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里安娜露出了然:“他和你说认识我了?” 其实不止这些,伊甸的老板还想跟“学姐”小聚一下,他如此笃定对方一定记得自己,完全没设想过安娜·昂热不记得的状况。 当事人……确实毫无印象了。学院学员众多,专业里的Alpha又多得像学院喷泉中的水,哪怕银川律简单描述了对方的外貌,阿德里安娜也没能成功对上号。 大概是没什么交集的人吧。 没什么交集也好,她实在有些难以接受校友做了灰产。学院喷泉是他们每次上课都会路过的景点,机械课结束后阿德里安娜有时会在一旁露天洗手池清洗手上的油污,纯白石料雕刻的真理女神就这么垂目望她,为旅者捧出的潺潺清泉有时溅到脸上倒也清凉。下方石碑则刻的一则箴言,她记得极为清楚: 追求真理与公义如人渴水。 纂刻所用的文字已是一门死语,学院的师生未必会这门语言,但对这句话却耳熟能详,因为它同样是校训,是步入学院第一课就要学习,被要求终身贯穿的戒律。 白炽微笑,她伸手挡住落到眼前的光,对此不置可否:“或许是因为曾经我比较'纯粹'。” 现在呢?她也不知道。
第33章 无言中银川律将她搂得更紧,他穿着的柔软衣物弄得阿德里安娜脸颊痒痒,但她没有半点想拂开的意思。 “小姐其实一直都很纯粹,”律抱着她,身体轻轻晃了晃,就像哄小孩入睡的新手妈妈。许诺蜜糖、许诺玩具、许诺长久陪伴,因不熟悉所致的生涩,让一切都变得更可爱起来。 “其实小姐一直以来做了很多好事呢。” 律的怀抱让她感到安心,安娜不明白为什么他如此富有母性,和她从前见到的Omega大为不同。于是从他怀里撑起身,灰色眼眸认真至极将眼前这人看了又看,最终得出结论:“律,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其实是一颗小卷心菜呢?” 律:? ? ? 虽然最后银川律卷心菜说没有成立,但鉴于他对阿德里安娜学生生涯表现出来的极大兴趣。安娜决定还是稍微为他介绍一下。 “我留了很多学生时代的东西在这里,”阿德里安娜站起身,示意他跟自己来。 “其实律住进来时就可以到处看看。”她轻笑一声,银川律觉得有一只歌鸟倏忽落到他肩头,带来一阵松快。 “不过你有些太拘谨,总有些门是从未推开的。” 她朝他伸出手,眨眨眼。 “走吧,趁还没有到睡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 他对小姐的学生时代报以一千万份好奇心,回过神来,便已经轻轻托住对方的手腕,被一并带了出去。 阿德里安娜其实判断得对,银川律在屋里住了许久,虽然对基础方位和厨房用具了然于心,但对那些紧闭的门扉还是保持着始终如一的敬畏。 ……而阿德里安娜希望他能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或许从这儿起,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来吧,”安娜挑挑眉,一扫之前的迷茫,两眼闪着即将要介绍感兴趣事物的光芒。 “可有意思了,你不会想错过的。” 家务机器人或许担心主人会把房间翻得一团乱,因而吭哧吭哧在两人后面跟着走,安娜冷酷无情在主控界面升起电子屏障,把这个小东西挡在了外面。 小姐家的机器人总有各种人性化的表现,银川律抿嘴露出个猫猫笑容,拍了拍家务器械的外仓,让它乖乖等在门口,自己随着安娜入内。 阿德里安娜的注意力全放在展示于眼前的东西上了。她不算恋旧的人,每次瞧见这些还是会被拖入回忆。和银川律设想的不同,这里不是一片装满奖杯和徽章的展示墙——那些东西也有,但它们拥挤地堆叠在最高层,似乎已经这样不见天日的度过了相当长时间。 那些真正被用心对待,精心放在展柜中的反而是一些普通物件:有明显使用痕迹的画架,参加什么课程做的小小物理模型,还有张未完成的风景画……这更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毕竟从小姐之前在饼干上的作画看,她似乎在绘画上缺乏一点灵感,哪怕手能控制得很稳,也拦不住大脑有自己的想法,画出一个有些抽象的小人。 故而这不像是小姐会用的东西。 所以……这是谁的? 黑眸美人靠近那片高透玻璃,额头轻轻抵上,似乎这样就能拉近他与那件物什的距离,好教他看得清清楚楚。 画架边缘色彩斑驳,空白位置由小刀纂刻成姓名的缩写。但无论怎样排列组合,都无法构成阿德里安娜·昂热亦或者白炽——这是全然未知的新名字。 知晓小姐过去带来的喜悦消散大半,他的目光怨毒又羡艳地黏着在那副画架上,仿佛在上头用眼神结了网,就能彻底替代掉这间东西成为小姐的一个藏品似的。 恕他无法看出这幅画架有何特别之处,材质是再普通不过、哪里都能买到的复合材料,除了配不上小姐外,他更忧心这样粗劣的构造会弄伤她的手。别提那些绘画过程中蹭到边缘的颜料,它们干涸得失了原本的色彩,呈现出令人难以忍受的排布。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糟、糕、透、了。 