,爽利问道:「管你问个路!」 更夫哪里曾见过这样的天仙绝色,一时间连答应都忘了,只知道傻愣愣地看着那姑娘不放。 少女见他这傻样,顿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小的雪白胸脯跟着乱颤:「问你话呢,你愣什么呀!没见过小姑奶奶这般貌美的可人儿吗?」 「蕴儿,不得无礼。」黑暗中有人发了声,骈车的帘子被人拉开,一只好看的女人的手便探了出来。 这女人的嗓音着实是美妙至极!如果说名唤蕴儿的少女是好似鲜梨子一般爽脆甘甜的味道,那她就是酥软得刚刚好的水蜜桃才会有的滋味,一品便是一口甘汁,叫人心神荡漾。 女人从帘子后探出头来,她身上穿着一身艳红的衣裳,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为着不抛头露面,此刻头上蒙了块头巾,所以并看不清长相,只是光看露出的那只白净柔软的手,还有那一小截皓月一般的手腕,就足以让人对她的美貌浮想联翩。 「小女子与侍女方才从外地赶来临淄,夜深迷途,想向先生请教一二。」 更夫哪曾被人这么好声好气地喊过「先生」,不由得殷勤道:「哎呀,您这可算是问对人了,我老丁在这城里敲了几十年更,甭管这城里的大街小巷,有名字的没名字的,老道新街小巷捷径,我都熟得很,只是不知二位这是要上哪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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