安娜还在无知无觉往前走,整个房间被她扩大成了一个小型博物馆,越往里走空间越大——不过虽然一定程度参考了博物馆,她却没有向众人开放的打算。她觉得有意义的东西,放在外面也只是普通物件,顶多算有些复古风格,没什么值得稀奇的。 严格意义上来讲,银川律还是她第一个受邀参观的“客人”。 不过“客人”似乎对一开始陈列的那些东西更感兴趣。阿德里安娜失笑,回转来也跟着凑了上去:“在看什么呢?” 律转过头,眼神幽幽,下一刻尽数收敛,只余手指还扣在玻璃展示窗上,是想触碰又不敢接近的姿态,明知故问道:“小姐以前学过画画吗?” 阿德里安娜脸上少有的流露些微赫然:“你知道,我在艺术上没什么天分,就算曾经辅修过一些课程也没有改善这个问题。”家里曾经请的好几个私人老师,在屡试无果后纷纷自请离去,原因是“拿着高工资却没能做出有效贡献,因此感到非常愧疚。” “这是之前辅修班上一位同学留下的东西。” 银川律指爪暗自收紧,睫羽黑蝶震翅般扇动,偏偏面上柔和笑起来:“这样啊……” “是的。”安娜未能察觉出律的古怪,只是有些感叹:“他在艺术上相当有天分,比我见过的那些所谓艺术新秀要更能打动人……” “那他后面去哪了呢。”律心中惨白一片,偏生要掐着手心,温柔问出这句。 阿德里安娜眼神沉静,她瞧了画架一眼,不知在为谁感到可惜。 “我不知道,律。” “就算是在至高学府,也总会有光无法照耀的地方。我猜他并非来自悬浮城市,突然离去也应该事出有因,所以替他保留了用得最顺手的工具,以期将来物归原主。” “当然,若是那人不再回来,依照他从前透露的意思,我会找一个欣赏的新锐艺术家送给他,物尽其用。”他的小姐扯出一个笑来:“虽然我绘画不行,但多少还是有些鉴赏能力的。” 银川律紧了紧喉咙,他明白这不过是一段动人的友谊,却依然无法克制住那纠缠趋附的占有欲。 面对他的神,蛇轻吐信子,试图碰一碰她手中的苹果。 “小姐……如果我说,律其实很喜欢画画呢。”他敛眉,呼吸均匀悠长地拂过安娜的脖颈,整个人看上去安静而祥和,只是出于喜爱才有此一问。 “这样珍贵的东西,不知道律是否有这个荣幸,能暂且借来一用。”
第34章 “这样珍贵的东西,不知道律是否有这个荣幸,能暂且借来一用。” 美人偶尔提出要求,恐怕只有不知趣味的人才会拒绝。阿德里安娜对待起来却很慎重,她审慎地上下瞧瞧银川律,又执起那双手,试图摸出一点作画留下的茧。 小姐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公事公办呢,银川律无奈看向安娜,为自己手上并无痕迹解释了几句:“伊甸理事人对于我们的管理很严格,他不会允许'瑕疵'存在的。”茧子在那群高高在上的大人眼中是劳作的象征,而劳作又是“下等人”的同词替换,是故理事人恨不得他们滑嫩得像刚出水的鸡蛋。就连厨艺这种必修课,也是Omega们将备好的食材按所教的顺序下到煲的汤中即可——伊甸出去的人,谁会真正凭厨艺谋生呢? 想起烹饪时的有趣触感,银川律弯了弯眉,注意力却更放在当下,毕竟他的小姐还在等待一个回答:“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律可以先为小姐画一幅画,由小姐评判高下。” 阿德里安娜捏捏他白皙的指腹,像在捏某种柔软的动物。她放下银川律的手,对方偏偏又拉起来放在自己心口,平稳而和缓的心跳隔着衣物声声传来:“……小姐难道不相信律吗?” 有点犯规了。安娜手抽走也不是不抽也不是,她假装咳嗽两声,好在这样的攻势中给自己留点思考时间:“这样吧,我让伊芙给你买需要的工具,你先让我看看水平再做决定。”毕竟托付的是他人之物,阿德里安娜力求让它到最合适的主人手里。 这算是答应了?银川律笑意加深,抬高小姐的手,轻轻低头将脸颊枕在她手心,他的小姐因为练拳掌心有薄薄的茧子,对银川律而言却是最完美的存在:他身体敏感,小姐次次触碰都能引起身体战/栗,短暂填满他源自魂灵的渴望——他迫切渴望被彻底吞噬,但现在时机不对,至少对小姐来说,她还没准备好呢。 他只好忍耐住一切,等他的爱人自己过来。 “谢谢小姐。”美人放低姿态,连带黑而直的长发从她指缝滑下,宛若涓涓细流淌过分流器。阿德里安娜有些庆幸他这次没有吻上她的手指,否则就该不知如何自处了。一面垂头与他视线平行,语气中带几分玩味:“律还没有看过我其它的东西呢。” “如果律看完之后什么都想要,我应该怎么做呢?” 银川律瞳孔扩大,他不愿放安娜的手离开,只是离开了手心,与她愈发拉近距离。 “……律不会这么贪心的。”实际上他所求的一切都以“呆在小姐身边”这一终极目标为根基,抛却这点便只剩下湮灭。 但安娜的问题是一定要据实回答的,因此哪怕不愿见到这个“如果”,律也强迫自己去想了。 “如果真有那样的未来,就请小姐也将我作为您藏品的一部分吧。”指尖划过脆弱脖颈,他似乎要剖陈身体里的一部分给她看。 话语未尽,阿德里安娜便捧住他的脸,严肃之下连带灰眼睛也染上一层肃穆。 “不要开这种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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